第25章 貓兒二狗
- 一入天門須折腰
- 云野游leo
- 2175字
- 2024-06-21 13:42:23
老天師也站起身,看著秦烈繼續(xù)說道,“老朽不才,執(zhí)掌天師府八十余年,看盡了這世間人世疾苦,上天給了我憐憫之心,卻未能給老朽救世的能力?!?
“你的父親,朝云國大將軍飛龍將秦飛,是護國的英雄,萬人屠林四九曾幾何時也是閔丘國人的英雄,當年北伐的大皇帝,光武帝周建元同草原的大可汗阿爾斯楞·俄勒特德,更是百年不遇的英雄……可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英雄?!?
老天師的這番話說得不緊不慢,好似這些人物僅僅是記錄在史書中白紙黑字的名字而已。
但他說出的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擲地有聲,像是湖面上的投石,一字一漣漪,從點點滴滴到狂風暴雨,萬千微波匯作驚濤駭浪,暗潮洶涌著將巨人窺視的目光推了出去。
“秦公子,你有自信比肩這其中任何一位嗎?”
秦烈被這突然的詢問而搞得有些慌亂:“老天師,秦烈沒那么大的眼界,更沒有想過要進廟堂,若不是突遇巨變,我還真就想做一輩子的散淡公子?!?
說到這里,老天師別有深意地看著秦烈:“秦公子,日子還長,老朽相信您會有自悟的那一天?!?
……
等秦烈跟子期離開老天師的竹屋已經(jīng)過了申時,秦烈步履如飛,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急事,子期在背后叫住了他:“喂!秦二狗,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師父?”
秦烈聳了聳肩沒作回答,想要跑開,卻被子期從身后一把抓住了脖領。
秦烈掙扎著,可子期看上去纖細的胳膊卻有著驚人的力氣,秦烈雖打不過他,倒不等于沒了辦法,那些在梁溪城與潑皮流氓打架的伎倆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只見秦烈一臉壞笑,像是小狗撒尿一般地抬起一條腿,右手從下面穿過自己的褲襠,向著子期的身下掏了過去。
“猴子偷桃!”
可沒等偷到桃子,子期就一腳踹到秦烈的屁股上,將他踹開老遠,秦烈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
可秦烈完全沒有注意到子期臉上嗔怒的紅暈,他摸了摸鼻子,得意地將右手從背后拿了出來,手中似乎還攥著一根什么。
“嘿嘿嘿,沒想到吧,我這招叫,一般可不輕易展示的?!鼻亓覔]動著手中純白色的腰帶,子期慌張地低頭一看,自己的腰間此刻松松垮垮,空無一物。
“自己玩去吧!”說著,秦烈掄圓了胳膊,將子期的腰帶甩到了院墻外的竹子上,接著跑進自己的房間,還不忘將木門緊鎖。
“你!”子期雙手提著褲子,憤恨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卻只得咬緊了牙關,心里暗罵著秦烈。
但又礙于老天師的教誨,不得不在心中一邊罵著一邊默念著靜心咒。
蔣都尉此刻正在屋子里睡著大覺,秦烈一把從床底下掏出解神,翻身踩了蔣都尉兩腳,從后面的窗戶翻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跑向后山,只留下身后打著鼻哼的蔣都尉破口大罵的聲音。
穿過密林,秦烈來到無崖山后的一處斷崖,自那晚黑衣人用秦家槍法打敗自己后,每三天的亥時三刻,他都會等在這里,與黑衣人切磋。
三個月來,從秦家槍第八式的鐵炎到第十二式,秦烈用石青山所授的刀法,勉強一一化解,而今天便是那最后一式——有悔。
秦烈坐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現(xiàn)在的時間還早,遠方天際的薄云被午后的太陽照射出龜裂的花紋,像是老人蒼老的肌膚,那一縷縷金色的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猶如一道道金色的利劍直插大地。
從這處斷崖望去,遠方的密林籠罩在一層迷幻的霧氣之中,那是泗州西南部的百濮之地,傳說中那里常年瘴氣環(huán)伺,生人勿近,又有著不少詭譎神秘的民間傳說。
秦烈知道,這個世界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要比梁溪城大得多得多,新奇的事,新奇的人,可能他這一輩子都看不完。
可現(xiàn)在他就坐在這最高的一處,卻無法向外面的世界邁出一步。
秦烈看著腳下的深淵,斷崖讓人有些頭暈,早早地來到這里,是源于感覺今夜的對決或許無比兇險。
因為有悔這一槍,無論是對對手,還是持槍人自己,都是決絕且孤注一擲的一槍,這才使得秦烈從早晨起來后就有些魂不守舍,聽老天師講道時就一直在想著今夜的對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終于劃開了龜裂的云層,晚霞中有十幾個黑色的小點在緩慢地移動,那是南飛的鳥群。
此時的太陽不知道比秦烈剛來這里時擴大了多少倍,猶如一只血紅色的巨眼,那地平線外的獨眼巨人,此刻正趴在地面之上,通過這只眼睛,觀察著這個世界。
遠處百濮之地的霧氣漸濃,在夕陽下顯現(xiàn)出瑰麗的紅色,像是大地被利劍所傷的傷口,流出來濃稠的鮮血。
秦烈感受著晚風輕拂在面頰上的感覺,他很喜歡這個地方,他若是一只鳥,張開雙臂就一定可以騰空而飛,飛出這嵊州萬山,飛到滄州,飛回梁溪城!
滴滴答答。
一枚小石子從秦烈的背后彈了過來,經(jīng)過他的身邊,最終掉入劍崖下的深淵,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秦烈扭過頭,看見子期正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身上,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轉過頭,高傲地看著自己。
“的確是個跳崖的好地方?!?
秦烈笑著放下張開的雙臂,看著子期腰間扎緊的腰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子期兄好心提醒,莫不是覺得我跳崖后,這深山就無人知曉你的龍陽之好?”
“還是頭一遭遇到像你這樣沒臉沒皮的混賬貨?!?
“子期兄過譽了,話說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跟那貍貓一般,來去連個動靜都沒有。”秦烈問道。
“當然是順著你的狗尿騷味兒尋來的,在竹林里惡心得很。”
子期本想著言語上占了上風,可沒想到秦烈靈性地回答道:“原來子期兄還愛好這一掛,看來以后小解之時要多多提防子期兄了。”
“你!”子期又被秦烈懟得說不上話來,秦烈的無賴程度已經(jīng)不是她這個從小在天師府,每日受老天師耳濡目染的人能想象得到的。
秦烈撿起地上的長刀解神,說話間已經(jīng)走到了子期的面前。
他輕輕拍了拍子期的肩膀,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放心吧,我還不會死在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