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安說，是羅語嫣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圍觀眾人再一次震驚。
但最震驚的還是沈庭靜姐倆以及羅語嫣。
不是傻子嘛？怎么不傻了？
羅語嫣張大了嘴巴，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你胡說，我干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或許是因為你不喜歡我，也或許，”沈平安瞟了羅語堂一眼，“是你哥哥早有了心上人，你們不想我嫁到羅家，所以故意陷害我好退親！”
羅語堂的臉登時又紅了，沈平安看他的眼神，分明懷疑這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他有口難辯。
羅語嫣一怔，這個沈平安怎么好似什么都知道？
她大哥的確是和家里的丫鬟有些不清不楚，但她娘早就把那個丫鬟賣了！
什么心上人，不過是個不知廉恥，爬主子床的賤丫頭，她也配？
“你不要血口噴人！”羅語嫣罵了一句，馬上又泛起了淚花，偎依到羅語堂身邊，“大哥，我的臉好疼。原本我不想和平安姐姐計較的，誰知道她竟然胡說八道，敗壞你的名聲！”
她嚶嚶地哭了起來，把一個心系哥哥，又無法懲治惡人的柔弱妹妹扮演得淋漓盡致。
圍觀者中有人說話了。
“沈姑娘，你打了人就該道歉。公主和安郡王都在那邊，鬧到他們跟前就不好看了。”
“是啊是啊。”人們紛紛附和。
羅語嫣是沈平安的未來小姑子，這么一鬧，沈平安還不服軟，以后嫁過去還能有好果子吃？
沈平安掃了那些人一眼，又看向羅語嫣，“你說你的丫鬟親眼看見我打你了？”
羅語嫣眼風一掃，一個穿桃紅夾襖百合裙的長臉丫鬟立刻跳了出來。
“奴婢叫描紅，是我親眼看見的。我家小姐不過是不小心灑了點茶水到沈大小姐的裙子上，沈大小姐就扇了我們家小姐一巴掌。”那丫鬟氣鼓鼓地說，“我家小姐自小金尊玉貴，老爺夫人都沒舍得碰過她一根指頭，沈大小姐你憑什么說打就打？”
好一個忠心耿耿、仗義執言的丫鬟啊！
有她的證詞，圍觀眾人只信五六分的，此刻也信了八九分。
沈平安看著她，問：“那我可看清楚了，我是用哪只手打的？”
描紅的眼睛在羅語嫣面上一掃，道：“右手。”
“是嗎？你家小姐傷的是右臉頰，我用右手，”沈平安比劃了一下，“是不是不太順手？”
描紅一愣，馬上改口，“我記錯了，是左手。”
“左手啊！”沈平安笑瞇瞇的，描紅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沈平安的左手狠狠扇在了描紅臉上。
親眼見到沈平安打人，那些公子小姐都驚住了，這這這，這也太囂張跋扈了！
羅語嫣簡直想笑了，這沈平安恐怕不是傻的，是個瘋子吧？她是嫌罪名坐實的不夠快嗎？
“沈平安你欺人太甚！”她一把拉過描紅，心疼得眼淚直往下掉，“疼不疼？都是我沒用，連自己的丫鬟都護不住。”
沈平安打了羅語嫣，又打了她的丫鬟。
滿京城，便是公主郡主，也沒有她這樣不講理的。
“我要找公主和安郡王評評理！”羅語嫣哭哭啼啼。
沈庭靜輕輕拉了拉沈平安的袖子，悄聲說：“大姐姐，你就道個歉吧。”
沈庭竹則一副完全呆住的模樣。
這邊動靜這么大，早已驚動了琉璃房內的月凝長公主和安郡王。
羅語嫣又口口聲聲要找公主郡王評理，便有女官上前，引了沈平安和羅語嫣到琉璃房前。
此時琉璃房內的三人，兩人還是坐著，另一名女子卻是站了起來，立在安郡王身后。
“怎么回事啊？大好的日子，又是打又是哭的？”問話的是月凝長公主，聲音出乎意料的和氣。
羅語嫣先發制人，拉過描紅，聲淚俱下地控訴了一遍沈平安的罪行。
“沈姑娘，是這樣嗎？”月凝長公主不偏袒任何一方，又去問沈平安。
沈平安不卑不吭，情緒平和：“回公主，我的確打了那個丫鬟，但沒有打羅姑娘。”
“那你為何要打那丫鬟？”
“我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話說得倒有趣，月凝長公主來了興致，吩咐人將琉璃房門口的紗簾拉開，好瞧清楚沈平安如何自證清白。
月凝長公主三十出頭，卻保養得如同二十幾歲的姑娘。她生的端莊大氣，眼神明媚、柔和，一點不像寡婦。
同她隔桌相坐的便是安郡王了。
安郡王怕冷，都開春了，又是在琉璃房內，手中還抱著一個小暖爐。
沈平安看清安郡王的長相，不由地一怔。
竟然是她住在莊子上時認識的那位小哥哥。
小哥哥身體不好，每年會到鄉下住一段日子。
他家的莊子就挨著沈家的莊子，沈平安時常同他玩在一處。
“我姓蕭，你可以叫我蕭哥哥。”
可是那時候她發音不準，常把“蕭哥哥”叫成“小哥哥”，他糾正幾次后便隨她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眼眶有點發熱。
安郡王看到她，也是一怔，接著露出又是詫異又是疑惑的神情來。
他很奇怪沈平安為什么不傻了，而且還學會同人吵架了。
可惜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沈平安悄悄沖他眨了眨眼睛，他微微揚了揚嘴角，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沈平安吸了一口氣，指著羅語嫣主仆道：“公主請看，這兩人右臉都有五指印，但拇指的位置卻不一樣。這丫鬟是我打的，拇指印在里面，羅姑娘卻是自己扇自己，所以拇指印在外頭。”
此話一出，羅語嫣主仆皆是一愣。
其他人則紛紛舉起左手在自己或同伴臉上比劃，連月凝長公主都比劃了幾下。
“咦，真的是這樣。”月凝長公主饒有興趣地說，“這太有意思了，你真細心。”
沈平安眉眼彎彎，“所以誣陷別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別自己留了證據還不知道。”
羅語嫣臉色發燙，窘迫無比，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沈平安如此刁鉆，竟然能注意到這種細節。
沈平安看著羅語嫣，依舊是笑瞇瞇的模樣，“所以語嫣妹妹，你不惜打自己一巴掌來誣陷我，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