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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太子那雄威料不到,他的人生敗局,會是從與父皇在朝堂據理抗爭元妃薨逝死因起始。

父皇與母后合力將天下治理得四海升平,為帝基長存,早就立身為嫡子的他為東宮太子,已有十載。

本來,再過些時日,就該他行監國權,隨后登基,統領天下。但這理所當然的順遂,在他的元妃薨逝后,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那雄威不耐煩地偷窺天色,大梵宮的穹頂,漂浮著幾團晦暗不明的烏云,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耳邊傳來父皇的怒喝。

“膽大包天的逆子!元妃屬你原配夫人,她在東宮薨逝,你敢說和你毫無干系?你可知,她的阿爺已在你母后面前哭訴要治你重罪!”

他并不懼怕坐在龍位上的父皇那羅延。

身著肩挑日月背負星辰冕服的陛下,頭戴連綴十二顆玉琪的烏紗帽,壓住他鬢角的華發早衰。他霍然抬頭,晦暗不明的雙眼射出瘆人的精光,臉頰上刀刻深的法令紋,凸顯出皇權不可侵犯的威嚴,額頭耷拉成團的皺紋,擠壓著隱忍的惱怒。

那雄威自認倒霉地撇撇嘴,得心疾身亡的元妃乃母后強令他迎娶,他只是冷落她,何曾有膽陷害她!可恨元妃阿爺平原侯,膽敢誣陷他害死元妃,此等居心險惡的誹謗,足以令他東宮位不保。還不是仰仗有母后撐腰?他愈想愈恨,按捺不住滿腹怨氣,沖口而出狂妄直言。

“父皇,元妃薨逝,本是惡疾發作,與兒臣何干?父皇豈能聽任他人挑唆?再者,兒臣何罪之有?總有一日,兒臣定要親手殺掉那亂嚼舌根的黃毛老兒!”

“你,你,氣煞朕也……”

皇帝那羅延烏紗帽上的十二顆玉琪簌簌顫動,他上身前傾,伸長的右手臂忽而在半空戛然而止,袖身金線刺繡的金龍舞爪抖縮在龍椅扶手,如喪失斗志的猛龍。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了。”

那雄威見忤逆龍鱗,這才唬得慌忙磕頭謝罪。步入暮年的父皇,變得喜怒無常,早已不是當年被百官交口稱贊的慎行寡言的賢君了。

皇帝那羅延喘息著閉目定神,須臾間,撐開眼皮,寒光閃閃的眼神逼視他穿戴的紋繡艷麗的蜀鎧,雙掌搭在膝上,語重心長訓斥道。

“威兒,歷觀前代帝王,未有奢華而得長久者。你身為太子,若不上稱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廟之重,居兆民之上?”

父皇的老生常談,那雄威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強忍不快,埋首諾諾稱是。

陛下稍做停頓:“文王克恭勤儉……”

言外之意是他該向文王學習。

封為文王的兄弟那雄略,小他三歲,生得儀表出眾,深受母后寵愛,打小就是他的勁敵。說文王節約?他是兄長,比父皇摸得透他的底細——這家伙自十五歲被斷定八字太硬克女人后,轉換心性,學父皇厲行儉約之道,以孝行博取他們的歡心。

何人不愛坐則華屋,行則肥馬?貴為太子,享用奢侈,有何過失?礙于他是兄長,不應編造謠言中傷他,才一味忍讓。耳聽不明就里的父皇對文王不加掩飾的贊賞,那雄威嫉恨交加,不由沖口而出:“父皇,兒臣是嫡長子,為何要和皇弟相比?”

“反了!反了!崔太傅怎會教出目無兄友弟恭的你?羽林郎,速召崔太傅來問罪!”陛下面色由黃轉白,氣若游絲仰靠龍椅上,憤恨地捶打額面。

身披黑絲絨斗篷的羽林郎隱身明黃幕簾后,如一頭敏捷的黑鷹,快速奔跑離殿。

“父皇息怒,兒臣年輕氣盛,沖撞父皇,兒臣甘愿伏罪。”

那雄威見父皇暴怒坐牽崔太傅,后怕地跪爬到龍者位下的白玉欄下,磕頭如搗蒜。崔太傅是他的師父,又是寵妃崔婠婠的叔叔,他不愿牽連他。

龍者位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爪游龍賜予父皇鎮定的力量,他倨傲地抬起癟平的下巴,眼里跳躍著睥睨眾生的余暉。

“哼,你要依附皇權,諒你也沒這個膽量背叛!”

是,父皇英明,兒臣絕無背叛之心。若不然,遭天打雷劈!”

那雄威已跪得四肢酸麻,不惜賭咒發誓,只盼盡快脫身,回到他的東宮安樂窩。

“念你尚能知錯即改,暫且放過崔太傅,退下!”那羅延的雙目如死魚空洞渙散。

“陛下,該喝藥了。”雙手捧著藥盞的白發侍臣韓公公趨步上前。

紫色重幔的空曠殿堂,戴籠冠的年輕侍從碎步奔跑出門,那雄威暗松口氣,撐著酸麻的雙腿,他躬身后退,逃離欲望深重的大梵宮。

父皇衰老的疲態使他神情振奮,他是來日不多了。待自己坐上“龍者位”,先就得換掉那把笨重巨大的丑陋座椅!那雄威一路思忖,健步如飛出門上馬回東宮。

“姽婳、婠婠。”

東宮內燭火幽明,那雄威直奔兩妃寢殿,均無佳人芳蹤。他私底下自比為上古英明的帝王舜,舜的兩位夫人娥皇、女英就是他的姽婳、婠婠。

“太子,兩位妃子在西殿祭奠元妃。”姽婳的侍女丁香自暗黑處現身跪下稟報。

“兩位夫人真乃本王賢妃,丁香,安頓酒席,令黑虎請慕容侯速來東宮,有要事商議。”

那雄威快步走過甬道,推門進入西殿。殿內是元妃的靈堂,紙扎的白人、白馬、白車、白房構建成紙糊的另一個世界。

靈堂氣氛森冷,那雄威不禁放緩步伐,正中黑漆描金的棺木,用黃、綠、白三色勾勒出蘭花綻放的畫面。元妃生前最愛蘭花,那雄威從未陪伴過她游玩、賞花,死后,便遂她心意。

宇文姽婳、崔婠婠兩位妃子身著孝服,一左一右蹲在火盆旁,焚燒紙錢。

火光映照下,宇文姽婳不施粉黛的鵝蛋臉顯得清麗冷艷,崔婠婠的瓜子俏臉粉嫩柔弱,別有一番惹人憐惜的韻致。

“大郎,郎君。”

宇文姽婳與崔婠婠聞聲起來行禮,他舉起雙手,分別按住兩人香肩,神色凝重單腿跪下,用火棍撥弄火盆內未燃盡的紙錢。

一股陰風吹來,將火盆內的紙錢刮得像漫天飛舞的黑蝴蝶,在西殿上空翩翩起舞,最后跌落在元妃的棺板上。

“是姐姐的陰靈過來與郎君打招呼吧?”崔婠婠雙手合十,垂首落淚訴說。

“人死如泥,妹妹何必輕信這些渾話呢?”戰神宇文雄的掌上明珠宇文姽婳嘴角浮現輕蔑的笑意。

“蘭兒純善,此生無緣恩愛,算本王欠你,來世償還。”

那雄威略有內疚之感,從血緣來論,元妃蘭兒是他血肉相融的侄女。初入東宮時怯生生的青澀模樣,也有幾分惹人憐愛。若不是母后強勢插手安排,他或許會愛上她。只怪新婚當晚的夢魘,他抱著她,她的面容幻化成母后發怒的模樣,他驚悚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愿靠近她。

那雄威接過裝紙錢的竹籃,全部傾倒進火盆,燃起的火舔舐紙錢幣,熊熊火焰照得靈堂紅光閃閃。

“走罷,蘭兒素愛清靜。”

火盆的紙錢化為泛白的灰燼,那雄威直腰起身,率領他的兩位夫人踏進用膳、議事合用的文華殿。

殿內有暖香流動,是從鐫刻蟠龍紋的白瓷博山香爐傳出來的龍腦香,那雄威鼻竇吸入這股陽氣充盈的奇香,郁結在胸的陰霾一掃而空,興沖沖踏上他的獨尊席位。

侍女丁香與婠婠夫人的侍女春梔,早已在食案上擺好鑲金邊的白玉杯,白瓷雞首酒壺。生性豪邁的那雄威是無酒不歡的人,何況又從父皇那受了半天悶氣,吸了元妃靈堂的冷氣,喝頓酒,祛風驅邪,正當時。

“郎君,元妃阿爺剛離去。”

“他是想來興師問罪?”

崔婠婠坐在他的左側,撩起織錦云紋緞面的衣袖,纖纖如蔥白的玉手執起酒壺為他斟酒。

“大郎,今兒小酌即可。”

右側的宇文姽婳,從盆中夾起塊風干的鹿肉喂他,不忘叮囑道。

鹿肉耐嚼,佐酒最佳。那雄威吞下鹿肉,暗自思量。元妃好擺布,就她老子不好料理,把女兒死因推到自己頭上,惹怒母后,阻礙他繼承皇位。除掉他,才一了百了。轉而憐憫元妃才新亡,再加害她阿爺,又覺良心不安,還是暫緩下手。

“郎君,國丈慟哭不已。郎君可要登門看望,以取孝名?”

崔婠婠低眉順眼,咬住櫻桃紅唇,很是楚楚動人。那雄威不以為然地拍下她肩,崔婠婠個性良善柔弱,管理家事尚可,她的建言,權且聽聽就好。

“妹妹多慮,大郎尚有要事處理,豈能顧此失彼?”

宇文姽婳繼承了戰神宇文雄的胸襟,看得深遠。那雄威贊賞地捏緊她的手,平心而論,個性剛烈、馬上騎射功夫了得的宇文姽婳更懂他心。

娥皇、女英姐妹輔助舜,一位對外耕種農田,一個對內治理家務,他已作相似安排。

“黑虎歸來否?慕容侯到否?”酒過三巡,那雄威就開始焦躁起來。

舊年白露為霜節氣,他宴請母后賞花,母后將大舅舅慕容中、二舅舅慕容英、三舅舅慕容天一并請來同述親情。那是他與三舅慕容天初次相見,三舅在酒席上喝得不覺得身趔趄,不覺得醉迷糊,言語頂撞了母后,惹得母后中途憤然離席。大舅、二舅跟隨母后遠去,就留下三舅慕容天一人,身為東道主,他只得作陪。沒想到,他與原是飲酒歡歌性情英雄的三舅相談甚歡,直至喝到酩酊大醉。

自那以后,母后不待見三舅慕容天,草草敷衍他,封賞他一份閑職,一個顯赫的虛名:慕容侯。

夜風吹拂,冷意襲人,崔婠婠接過春梔遞來的絲絨斗篷,細心替他披上。

“白露秋風夜,一夜涼一夜。”

如銀月色,灑在殿外庭院的雙色鴛鴦美人蕉花,留下一抹斑駁清輝。面色潮紅的那雄威手執酒壺,癡癡凝望美人蕉的花枝,隨口吟出“不見美人蕉花開,不曉白露至。”

“太子殿下,慕容侯到了。”

身手矯健的黑虎跪在階下,朗聲稟報。

“三舅,想煞雄威了。”

那雄威來不及套上鞋履,歡喜得赤足下地,跨出門檻熱烈相迎。

他的這位三舅與兩位舅舅個性迥然,他豪邁,且不畏懼皇權。他義氣,有義薄云天的胸懷。

“大郎,一別數日,遇酒即酩酊。”

偉岸高大的慕容侯站在玉石階下,一襲臧紅袍,襯得他豐姿神秀,尤其劍眉下一雙碧綠如翡翠的眼珠,透出流光溢彩,彰顯他高貴血統的不凡出生。

“君知我為誰。三舅,白露悄然至,美人蕉已綻。”經過美人蕉旁,他順手摘下紅黃相間的雙色美人蕉,調皮地在鼻端作陶醉狀。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慕容侯低頭嗅著美人蕉的花蕊,碧綠的雙眼閃過一泓清泉,那雄威親熱地挽住他胳膊,兩人并肩入室,相對而坐。

“三舅所指的伊人,可是婠婠?”

那雄威故意將崔婠婠推坐在慕容侯身旁伺宴。

三舅慕容天屢次醉酒后,對婠婠念叨這句話。他可不是父皇,小家子氣得很,他要慷慨大方。若不是婠婠為他生下三個兒子,他自然拱手相讓——君子當樂成人美,況且三舅是日后穩固自己帝位重要且信任的虎將。

“迅風拂裳訣,白露沾衣襟,婠婠參見慕容侯。”

崔婠婠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她的嫣然巧笑,在此時燈下,勝過黑發插戴金鑲玉步搖清艷絕倫的宇文姽婳。

慕容天忙不迭攙她起身,雙目動情凝視她俏麗的小臉,久久不舍移去。

“三舅,若你不嫌婠婠是雄威三個兒子的阿娘,今夜,本王就將婠婠賜你如何?”

那雄威壓抑些許酸意,忙舉起盛滿碧波蕩漾的玉杯岔開三舅靈魂出竅的時刻。酒,以水的狀態流淌,以火的性格燃燒,真是歡情縱意的尤物。

“哈哈哈,能與心儀的女子共度良宵,真乃人間快事!”

慕容天瀟灑地大笑著爽快接手。那雄威只得順勢拉起崔婠婠的手交到慕容侯掌心,顯出即將為人王者的大氣:“婠婠,今夜可得好好侍奉慕容侯,以后,咱們可就是親上加親了。”

“慕容侯謝過殿下恩賜,剛才的妄語不過是戲言,臣日后甘愿為太子殿下效力。”

哪知,慕容天止住笑聲,神色莊重放下崔婠婠的纖手,轉而向他納頭便拜。

看來,這三舅慕容天果真不是富貴能淫的粗莽匹夫,那雄威暗自竊喜,未竟的帝業,能有三舅死心塌地地輔佐,他該高枕無憂。

“三舅,陛下龍體欠安,當是熬不過這冬了。”

說笑之后,言歸正傳。那雄威讓兩位妃子及隨從們統統回避,親自俯身為慕容侯斟酒。

“太子東宮位牢固,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還有何憂心?”

慕容天神色舒展,與他交杯換盞,推心置腹。

“三舅以為,母后勢力如何?本王不懼父皇,可不得不忌憚母后,她老人家一貫與本王不和。”

那雄威濃眉皺縮成團。元妃薨逝,對他大不利。母后平素就怨他風流多情,另娶宇文姽婳、崔婠婠兩位妃子,冷落元妃,因此落得不孝罵名,借機疏遠他。

“皇姐?她可是繼承慕容家族睚眥必報強大基因的女王!她比陛下還略勝一籌,陛下把持朝政,她統領后宮!雖是同父異母血親,奈何三舅我與她天性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自詡三斤酒量的慕容天,連連飲下數杯酒后,灰白的面頰泛出紅暈,碧綠的雙目透出血絲。

“是啊,母后就是困擾本王的心病。三舅有何良策?保佑本王平穩繼位?”

當務之急,唯有繼承大統,母后的存在,對他才不是威脅。按現下局勢,他這太子位當是固若金湯:他的夫人崔婠婠是清河崔氏望族崔太傅的長兄之女,文有崔太傅;武也有本為戰神,現則加封為大將軍的岳父宇文雄、三舅慕容天又是出將入相的狠角色,如果定要說缺憾的話,那就是缺乏后宮母后這方的支持。

那雄威清楚擾亂于心的煩惱本質,只是意難平。

“獲取人心。術有專攻,這是三舅不擅長的術,可向崔太傅討教。他是前朝崔如素,綽號‘崔狐貍’的兒子,謀略過人。”說完,慕容天抓過盆中鹿肉脯,拋入嘴中大力咀嚼。

“ 人心?”那雄威不置可否,他以為只需要贏得父皇一人的人心,便能高枕無憂。他自負能討好世間任何女子的芳心,除卻母后。

那雄威苦惱地高舉酒壺,張嘴吸入糧食發酵后散發的醇香烈酒。

“這,三舅更無能為力了。”慕容天嘶嘶冷笑搖頭,悶頭飲酒。

那雄威點點頭,他清楚個性耿直的三舅不屑用諂媚手段籠絡母后獲取富貴,他也何嘗不如此思忖?權力的博弈,本應是男人間的廝殺,女人摻和徒增內亂。

“太子,鞏固皇權的核心是軍權。你統領的軍隊太弱,需要加強。可由你的岳父宇文大將軍出面,向陛下請求增援。”喝得醉意朦朧的慕容天,臨別前,拉住他的手,提醒他。

那雄威沒太在意,送走慕容侯,他頭重腳輕飄然邁向寢殿。今宵這頓酒,喝得盡興!他得好好放縱一番,以慰勞白日挨父皇責罵的疲乏肉身。

“婠婠,姽婳,本王幸得有你們陪伴身邊。他日繼承皇位,賞你們貴妃封號。”

芙蓉賬內,那雄威躺在兩位妃子中間,心滿意足地左擁右抱。

“不是皇后嗎?郎君?”崔婠婠淘氣地追問。

“皇后只得一位,到時看誰運氣好,本王就封賞誰!”

“大郎說話可要算數?”宇文姽婳將頭枕在那雄威手臂上,抽出她的手,為他捋順凌亂的頭發。

“本王自小就明白一個道理: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算數,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數。”

“是皇后娘娘的口頭禪呢。”崔婠婠記憶好。

“睡吧,明日早朝,尚有許多事處理。”

丁香放下幕簾,春梔子吹滅燭火,至暗時刻的黑夜到了。

晨起,朝霞的萬丈光芒穿透幕簾,噴薄出絢麗的光影,昭示出這將是個好日子。

那雄威著意選了色澤樸素的絲織綢袍,穿戴齊整后,上馬直奔大梵宮,他要去給父皇請安。

下馬后,穿過鋪滿漢白玉大理石的殿堂,走在兩旁威風凜凜如雕塑般紋絲不動的衛兵隊列間,他刻意放緩腳步,體驗行走在刀槍叢林中唯我獨尊的王者氣勢。

大殿上,身穿明黃新朝服的父皇氣色不錯,文武百官黑壓壓跪拜在地,那雄威叩頭行禮后,退至岳父宇文雄身后。

“宇文大將軍,朕身邊的守衛需要增援,你看,把慕容侯的隊伍調遣過來可好?”

那雄威乍聽父皇發號施令,頓覺不妙,怎會這般巧合?三舅昨夜才提醒,是父皇得到什么信息了?要減少三舅的兵力?那雄威不由怨恨昨夜貪杯誤事,該預先向岳父告知。不然,三舅的隊伍派遣到父皇身旁,他這太子身旁的護衛武力遇上勁敵,可就毫無還手之力。

“陛下,臣以為,羽林郎的隊伍已是帝國最強盛的戰將。反之,東宮太子守衛薄弱,身為太子,他無得力的武將在側,依臣建議,應將慕容侯的隊伍分撥給太子,以固東宮正位。”

宇文雄的回應,正中那雄威下懷,他向岳父投去感恩戴德的一瞥,意外與父皇冷峻的眼神相遇,忙低頭倉皇躲閃。

“崔太傅以為如何?”父皇面上看不出有何不妥的表情。

“陛下,宇文大將軍所言甚是。”崔太傅鸚鵡學舌將大將軍宇文雄的話重述。

那雄威聽得心花怒放,面上不敢有任何流露,前車之鑒,他不再向崔太傅偷窺,唯有保持冷靜,直視地面的大理石花紋。

“眾位大臣以為如何?”父皇面無表情,冷漠兇狠的目光一一掃過朝堂文武官員,沉聲發問。

“臣等均以大將軍所言甚是。”

文武百官齊刷刷跪拜,空前的團結一致,那雄威得意地幾乎要失態高呼,人心,他已經獲取百官的人心了,帝位觸手可及!

“看來,太子深得民心嘛!崔太傅,太子真是你調教的好學生!”

龍位上的父皇咧嘴笑了,嘴角的紋路扯動得有些牽強。那雄威心里咯噔一下,父皇老謀深算,此話不知是恭維還是諷刺?

“陛下,太子光有人心有什么用?倘若德不配位呢?”

那雄威聽見晴空萬里出現一記悶雷,轟得他暈頭轉向,他平生最忌憚的母后,在眾多宮娥的簇擁下,如九天神女乍然驚現。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

文武百官集體轉向她,掀天揭地的呼聲,震聾那雄威的雙耳,母后,是在公然向他宣戰!他兩腿發軟,驚懼地跌跪到人頭攢動的百官背后。

品牌:鳳凰聯動
上架時間:2020-09-16 09:51:36
出版社:北京鳳凰聯動圖書發行有限公司
本書數字版權由鳳凰聯動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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