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殺！”

迎著初升的紅日，云中城所有兵士意志高昂，高聲大喊。

殘酷血腥的廝殺繼續。

數不清的箭矢和滾石從三十丈城墻砸落，但很快被異族的入境武夫穿著甲胄，順著攻城器械，頂了上來。

褚井帶著止戈軍見那一面城墻有異族的強者攻上來，便率領撲殺之。

但止戈軍區區三百人，不足以庇護整個城墻防線。

城墻防線上，時不時有兵士慷慨赴死。

有一位兵士整個人被年輕異族砍三刀，腸子流了一地，他咬著牙，掏出小刀捅死那異族。

四周異族見狀，連忙揮刀砍去。那兵士背后連中數刀，跟一個沒事人一樣，他雙目赤紅大聲咆哮一句異族聽不懂的漢語“母親，靈兒保重！”撲上去抓住一位異族嘶咬，與一位異族兵士一同從高空跌落。

這等行為，宛如惡鬼。

嚇的另外那一位年輕異族面色發白，看著刀上鮮血，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族老不是說？漢人懼怕我族，如‘綿羊見惡狼’。我們只要咧嘴一笑，綿羊當場嚇暈過去？

怎么不對勁啊？

唰！

沉重的斧光劃出一道半月弧形，瞬間清空此處異族。

“阿爺？你為什么要欺騙孫兒？”

年輕異族的眼中滿是不解和恐懼，他的身體在瞬間被攔腰斬斷。在那雙驚恐的眼中，映照出了一個魁梧的高大身影——那位漢人驍將。

此時，褚井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單是那怒目而視的神情就足以讓人膽寒。

不遠處，異族將領登上城墻，他看到一位渾身是血、插滿兵戈的士兵向他撲來，他揮動寶刀隨手將其攔腰斬斷，轉頭正要與褚井展開一場廝殺，立下‘先登’首功！

噗嗤一聲。

異族將領感到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只見那士兵的半邊身體竟然還在動，手中緊握著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小腿。

“這還不死？你是什么怪物？！”

異族將領震驚之余，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強忍劇痛，迅速揮刀，將那兵士的頭顱斬落，鮮血噴濺而出，伴隨著他抬頭的瞬間，他看到周圍的異族士兵們面容驚恐，眼中充滿了恐懼。

“長生天惡鬼？！！”

“兒郎們不要慌！砍頭！砍頭！記住，對付這些惡鬼的方法就是——砍掉他們的頭顱！！”

“砍頭！！”

“砍頭！”

異族兵士壓下心中恐懼，沖上去與守城兵士交戰！

“殺！”

很快，這群異族便被止戈軍撲滅，褚井砍下那異族將領的頭顱，折斷插在腹部的長矛，沒有停息，繼續奔向下一處城墻。

城墻之上，往日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的武夫，同樣視死如歸，兇狠無比。

只要是人——便不是天生地養，云中城中自然也有他們在意之人。

以異族之殘忍本性，蠻夷惡鬼之心，破城之際損失如此多的兒郎，必然屠城鑄京冠，警示世人。

身后云中城，城中有妻兒老母，若城破皆死，他們豈敢惜身？

為今之路，只有誓死抵抗！

異族一時間竟久攻不下。

……

“這些漢人知我等必定屠城，爆發出的意志真是令人動容啊。此時攻城乃下下之選，可惜我族少年兒郎的性命了。”

城下領頭的鮮卑神將眼眸恍惚，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記得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鮮卑王小敗漢庭，第二年率百萬大軍復仇，只要漢人抵抗，他便屠城血洗，鑄三十九座京觀，并州十室九空。

朝廷根本不管，只要異族兵鋒不越過太原上黨，威逼長安洛陽。天子便不會知曉，下面的刺史為了前程，也不敢讓天子知曉。

為何？

異族不是才剛剛剛鎮壓下去，第二年又來，異族年年來，異族天天來，去年鎮壓異族因此升官進爵的公卿，你們鎮壓了什么？是誰在謊報戰況？是誰在欺瞞天子？

其中牽扯太多鍍金士族。

這誰敢上報？

那時，并州豪杰上報朝廷，置之不理，絕望之下亦視死如歸，匯聚數萬螻蟻之軀，憑著一口氣從百萬大軍之中，一路沖殺到鮮卑王王帳之前。

那群并州豪杰何等血性，誓死不降，戰至最后一人。

最后，領頭的并州豪杰萬千刀兵加身，爬也要爬過去，給高高在上的鮮卑王吐了一口血痰，那是一句警告，“爾等若再屠城！我等必從地獄殺出來！將你誅殺！”。

遂氣絕身亡！

那漢人何等豪杰，何等豪邁！

鮮卑王神色動容，輕輕擦去口臉上血痰，不介意被那漢人豪杰冒犯神威，而后下令厚葬。

此后二十年，異族收斂兇殘，與并州百姓好似有了默契，甚少攻城，出現大規模屠城之事。

記憶太久遠了，記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了。

好像也是姓——呂？

……

鮮卑神將坐于寶馬之上，閉目養神，任由兒郎前赴后繼送死，耳邊廝殺聲和慘叫聲不絕。

“時辰到了嗎？”

良久之后，他睜開眼眸問旁邊的副將。

“稟神將，仙師，所說的時辰已至！”

副將回道。

“好！”

鮮卑神將吹起飛鷹哨子，異族兒郎如潮水般退去，在城墻止戈軍和漢人兵士的目光下，他一馬當先，手持大刀，沖向那高大城門。

神魂覺氣！

綠色的內勁在寶刀上洶涌！

轟隆隆！

伴隨一聲巨響，一刀之下，那堅不可摧的城門竟然劈開一個大口子，鮮卑神將連續揮出數刀，整個城門轟然倒塌！

“兒郎們！屠城！一個不留！”

鮮卑神將做完這一切，橫刀立馬，抬頭向城墻上望向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微笑，仿佛在享受這殘酷的盛宴。

“城破了？”

見此一幕，褚井和守城兵士等人心臟剎那驟停。

“殺！一個不留！”

隨著一聲令下，數不清的異族士兵如同洪水猛獸般從城門中涌出，沖殺進城。

“不好！”

褚井回頭一看，只見城后的百姓為了抵住城門而死傷無數，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和悲痛。

毫不猶豫，褚井從城墻上一躍而下，如同猛虎下山，直沖入狹窄的通道中。他手中的家傳劈山斧揮舞得如同狂風暴雨，每一次揮動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以一人之力擋住了異族士兵的潮水般的攻勢。

止戈軍和城墻上的入境武夫回神，全部從城墻上一躍而下，在褚井身旁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墻，異族宛如洪水竟然在一瞬間被擋住。

最前方，褚井的身影在通道中顯得格外高大。

“那個男人……”

鮮卑神將站在城外，坐在高頭大馬上，雙眸微微瞇起，凝視著通道中逆流而上的褚井。

他的身影在鮮卑神將的眼中，隱約與二十年前那個沖向鮮卑王的男人身影重合。

那個在鮮卑王帳下，說要從地獄歸來，阻止他們屠城的那個男人！

“只是可惜，你連神魂覺氣都未達到……你終究不是他。”鮮卑神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遺憾。

嘭嘭嘭！！

兩名異族將領上前，他們聯手出擊，僅僅三招，就將最前方大發神威的褚井胸口洞穿個巨大口子，隨即被擊飛出去，重重地倒在人群中。

“褚井同學！！”

“全忠？”

“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