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像是在仔細回憶一樣，只是許久，她才搖了搖頭，“大多數都是胡言，隔了一年，我偷偷看到他不再給你服下蠱水。我就知道他有辦法了，我求他，他說再給他三年時間，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失蹤了。”

說完，張婆婆眼神定定地看著張慎，“后來的事你也知道，村長帶人回來說你父親墜谷身亡！這其中定然有緣故的，村長本就是藥仙會的成員！”

張慎頓時有些明悟，在父親失蹤之后經常遭到村里人的欺負打罵，看來不止是因為自己的癡傻，也有父親的緣故。

而那些人之所以不怕自己出逃，是知道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斃命，而不知道父親讓自己續命了三年！

“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張婆婆有些不解地問道，“村里的人，蠱毒都是種在上丹田的‘傾情蠱’，為何你的蠱毒是在下丹田？”

張慎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具體原因自己沒有這段記憶，無法知曉，這是其一。

其二是...張慎覺得自己可能是種了兩種蠱。

他甚至想到了，前身或許不是練了德道經而死，而是由于上丹田的蠱毒發作暴斃，但是前身不曾知曉，才在記憶里誤解是練岔了走火入魔。

而下丹田的蠱，是在重生后才出現的，因為自己在前些天才成為異人，這蠱...在自己有了炁之后，才堪堪引發！

這藥仙會為何多此一舉，對年幼的自己下了兩種蠱毒？

自己為什么會失去那么長的記憶，包括母親，為什么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

而那個時候母親又做了什么，能將原本已經送去練蠱的自己抱回來？

父親又是找到了什么辦法，失蹤真的是意外么，他真的死了么？

這個下丹田的蠱又是什么蠱，自己能活著的時間還剩下多久？

種種疑問浮現于張慎的腦海，沒有任何線索和頭緒，他難受地抓著頭發，太亂了，太讓人抓狂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緊張地問著張婆婆，“如果殺了祭司，我們的蠱能解么？”

擔心張婆婆不知曉這個問題，還轉頭看著無根生。

無根生沒有猶豫，“如果是子母蠱，殺死祭司身上母蠱，應該可以。”

張婆婆則是直接搖頭否決，“是不是子母蠱我不清楚，只是要殺死祭司沒那么容易。”

說到這里，張婆婆的語氣變得有些嘲諷，“這里只是他們一個據點，每年發蠱水的時候只有幾個成員會過來，而村里的人莫說我們，就連村長那種狗腿子，都沒去過他們的藏身地。”

“不，還可以等他們的骨干成員來。”張慎眼里沒有失去希望，“他們下一次什么時候來？”

“三個月后！”張婆婆對著張慎用著肯定的語氣。

說完，神態陡然一軟，再次寵溺摸著小瑤的頭發，“小瑤，還有三個月了，再等等...”

小瑤抹了下眼角，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的，奶奶，我不怕的。”

張婆婆眼神停留在小瑤的發梢，猶豫了片刻，才向著張慎開口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繼續讓小瑤住在這里，直到下一次她服下蠱水。”

“為什么？”張慎聽到這個請求，才忽然想起，一直被村里的真相擾亂了思緒，忽略了一開始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就是自己屋里為何會多了一個人。

“我不想讓她繼續走我們走過的路，以前還小，但現在沒時間了...”張婆婆眼神中透露著倔強，“服下蠱水后，她可以用這一年時間，借著外出‘獵種’的借口，去外面尋找破解蠱毒的辦法，就算希望渺茫，至少不是沒有...”

她看著懷里的小瑤，語氣像是給孫女堅定著信念，“一年不成，就再回來服下蠱水繼續，要是直到藥仙會發現異常還沒有找到，那...就算是命中注定吧！”

“在家等不也一樣么？”張慎不解。

張婆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孫女吩咐道：“小瑤，給你慎子哥看看。”

“嗯...”

小瑤很是順從地應了一聲，從奶奶的懷里起來，走出了屋內，去到了院子外頭。

張慎沒整明白，轉頭看了無根生一眼，無根生倒是有點興致缺缺的樣子，情緒不高，早就找了遠一點的地方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點忙也幫不上，張慎心里吐槽了一下，正在猶豫著是不是要跟著小瑤出去院子。

思索之間，小瑤已經回到了前屋，手里握著一把廚刀。

這可把張慎唬地一愣，拿刀給我看啥？砍人啊？

張慎沒有猜錯，這廚刀正是用來砍人的。

只見小瑤眉眼間有些猶豫，隨后銀牙一咬，閉著眼睛，伸出了胳膊，緊接著另一只手舉著廚刀，狠狠地往胳膊上一劃...

頓時胳膊上鮮血濺出，小瑤的臉色仿佛是疼的，原本白皙的皮膚此時顯得更加蒼白...

“靠！”張慎驚呆了，這是干什么！

他飛快起身，三步并兩步地竄到小瑤身邊，直接奪下她手里的廚刀，嘴里還罵著，“你胡鬧什么！不就是想住我家么，好好說不就行了，自殘什么玩意兒！”

這婆孫怕是不被村里困久了，成精神病了，這是怕自己不同意，搏同情了這是？

小瑤被罵之后并沒有生氣，只是疼得有點委屈。

盡管如此，她還盡量讓自己擠出一絲微笑，反過頭來安慰著張慎，“沒事的慎子哥，只是有點疼而已，你看...”

說著她就抬起了胳膊，輕輕地說了聲，“治愈。”

“沒個屁事，你...”張慎本還想接著罵幾句，可一轉眼看到小瑤的胳膊，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只見此時，小瑤的手掌舉在受傷的胳膊上方，隨后一股淡霧狀的炁慢慢覆蓋在流淌著鮮血的傷口處。

而那處傷口，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恢復。

不消片刻，除去剛剛流出的鮮血還未干澀結痂，那傷口已然消失不見。

張慎無比驚奇，抓著小瑤的胳膊抹去上面的血跡，仔細看了看，連疤痕都不存在。

這時候張婆婆也站起了身，拄著拐杖來到兩人身邊，“按小瑤資質，小時候連被吸納進藥仙會的外圍成員都不足夠，可是就在前幾個月，從未修煉過的她，莫名地就覺醒了炁，并且擁有了這個能力。”

年少覺醒，自帶異能，這就是先天異人吧！

張慎下意識地看向無根生，論起先天異人，無根生是最具代表性的！

哪怕距離還遠，可癱坐在地上的無根生憑借感知，也能清楚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他仿佛是對小瑤的能力不感興趣一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在沉思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