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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令人絕望

帶著自己的士兵投奔肖恩的路上,菲爾德是覺得自己的步伐相當的輕快。

能夠趕走北邊的博瑞蒂尼人,想必這位國王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吧?那么他手下的士兵,也定然是有些水平,說不定,能有看到的那些維京人征召的輔助軍的樣子。

可事情不總是遂人愿得。在趕到肖恩的麾下后,菲爾德感受到的更多是絕望。生活總是這樣,給你一點點虛妄的幻夢,再親手將這點希冀敲的支離破碎。

大批被強征入伍的士兵看上去有些虛弱,而甚至在他眼皮底下就有逃亡的農兵。

騎兵們更多的是在監管那些農兵以防逃跑,而不是在偵查。

菲爾德看到的大軍,整體的印象甚至不如自己最初組建的那不足四百人的部隊。騎士,這里有更多,騎兵和士兵,這里有更多,但他們太分散了,幾乎是將全部的精力都用來看管這些被擄掠來的農民。

菲爾德在找到這支軍隊的時候,甚至貼近了軍營都沒有被發現,直到他大聲的叫嚷:“我是來投奔肖恩大王的!”才有人驚覺了他。

而進入這支軍隊后,菲爾德看到的一切都是更加的糟糕。

伙食幾乎可以說是浪費的那些貴族和騎士對比那些農兵,實在是天壤之別。而在他加入了這龐大的部隊后,才發現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他連個上司都沒有。菲爾德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聽從誰的指揮?;靵y的指揮體系,不,與其說是混亂,不如說是每個人都聽從他自己的封君的命令,造成了多層的臃腫和低效。

有些人已經開始拔營行動了,而有些人才接到上級的命令。

而糧草補給,肖恩又只會給予基本的伙食,剩下的幾乎都是要自備的。

這也導致了肖恩的大軍開拔,途經的地方幾乎都會化為廢土。生產被破壞,種畜都被宰殺,長出來的青苗被戰馬肆意的啃食,踐踏。

當地的人也會被強行征召。比起那些維京人,這些所謂的保衛瑞奧蘭的人,才像是真正的入侵者和劫匪。大軍到達的地方,都勢必會變得衰敗和了無人煙。

但菲爾德沒有選擇。目前來說,這支部隊已經匯聚了近乎整個瑞奧蘭的力量,他必須擁護,也不得不擁護。即便說這群人在榨干瑞奧蘭的血,他也只能忍痛接納。

可是,菲爾德并不能接受匯聚了整個瑞奧蘭的力量的失敗。那意味著瑞奧蘭將會被一戰打折脊梁,然后被這些維京人騰籠換鳥,鳩占鵲巢。

所以菲爾德主動申請讓肖恩為自己找一個上司,讓自己接受指揮,以便在戰爭中發揮作用。

菲爾德成了肖恩的直屬。但菲爾德并不是向肖恩示好,他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肖恩,他們需要一個有效的指揮體系。

肖恩其實知道這樣指揮不行,但他不在意,也不想去更改。有人愿意成為他的直屬?那自然歡迎,若是沒有,他也不會大刀闊斧的觸動那些貴族的利益。

在他看來,數量勝過質量。能夠聚集三萬之眾,他已經可以吹響勝利的號角了。

行軍,破壞,這一切都讓菲爾德心在滴血,但眼看著那些維京人越來越近,他沒有辦法,只能想辦法去面見肖恩大王。

可他只是個騎士。雖說之前間接的通過肖恩的近衛,成為了肖恩直屬的勢力,但他身份的確是過于卑下了。肖恩會會見他么?

作為他的扈從的朋友勸他:“肖恩陛下有他的考慮,你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事去操心的。他會贏的。”

菲爾德聽聞后,彳亍著,在已經開始落幕的陽光下徘徊。最終,他還是決心去面見肖恩。

“兄弟,我知道很可能會失敗,但如果能讓瑞奧蘭人多一絲勝利的可能,我都要試著去做。我正在做一件貪得無厭的事,但我不得不做?!狈茽柕麓┲鴣喡椴嫉囊r衫,回應。

他走出帳篷,看著那些在生火造飯的士兵,這些已經表明了肖恩大王并沒有為這次戰爭做好準備。

現在還不能決戰。菲爾德清楚地知道這件事。他本以為那些大領主大貴族會有更強大的軍隊,但很顯然,他錯了。

這些領主貴族們帶來的士兵,更多的只是被強行擄掠來的農民,即便是正規的士兵,也不如菲爾德自己招募訓練的那三百五十人。

和這樣的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戰勝維京人呢?

菲爾德越想越煩躁,但他必須冷靜下來,終于,他靠近了肖恩的大帳。

那些衛兵們在陶罐旁邊吃著肉湯煮的黑面包說笑著,絲毫的嚴肅感都沒有。

在看到菲爾德的時候,那些衛兵還打了個招呼:“嗨,新來的,吃了沒?”

在他說明來意后,這些衛兵也居然真的匯報了一下,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被接見了。

而之后的結果,讓菲爾德相當的失望。

雖說肖恩因為菲爾德主動來投,加入他麾下頗有好感,給了他面見的機會,菲爾德也頗有講話的藝術,先對肖恩進行了大肆的吹捧,且不帶諂媚。

但肖恩讓菲爾德失望了。

他斥責了菲爾德,說菲爾德讓他放棄決戰去打游擊的想法是愚蠢的,而菲爾德提出的,讓肖恩的政敵去決戰,去背鍋的想法是混賬而卑鄙無恥,了無良心的。

菲爾德覺得為了勝利,一切都可以使用。但肖恩不認為,認為這是自作聰明,嘩眾取寵,祈求博得高位。

而菲爾德在繼續勸諫的時候,肖恩直截了當的讓菲爾德滾,說他是一個瘋子,失心的狂人,如果真的他像他所說的那樣深愛著這片土地就應該跟著肖恩做事一一而不是口出狂言。

甚至在之后,面對菲爾德說“瑞奧蘭不能亡”的時候,肖恩回應了“即便亡國,與你何干?”

菲爾德知道,他失敗了。而在他試圖離開的時候,肖恩似乎是終于想起自己是什么人一一王,他已經是國王了!

肖恩叫來衛兵,將菲爾德抓住。

菲爾德并沒有反抗,他知道這時候反抗,綁架肖恩甚至帶他一起去死的行為,是一定會毀掉一切。他必須被抓住,他只能被抓住。

衛兵架著菲爾德離開了帳篷。而低落和絕望的菲爾德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菲爾德,我說過你不要這樣,但現在呢?”菲爾德的扈從有些悲哀和恨鐵不成鋼的說,走過去給衛兵了一袋金幣,“我想和我的主人說幾句話,我真的需要這么做,這對我很重要?!?

衛兵們拿到金幣,打開袋子后,也便微微點頭同意了:“只能是片刻。”

“朋友,你不要試圖營救我,戰爭開始后,你就在后面看戲,只要潰敗,就跑,我們去西面的勒伊非港會和。如果兩個月還見不到我,你就去羅曼帝國吧。”

沒等菲爾德的扈從說話,菲爾德搶先一步說。

“我不能看著你……”

“你就當是命令吧?!?

在說完這句之后,回來的衛兵將菲爾德帶走了。

菲爾德確實有些破防,心里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了,可肖恩的那句“即便亡國,與你何干?”讓他真的很難擺正心態。

現在,他只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少死一些,并且到了勒伊非港還能聽他的話。盡管他覺得這幾乎是愚昧的妄想,那些手下會自己顧自己的逃跑,不再理會自己這個沒用的領主。

他的扈從抬起手,看著被拉走的菲爾德,清秀的臉上留下兩行淚。是命令么……

而菲爾德牢獄里的獄友據說是贏了之后就要處死的,可他也一點都沒有焦慮,反倒有一種令人驚訝的松弛感。

吃吃喝喝睡睡,即便是聽到菲爾德剛進來的時候,忍不住低聲罵肖恩的粗鄙之語,也沒什么反應。

菲爾德倒是一時間有些覺得對方有些不算簡單了。

畢竟,菲爾德真不認為這種幾乎是難民大軍的部隊能夠擊敗那些整裝待發,甚至有著不少輔助軍的維京人。肖恩很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在勝利后處死他們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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