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房間的紗簾微微浮動，倏忽間便多了一道抱劍而立的身影。

衛莊和房間中端坐的紫女說話，目光卻看著地上的“意在止戈”四個用劍刻出來的字。

紫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衛莊：“你能看出什么？”

她很好奇衛莊能通過“意在止戈”這四個字能看出什么，不管是用劍的技巧，還是說劍中所抒發的意境。

“癡人說夢。”

這天下紛亂了六百年，如果沒有大的格局變動，甚至會永遠的紛亂下去，亂也是鬼谷弟子可以存在的理由，有多少人希望改變大勢，卻最終葬身在時代的浪涌中尸骨無存。

“深謀遠慮，往往也意味著瞻前顧后，缺乏拼死一搏的精神。敢想敢做，縱使出身阡陌，也未嘗不能成就大器，應對不同的局勢，就要用不同的辦法。”

一邊卷著桌案上的竹簡，紫女說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相比韓非，你似乎更看好他？”

衛莊的語氣依舊冷漠，目光深處藏著探究，同時問的也很直接。

“不是看好他，而是我認可他的某些想法，和你一樣，他在某些方面顯得非常純粹。”

衛莊沒有說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紫女如此明顯的表達自己的立場。

對于紫女來說，趙能的身份不需要再試探，就如他所說“難得糊涂”這句話。

“我以為你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思考后繼。”

“既然紫蘭軒有一個焰靈姬姑娘，那么夜幕、王宮又何嘗不會存在一個其她的人？”

紫女的話讓衛莊神情凝重，如果焰靈姬所說的那些情報屬實，那么韓國真的已經被這所謂的“天命人”滲透的千瘡百孔了，掌握了紫蘭軒都無法掌握的情報，哪怕韓非扳倒了姬無夜，可是依舊還存在著一個不知道來路的天命人，想要處理恐怕也要花費一番功夫。

“你覺得，天命人是他？”

衛莊的語氣還是很直接。

“難得糊涂…”

紫女沒有正面回答，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優雅且嫵媚。

蕩漾著一身酒意，趙能出了紫蘭軒。

抒發了心中之意，他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今日最大的收獲應該是他和紫女兩人在“難得糊涂”的狀態下，確認了某些心知肚明的合作關系。

趙能知道紫女知道他身份特殊。

紫女也知道趙能知道她的試探。

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雙向奔赴。

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袋子，里面的錢數目未知，但是那種香味卻很特殊，似乎沾染上了一點，就會停留很長時間。

只能說不愧是紫女，從早上的賬目核算開始，套路就是一環套著一環。

趙能想了想，向著胡夫人和他約定的地點走去。

他準備把這香袋交給胡夫人，然后讓她帶進宮給胡美人，這樣他在韓王宮中就又多了一個“天命同行”的人了。

……

小院隱蔽，夜色幽深。

趙能遠遠便看到了窗口亮著燈火，輕輕的落入院中，走到門前，見門虛掩著，猶豫一下，輕輕的推開門閃身進去。

夜色靜悄，匍在身前桌案前的胡夫人看著銅鏡，目光怔怔的呆在那里，思維放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敢去想，心中不斷浮現自己妹妹胡美人給她分析的策略。

忐忑，害怕，喜悅，焦急，憂心，痛苦，各種各樣的心情讓她心亂如麻。

她已經這樣呆坐很久了。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胡夫人捏著臉頰，不斷的揉捏著太陽穴，因為剛沐浴完畢的緣故，身上還隱隱透著氫氳的水汽，濕漉的頭發沾濕了半身衣衫，貼著玲瓏浮凸的嬌軀也沒察覺。

這副樣子，格外的嬌俏誘人。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何會自己送出了消息后等的如此煎熬，同時要洗得干干凈凈，心里害怕又忐忑，隱約還在期待著著什么。

“真是的，你這是在做什么？不僅將自己洗干凈了，而且還聽妹妹的糊弄擦了熏香？”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胡美人的話，胡夫人終于回神了一些，她拿起桌案上的梳子梳著頭發，壓下了心底的慌亂，“想什么呢，妹妹怎么可能有什么壞想法。”

擦著擦著，胡夫人的動作又停了，隨后想起什么一般急忙搖著頭，將自己的心中剛剛的旖旎念頭甩開，強迫著自己不去想趙能。

“哎！”她擦了幾下又手里的木梳放下，“我到底在忐忑什么？”

“夫人在忐忑自己送出了消息后，我今晚會不會來！”

胡夫人感覺自己的耳垂一溫，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里，她下意識的一縮，然后回頭一看，心里剛剛浮現的人影真的出現了，站在身后的；不是他在馬車上看見的趙能又是誰。

“啊；你不是~”

胡夫人驚呼一聲，急忙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趙能，下意識的站起來用手掌想要推開他。

“夫人在想我？”

“沒有！”

胡夫人立刻用力一推趙能，然后扭著臀兒飛快的走到門口探出腦袋，看了幾眼后關門接連發問，“你怎么過來的？路上有沒有人看見你，萬一你被人發現到我這來了，我可沒臉活了？”

“知道夫人著急，所以我看見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有沒有被看見，這我哪能注意…”

趙能故意說道。

“可是，你...你這幾天之前沒收到消息，怎么突然？”感受到身后灼熱的胸膛，胡夫人下意識的一顫，緊接著趙能身上的酒意讓她眉頭微皺，“你身上好大的酒氣，你…你去哪了…”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見趙能來了，胡夫人心里卻不知為何放松下來，甚至忽略了此刻兩人有些親密的舉動，“你還沒吃什么東西吧？”

“是的。”

倒也不是胡夫人特意準備，而是她覺得自己表現的好一些，或許趙能可以看在她態度不錯的前提上，更快更準確的告訴她自己女兒的消息，也能更好的打開話題。

“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先醒醒酒吧。”

說完，胡夫人也跪坐在了趙能身前的桌案一側。

“看到夫人，我這醉意是如何都醒不了了。”

到底不是少女，胡夫人沒有因這句話說趙能失禮，反而羞紅了臉遞出了自己的手巾讓他擦臉，臉上那種溫婉的神色里閃爍著嬌羞，“你這話說的太放肆了。”

“如果不放肆一點，夫人現在怎么會對我這么貼心呢，更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有機會坐在一起。”

“上次是事出有因，不要再說這種羞人的話了。”

胡夫人將手貼在小腹緊繃著心緒，想起上一次和趙能在床榻上抱在一起躲避刺殺，以及后面幫她推宮走脈的場景就羞得厲害，即刻轉變了話題，“公子來的時候，真的沒人知道你來這兒吧？”

“應該是的，還要我說幾次夫人才能相信？”

趙能伸手一攬將胡夫人單手抱到自己身側，輕輕一嗅她的發絲。

“好香，夫人看來早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