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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脈診指導問診

徐師言:“問診有方向,不一定盲目按照課本來問,要以脈診為指導。”

所謂尖端,即“先鋒”之意。徐師的問診,往往是從脈出發,有針對性地詢問,而非一板一眼地按照“十問歌”來詢,這也是臨床診斷與書本上所學的差異。

如何從脈出發呢?這其實也和《傷寒論》中“抓主證”的思維方式有關。徐師會把脈象與證候對應,根據脈而定病位、定方。初步問診與脈診結合,心中有了大致方向,再針對性地提出問題,最終做到“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舉例而言,有一次跟診時遇到了一位50歲的男性患者,他患有冠心病3年。西醫建議手術介入治療,放置支架,現患者想結合中醫一并治療。對于這個患者,徐師先采集了基本信息,開始切脈,隨后再展開詳細問診。首先問的是心臟的感覺,患者答最難受的時候會有胸悶、氣短;接著,徐師又問他這種癥狀是否在晚上發作,他說晚上偶爾會出現氣短的感覺,并且經常在凌晨兩三點鐘醒來,醒后胃部亦不適,且怕冷;之后又問大便情況是什么樣的——干稀程度及次數如何,患者答偏稀,一天1~2次;最后一個問題,則是口干否,患者答口干。于是,徐師開具處方:烏梅丸加減。

事后,徐師講解,切脈得此患者左脈弱,右脈浮弦,此為典型烏梅丸脈象。再根據主訴詳細詢問,得到夜間癥狀發作的反饋,繼而根據脈診所定的方向深入詢問,“心臟不適、眠差、大便稀、口干”等烏梅丸的主癥已經出現,驗證了切脈所得的推斷,于是開始處方。

還有一次,徐師治療一位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病人。首先切診為脈象弦急但兩尺弱,接著詢問他是否有“口干、口苦、口渴”的癥狀,患者答是。通過“口干、口苦、口渴”可考慮少陽、陽明合病。然后詢問患者大便情況與腹部感受,得到“腹脹、大便干結”的答復,于是方用大柴胡湯來攻下。但同時,通過聞診發現患者身體及口腔都有著臭味,這說明患者的病情較為嚴重,元氣虧虛較重,虛中夾實,當補虛與攻實并進。于是又加引火湯,引火歸原,填精化氣。兩方合用,治療一周,效果很明顯。

總結來說,徐師問診時必須要強調的幾點為“口干否,大小便如何,睡眠怎么樣,有無外感表證”。“口干否”判斷病位是否在少陽、陽明,“大小便”來判斷病位是否在太陰,“睡眠”則往往考慮厥陰,“有無外感表證”判斷疾病是新感或久傷。由脈定虛實,由問診來佐證、判斷,這便是脈診引導四診,四診合參的體現。徐師說,觀仲景傷寒之標題,幾乎都是把脈放在第一位,如“辨太陽病脈證并治”“辨少陽病脈證并治”,因此診斷時就要洞悉傷寒與病機,應當把“抓主證”“抓脈證”與“抓核心病機”相結合。以脈為門,我們就可以開門見山,指導其他三診,而后以脈定證,以脈定方。

有時我們會好奇,徐師為什么看病又快又準。徐師說,這里面有兩個方面原因:第一,長久的臨床經驗;第二,扎實的經典基礎。二者缺一不可。

徐師認為,中醫成才有這樣幾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本科畢業后的五年,此時是迷惑的。當時徐師跟師朱良春先生抄方的時候有時也疑惑,朱老臨證時經常只問患者:你口干嗎?病人說:口不干。其余就都不問了,開始開藥。隨著積累,徐師最終也提煉出問診的三句話——“口干否?食納如何?大便怎么樣?”問完三句話,方子就基本上已經浮現在腦海中,而這源于經驗的積累以及對脈證的準確把握。因此,對于這第一階段的迷惑,只有不斷地夯實基礎才可以解決。第二個階段,則是畢業后五到十年。這時已有一些臨床經驗,但卻還不能解決一些疑難病,于是又從頭溫故基礎知識與經典,之后再去臨床中總結經驗,此階段要善于思考,保證每天必有一得。而第三個階段,已駕輕就熟了,但是也會時時遇到瓶頸。這時只能耐下性子繼續突破。

由此可以看出,徐師是將經典爛熟于心,掌握其思維方式與知識體系,融會貫通,才能如此靈活應用的。也因此,這樣的診斷方法是高效的。可能作為學生,一開始并不敢如此問診,但是我們要以此為目標,敦促自己加強對脈診的訓練,并且不斷閱讀、理解、思考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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