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氣營血綱領初探

◎　王繼云　謝浴凡

中醫藥治療溫熱病邪所引起的多種急性熱病（包括急性傳染病）——溫熱病，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其辨證綱領“衛氣營血”是中醫指導臨床實踐的基礎理論。現將衛氣營血作一初步探討如下。

一、衛氣營血的理論根據

衛氣營血名稱，首先見于《內經》，所論多指生理功能，其含義有：營行脈中，衛行脈外；氣衛于外，血營于內。葉天士引申其義，謂：“衛之后，方言氣，營之后，方言血。”這是說衛氣營血有表里、外內、淺深的不同。

衛氣營血既是構成人體的基本物質，又是臟腑功能活動的物質基礎，它的生理、病理是以一定的臟腑功能為主的，正如葉天士所謂“肺主氣屬衛，心主血屬營”。由此可知，衛氣營血既可用以闡述溫熱病發展過程中有關臟腑的病理變化，還可根據其病變反應來歸類證候，決定治則。

二、衛氣營血的臨床運用

衛氣營血辨證運用于臨床的主要意義為：辨別病位、區分病程、推論病理、概括證型、決定治則、說明傳變。

1.衛氣營血的主要證治

（1）衛分證

病邪在人體的淺表部分，病位主要在皮毛與肺。故衛分證是溫熱病的初期階段，病勢輕淺。

主證：發熱，惡寒，頭痛，咳嗽，苔薄白，脈浮。

特征：發熱惡寒，苔白脈浮。

治法：辛涼解表。葉天士說：“在衛汗之可也。”

方例：銀翹散。

（2）氣分證

氣是指臟腑的功能活動。如病邪影響到肺、脾、胃、膽、腸等生理功能，就會出現氣分證候。氣分證病邪已由表入里，為溫熱病的中期階段，病勢比衛分證深重。

主證：高熱不惡寒，大渴，大汗，譫語或狂躁，腹脹滿或痛，大便秘結，小溲黃短，舌苔黃燥或灰黑，脈洪大或滑數。

特征：高熱不惡寒，苔黃脈數。

治法：清熱生津。葉天士說：“到氣才可清氣。”

方例：白虎湯。

（3）營分證

營主要是指人體的津液、營養物質及其對機體的營養作用。溫邪入營，每致津液耗傷，其病變部位主要是心與心包，為溫熱病的嚴重階段。

主證：身熱夜甚，心煩不寐，口不甚渴，斑疹隱隱，時有譫語，舌質紅絳，脈細數。

特征：發熱夜甚，舌絳心煩。

治法：清營透熱。葉天士說：“入營猶可透熱轉氣。”

方例：清營湯。

（4）血分證

血主要是指血液及其生理功能。由于心主血，肝藏血，腎主骨、生髓，這此臟腑的生理功能和血均有一定關系。溫邪侵入血分，就會影響這些臟腑的功能，出現血液、體液、神志等方面的一系列癥狀。故血分證是溫熱病的晚期和最嚴重的階段。

主證：高熱夜甚，譫妄神昏，斑疹透露，吐血、衄血、便血，或有抽搐，舌質絳紫，脈細數。

特征：高熱、出血、舌質絳紫。

治法：清熱涼血。葉天士說：“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

方例：犀角地黃湯。

三、衛氣營血的傳變規律

衛氣營血是溫熱病由淺入深的四個階段，也是溫熱病的一般傳變規律，稱為順傳。但由于人體強弱不同，致病因素有異，常可出現不同證候。例如邪在衛分，不經氣分而出現營分證候的為逆傳，稱為“逆傳心包”；而“衛氣同病”“氣血兩燔”等，亦所多有。至于伏邪內發，傳變就更不規則。一般來說，由氣分而入營血為病進，由營血而出氣分為病退。一般感冒病，在衛分時多一藥而解。在流行性腦脊髓膜炎（后簡稱流腦）、流行性乙型腦炎（簡稱乙腦）中，衛氣營血證候可能很快都會見到，即“熱變最速”之意。如按常規處理，則表藥未進，邪已入營。故衛氣營血的傳變規律，不是一成不變的，臨證時必須仔細觀察，靈活掌握，治療及時。既要注意順傳、逆傳，又要注意其相互交錯的多變性，才能正確地進行診斷和治療。

四、衛氣營血的實踐價值

衛氣營血辨證，是溫病學的理論基礎，是在繼承《內經》《傷寒論》等學術理論的基礎上，總結了歷代治療溫熱病的經驗而發展起來的。它補充了《傷寒論》的不足，豐富了中醫學對外感溫熱病辨證論治的內容，始終有效地指導著臨床實踐。如目前對流感、乙腦、流腦、猩紅熱、腸傷寒、鉤端螺旋體病、細菌性痢疾（簡稱菌痢）等的治療，運用衛氣營血進行辨證論治，都能收到較好效果，值得我們重視和探討。

【作者簡介】

王繼云（1921—1983），男，重慶巴縣（現巴南區）人，早年拜張簡齋為師，擅長中醫內科、婦科。曾任重慶中醫學校教務副主任、副校長，成都中醫學院重慶中心函授站副站長。著有《實用中醫婦科學》一書。

謝浴凡（1924—1988），男，湖南長沙人，重慶市名老中醫，重慶中醫學校高級講師，擅長中醫內科。早年就讀于湖南國醫專科學校，1943—1946年先后在柳州、長沙行醫，1947年任《上海中醫藥情報》特約撰述兼記者，1948年任《長沙衛生報》京滬特派員，1949年起相繼在重慶市夫子池、中興路、兩路口等地行醫，1956年調入重慶中醫學校從事中醫教研工作。著有《內經析疑》《內經題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