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病，買了藥，又搞了件兜帽風衣遮住光頭，身上的錢就花光了，連槍都買不到了一把，林海只好先開車回到垃圾場。
山姆見他活著回來，一點也不掩飾臉上的意外。
“你居然還沒死呢。”
“那必須的，俺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就是命硬。”
林海自顧自得倒車搬運，處理垃圾，操作機械手把垃圾歸類，把昨天的垃圾埋起來。
這回山姆倒也沒嫌他別多管閑事，就在旁不作聲的看他操作機械臂，等干完了忽然來了一句，
“你真的會開機甲？”
“當然了，怎么，你也有機甲給我開？”
山姆扭頭往垃圾場里走，林海好奇得跟上，只見垃圾場后頭的垃圾山里，還真藏著一臺不久前見過的型號。
“哦，犬式，是摩托幫的？太奢侈了吧，拆了造槍也好啊，直接扔了？”
山姆點點頭，又搖搖頭，指指拆換下來，被卡賓槍打成篩子的‘狗腿’，
“他們才舍不得扔，這臺是被打瘸了，動力傳動機關和姿態平衡儀都被彈片擊毀，站都站不起來，他們沒修過這個型號的，找不到原因，叫我看看。”
“哦，你以前是機械師？”
“以前的事了。”
山姆不喜歡說話，林海也懶得廢話，三兩步爬上犬式查看。
犬式算是最經典的陸軍機甲了，這玩意就相當于大號的四足坦克，可以把火炮高射炮機槍火箭導彈雷達之類的各種玩意馱在背上，在復雜的城市環境蹦蹦跳跳，靈活得上下攀爬，算是相對注重機動部署性能的重型機甲。
林海都不用鑒定，坐進駕駛艙，開機檢查了一下就瞧出來了，
“你這不是修好了么，已經可以動了吧，換一套裝甲噴噴漆不就完了。”
“我只是把損毀的硬件換了一遍，但機子系統被人改寫過了，專門刪除了數據庫，需要重新適配操作參數。我好久不用軍方系統了，更新好多代，調不來，你能干么。”
林海摸著下巴，
“重編操作系統么，嚴格意義上是駭客的活吧。哦，軍工復合體的標準OS……
行吧，這版系統我會用。不過你干到這個地步了，已經可以讓他們把東西拖回去了吧？
修好還要給他們調好啊，能加錢還是怎么的？”
山姆悶聲悶氣，
“水牛不知跑哪兒去了，現在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說不定什么時候來拿貨。
那家伙瘋瘋癲癲的，別給他借題發揮。”
水牛，哦，那怕是回不來了。
林海快速斜了一眼一旁被軋得嚴嚴實實的垃圾塊，搖搖頭把系統調到后臺開始調節參數。
機甲的操作系統和云端網落的民用UI不同，是單獨一套玩意，聯邦這里用的就是軍工復合體的OS，以前調試鯨式的時候，他還專門找貝塔幫忙，從深網下過盜版的，當然日常在機甲錦標賽的演習，以及小文家里軍隊軟件教程指導，林海操作起來倒也沒什么困難。
不過這臺犬式型號雖老，但從后臺看其實各種配件都還滿新的，批號都是最近半年前才拉下產線的，結果就被打成這樣了。
另外林海也發現了件有趣的事，這臺犬式是專門定制改造，加裝了些特殊部件，比如遠超市面上民用型號的大型電容單元，內置程序也被改過，顯然是為了啟動一些能耗巨大的特制設備。比如雷達，ECM，定向干擾之類的專業器材。
但具體它之前安裝的是什么東西就不清楚了，之前馱在背上的設備已經在上次戰斗中被完全擊毀，數據庫也給刪的干干凈凈，看來也是做了什么臟活。
玩起機甲來林海就很容易忘記時間，一個人協調參數，認真把這臺犬式完全調整好。以至于等老柴抵達垃圾場時，就只見垃圾山中，一臺巨大的犬式，在垃圾塊上左右橫跳，來回飛奔，靈活的像兔子一樣。
山姆悶聲悶氣，“這家伙還真會開機甲。”
老柴嘆了口氣，
“喂，別太惹人注意了。沒經過專門訓練的平民連步子都邁不動啊。”
“哦，老柴，來送錢啊？”
林海樂呵呵得駕駛犬式跳到他們面前。
“送貨的報酬是5000塊，按照抽成，500轉你賬戶了。”
“轉賬？我哪來的賬戶？”
“山姆的，我找刑警隊的戰友幫忙，從停尸間給你搞了個移民的臨時身份，登記你在這垃圾場打工。
以后每個月往山姆賬戶里打五千，算作這兒的住宿費和封口費。
雖然臭了點，垃圾山后頭有一條密道，可以直接逃進礦山里。把退路記熟。”
山姆爬上犬式把機甲開走，
“這個月不用付了，就算你調機的報酬了。”
靠，你們一個個算得這么清楚啊。
老柴取出個電子眼罩扔過來，就之前買過的那種，戴著簡直能遮半邊臉。
“這個給你，防彈的，以后你要提著機槍往地堡里沖，記得戴上頭盔。”
林海戴上眼罩看了看，發現已經可以直接登錄云端，并且綁定了‘垃圾清理工湯米’的身份信息。
湯米就湯米吧……
“所以我這算正式入伙了？”
“還差得遠呢，摩托幫大概也就這種缺炮灰的時候會叫你去湊個數吧。這種賣命錢我就不分你的了。”
老柴通過云端通訊頻道，建立全息投影，
“不過現在格雷羅家已經自顧不暇了，他們賺錢的生意都被毀了，而且因為血洗風月夜總會被算計了，全程監控，戰士幫的中層干部已經被刑警隊抓捕監禁，不得保釋，現在他們甚至沒法組織手下還擊。
這段時間是警察部特意為霜月組準備的，讓花斗會沖在前頭報仇，趁機掃平戰士幫的場子，想必他們很快就會丟掉石林鎮的大部分地盤，被驅逐到郊區去吧。”
“那我們呢？”
“我們什么也不做，等著看新聞。等那些移民黑幫打個頭破血流，摩托幫再出來漁翁得利。”
聯邦還挺照顧‘自己人’的么，林海也是無奈，
“那我呢？就在這撿垃圾么？”
“我看你撿起垃圾來還挺開心的么。當然你也可以跟著摩托幫去做炮灰，幫他們打打架，和他們拉拉關系。如果閑不住的話。”
老柴給他發了一份加密文件，指指投影出的美女，
“就是她。”
這投影出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女，雙目，面頰，頸部，腰肘，周身都鑲嵌著金光閃閃的義體植入體，超現代的衣裙裝扮，高傲而自信，典型的北聯精英氣場。
“這誰？”
“她你都不認得？”
老柴用你鄉下人嗎的表情瞪他，
“呃，雜志上好像是見過，不記得了，現在的明星不都整成一個模子么……”
老柴也是無可奈何的科普。
“奧莉薇婭，方舟都市的當紅歌星，最近會下山公演募捐。”
“向山下的窮人募捐？她有那么缺錢啊？”
“是‘為’山下的窮人賑災籌款。帝弓移民區不久前不是發生火災了么，聯邦進步黨籌劃搞一場公益演出拉選票，奧莉薇婭的簽約公司，是SMG超新星傳媒集團，就是支持進步黨的幕后財閥之一，她這個當紅明星當然也會去現場演出。”
火災……明明就是聯邦狗放的火……
林海沉默了片刻，壓抑住怒氣，
“怎么，要給她做保鏢？”
老柴冷哼，差點笑出來，
“保什么鏢，人家露個面就幾千萬，憑你這點本事，有什么資格保她的鏢？”
林海也沒好氣，
“那要我做什么，總不是叫我綁架她吧？”
“差不多吧。”
林海都無語了，
“差不多？露個面就幾千萬的明星，我去綁她？”
“所以說是差不多么，又不是真的讓你去。你就當作是小測試吧。”
老柴從兜里取出個鋼筆大小的微型攝像器，好像是個三維掃描儀。
“狗仔隊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吧，他們追著這些明星，拍攝三維投影，偷拍人體特征然后賣給深網工作室。
那些駭客就可以盜用明星身形數據，編輯加入非法云端夢境，盜用形象給人消費。”
林海懂了，
“哦，我想起來了！我說好像在哪本雜志里見過！”
老柴瞇起眼，
“不是什么正經娛樂時尚雜志吧。”
林海咳咳，
“這些細枝末節不重要，所以這回的任務這么簡單么？只要去演唱會偷拍投影就行了？”
“哼，簡單，怎么可能簡單，這種明星保安團隊里配的，都是專業的公司安保，甚至還有駭客支持，你帶著非法電子設備接近就會被發現了。
而且你知道她的音樂會，一張門票多少錢么！外圍場都要兩萬八！內場炒到十五萬！只有拍到清晰的映像才能賣得上價錢，至少得接近到十米內，開機維持十分鐘才能完美掃描。演唱會一群人盯著，根本沒可能！”
“呃，那到底是要怎么做……”
老柴發來一堆資料，
“自己想，這次就是拿她給你做測試培訓的。你以為獨狼是做什么？提著槍沖在第一個？別傻了，那叫炮灰！
其實大部分任務，都和狗仔隊差不多，想辦法是繞過保安團隊的防御圈，盡可能得近距離接近目標。只不過他們按下的是快門，我們扣動的是扳機。
這次你就以拿到她的三維影像資料為任務目標，進行偵察，策劃，潛入的練習測試。
如果能成功自然最好，就算失敗了也不至于吃槍子，我看頂多叛你個侵犯個人隱私和肖像權，罰個幾十萬，關上三個月，再開一張禁止令，以后不許出現在她周圍十公里就結束了。”
“不是！狗仔隊的懲罰有這么嚴重的嗎！？”
“哼，她可是超新星公司的搖錢樹，最值錢的就是個人影像了，你去偷公司的東西，不告死你都算好的了。
這次我不吭聲，前期資料和情報也都給你了，再給你兩萬行動經費，就當作接的中間人任務，自己試試進行任務策劃和行動部署吧。”
小測試么，好吧，那就試一試吧。正好也搞到合法身份，回去看看吧。
回家。
于是第二天林海就搭乘地鐵離開石林鎮，一路坐到底站，終于回到港區。
也有快兩周過去了，帝弓移民區碼頭被燒得一塌糊涂，到現在什么都沒有修復，水電網更是通通斷絕，移民連個搭帳篷的地方都沒有，都被迫擠到船上去了。
按照老柴搞到的資料顯示，進步黨打算借這個機會，爭取對移民區和港區進行重新規劃，因此找奧莉薇婭這樣的一線明星來做形象大使，搞個募捐籌款的演唱會，順帶再拉一波選票。
林海也知道，進步黨那些政客道貌岸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主要是沖著知名度和市政規劃的工程款來的，不過再怎么樣，這一派人總比那些罵著河貍河貍，恨不得把移民都扔下海的國家力量黨極端分子要好一點。
可到底要怎樣接近目標拍照，林海也沒什么頭緒，畢竟老柴只是通過戰友的渠道知道進步黨最近在策劃這么個大型活動，但具體的計劃布置乃至地點都是未知數，所有的資料都得自己去找。
尤其到了帝弓移民區，一時竟心亂如麻，不知不覺又轉回了曾經被稱為家的港灣。一眼望去，海灣居然都被清場了，帝弓的船團都不見了蹤影，似乎是因為火災事故，停在這兒的民船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翻過隔離墻，林海回到森林打撈的船塢，手插在褲兜，落寞得望著眼前一片廢墟。
啥也沒了……
貴叔，森林號，鯨式，海東……嗯？
林海忽然反應過來，對了，他還有一臺卡車，還有打撈的機甲海東青，都還在停車場呢。
大概是忽然發覺自己還有點事可做，林海也稍微打起些精神。
不管怎么樣，活下去吧。要做的事情還多的和山一樣。
“喂，那邊的小子。”
林海回過頭，只見一個戴眼鏡的黑西裝北聯人，不知何時站在碼頭旁，不由心中一驚。
“湯米是吧，你在這做什么。”
黑西裝似乎是直接讀取了林海的身份數據，沖他招招手，示意過來大家聊聊。
林海也鑒定了他一眼。
‘輕型皮下護甲，軍用級電子眼，戰斗增強劑注入，彈道協同……’
瑪德瑪德瑪德！莫非又是特工！這群特工狗還沒放過他么！
林海深吸了口氣，他才剛做手術剃了個光頭，又戴了眼罩，一時也不確定對方能不能認出自己，手插兜，攥著螺絲刀，
“干嘛，撿點垃圾過日子不行啊。”
“呵呵，果然是個撿破爛的河貍……”
特工笑瞇瞇得摸向腰間的手槍。
林海瞇起眼，開啟‘死之視’準備躲子彈，然后給他來個‘近戰處決’。
“嘟嘟嘟。”
結果一眼正好看到警哨無人機飛來，林海趕緊剎住，那特工順著他視線一瞧，只得掃興得縮回手，
“嘖，沒看到拉了警戒線嗎！快給老子滾出去啊！再被老子看到，砰！一槍崩了你哦！”
這是林海也注意到，附近還真聚集了不少便衣和警哨，沿著海灣海岸線布置搜索，只得暫時離開，不過這架勢確實不是沖著他來的。
等等，沿著海岸線？
林海若有所思，離開碼頭，爬到高處，開啟‘鷹之目’往海灣掃了一眼。
果然，只見遠處的海面上，正有一艘豪華游輪穿越大壩進港，周圍還有海岸警衛隊的大批黽式巡邏守備。
超新星海洋號……
林海調查船名，發現還真給自己碰到了，這艘是SMG超新星傳媒集團大股東名下的郵輪。環大西洋豪華巡航之旅。
原來如此，聯邦進步黨打算把公益演唱會安排在那艘郵輪上舉行。
還真是個好主意，港區畢竟是貧民區，人多口雜，還被燒了一把，各種基礎設施匱乏。
直接在郵輪上進行演出，也一樣可以近距離觀看災區，還可以找海岸警衛隊協助，安保好做不少。
那現在的問題就是怎么登上那艘船了，船票……哇靠！每人每晚六萬八已售罄！！粉絲消費力好恐怖啊……
不過這艘船下周的行程都被預定了，那演出大概就是這幾天，得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