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三排的醫療巫師,你有什么事?你不好好在帳篷里治療雅閣勛爵,跑這里來干嘛?”
全副武裝的士兵把李諾攔下,一手橫在身前擋住李諾的去路,一手握住胸口的沖鋒槍。
李諾喘著粗氣停下腳步,連連催促道:
“快快!雅閣勛爵不行了,他要見你們的長官,快點!”
李諾聲情并茂,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焦急的氣息。
士兵大聲逼問:
“什么?雅閣勛爵怎么了?他被送過來的時候,不是還意識清醒嗎?”
李諾提高嗓門,嘶吼道:
“那是過量注射戰斗藥劑的效果!他能撐到現在完全是奇跡!快去叫你們的長官過來!雅閣勛爵有遺言要交待!”
士兵扭頭看向崗亭內的男人。
對方聽到了二人之間的交談,此時已一步跨到崗亭外。
“帶我過去。其余人在這里守著,不準離開。”
說話之人身材挺拔,穿著深綠色軍裝,頭戴同色軍帽,一頭的深褐色短發,臉部線條緊繃,眼睛比較小,隱隱透露兇相。
在李諾的記憶中,此人名叫紐曼,曾是男爵的貼身侍衛,現在在一排擔任排長,下級軍官軍銜。
紐曼嘴上說著讓巫師帶自己過去,實際上已先行一步,走在李諾前面,大步朝勛爵所在的單人帳篷走去。
李諾緊緊跟在這人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帳篷,迎面就看到一把轉輪手槍指向門口。
紐曼身形一頓,表情有些錯愕,緊接著演變為果決。
他張開嘴巴想要大喊。
他賭雅閣勛爵有求于自己,不敢開槍,只要自己大聲呼喊,大門那兒的人絕對會趕來支援。
他賭對了,雅閣確實不會開槍,那只會驚動帳篷外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雅閣是巫師,而且是非常擅長戰斗的金屬巫師。
“剛鐸姆,科爾奪迷。”
又一個金屬系魔咒
這次會有什么效果呢?
只見一排金屬針頭憑空出現在紐曼的嘴上,將他的上下嘴唇洞穿,強迫他閉上嘴巴。
一息之間,紐曼的嘴巴就被這一排金屬針頭“縫”住了,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他本人更是被嘴上的劇痛折磨得身體直哆嗦,啪的一聲單膝跪倒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汗珠。
雅閣勛爵用槍口指了指跪倒的紐曼,朝李諾說道:
“繳械,搜身,動作快。”
李諾不做遲疑。
他這具身體的原主,在初入軍營的時候,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其中就包括了繳械與搜身。
李諾干脆利落地卸掉紐曼身上的手槍和沖鋒槍,又小心翼翼地取下對方雨披底下的手雷包、彈藥包和各種不同用途的口袋。
雨披、外套、上衣、褲子和靴子,統統被李諾扒下來。
不到兩分鐘,紐曼身上就只剩下褲衩了。
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被抖落出來,而紐曼則被李諾用醫用軟管綁住雙手雙腳,壓在地上。
“李諾,你把他的手槍和彈藥袋裝備好,再仔細找找他的隨身物品里有沒有記事本、地圖之類的東西。”
雅閣勛爵坐在床邊發號施令,手中的轉輪手槍指向紐曼的后腦勺。
可能是為了維持紐曼嘴上的那排魔法金屬釘,雅閣勛爵此時必須盡量避免移動,無法親自動手。
李諾麻溜溜地裝備好手槍和彈藥袋,挨個查看從紐曼身上搜出來的瑣碎事物。
帶有文字記錄和圖畫的東西,全都被他挑出來放到一旁。
就連紐曼私藏的女郎海報,都被李諾給扒拉出來鋪在地上。
遺憾的是,無論是一排的作戰記錄,還是奔流平原的地圖上,均沒有出現與逃亡路線有關的信息。
這說明,男爵很可能是用口述的方式,向紐曼提供了逃離路線。
除非能撬開紐曼的嘴,否則自己二人別想知道這條路線的具體信息。
李諾能想到這一點,雅閣勛爵自然也能想到。
當然,現場的第三人——紐曼也想到了。
他是男爵的親信,一排的排長。
如果此時還沒能猜到面前二人的目的,那他可就對不起男爵的賞識了。
“呵呵呵…”
紐曼雖被封住嘴巴,但依然從喉嚨里擠出冷笑。
這一瞬間,局勢翻轉。
雅閣勛爵突然展現出來的金屬魔法,確實讓紐曼猝不及防。
但紐曼確定,自己很快就會重獲自由,甚至能以路線作為要挾,逼迫雅閣勛爵和醫療巫師聽命于自己。
李諾低頭凝視紐曼,目光閃爍,心中暗忖:
‘或許,我可以讀一次檔,尾隨紐曼一起逃離蜥蜴人的包圍圈。這樣我就能弄清楚男爵安排的逃離路線是怎樣的了…’
李諾心中剛一冒出念頭,卻聽雅閣勛爵說道:
“殺了他。”
“什么?”
雅閣勛爵向李諾微微點頭,正色道:
“你沒聽錯,我讓你殺了他。我們不需要活口。”
李諾和地面上的紐曼都愣住了。
‘這是某種勸說策略嗎?我是不是應該配合雅閣演戲?’
李諾思維如電,快速思索,略顯躊躇地問道:
“長官,我們不問問男爵給他安排的路線是什么嗎?”
“不了,他不會合我們合作。”雅閣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地上的紐曼:
“契科夫·曼科男爵參加過倫特歷188年的對外戰爭。紐曼作為男爵身邊的警衛員,跟隨男爵完整地經歷了那場針對鄰國的屠殺。男爵對紐曼很了解,他心里很清楚,只有對自己極為忠誠,且意志極其堅定的人,才能為自己控制住傷兵營。”
雅閣頓了頓:
“紐曼是男爵的不二之選,他是唯一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的人。我們從他口中得知的任何路線一定是假的。所以,與其在這里和他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把他干掉,帶人繳了看門狗的武器,把這座傷兵營掌握在自己手中。”
雅閣用槍口比劃一下,示意李諾拿起旁邊的野戰匕首:
“動手吧,麻利點,別把血弄得到處都是,這地方還有用。”
“好,我知道了。”李諾從口袋里拿出一瓶粉末晃了晃:
“犯不著見血。我這里有毒粉,只需皮下注射就能生效。”
“嗯,交給你了。”
李諾取來蒸餾水倒入玻璃杯內,又往里面放入一勺毒粉,用玻璃棒叮叮叮地攪動,故意制造出聲響。
紐曼面朝地面趴在地上,身體微微哆嗦,被綁在身后的雙手不安分地搓動著。
李諾用腳踩住對方的雙手,緩緩推動注射器的活塞。
呲溜一聲,幾滴水從針頭上冒出來,灑在紐曼的后背上。
這幾滴水冰冰涼涼的,卻像是沸水一樣令紐曼劇烈扭動,嘴里嗚嗚嗚直叫喚。
雅閣面色不變說道:
“別管他。我們不要活口。”
李諾一怔,突然感覺雅閣這番操作不是在勸說紐曼吐露真話,而是真的想將紐曼滅口。
李諾手握注射器,腳踩如蛆蟲般蛄蛹的紐曼。
紐曼喉嚨里一直在發出嗚咽,似乎有話要說。
‘既然我現在的長官發話了,那就照做吧。反正我有時空存檔在手,不管后續發生什么事情,我都完全不虛。’
李諾決定不再確認雅閣勛爵的意圖。
他蹲下身來,將針頭刺入紐曼的脖子,推動活塞,注入毒劑:
“深呼吸,頭暈是正常的。”
紐曼的掙扎幅度收窄,肌肉變得硬邦邦。
幾秒后,他死了,渾身僵硬,猶如一整塊人形頑石。
“不錯,你雖然是醫療巫師,不怎么參與戰斗,但在紀律性上不輸正規士兵。”
雅閣收好轉輪手槍,臉上浮現絲絲贊許:
“我現在需要你再去大門那跑一趟,以紐曼的名義,讓那里的士兵給你提供無線電背包。如果有士兵要跟過來也沒有問題。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把他處理掉就行了。”
“好。”
李諾用雨披將腰上的手槍遮住,同時又保證手槍不會在雨披上勒出輪廓線。
轉身離開帳篷后,李諾一路小跑來到崗亭,與看守大門的士兵交流幾句。
紐曼雖死,但他手下的士兵可不知道這回事。
一聽說自己的排長需要無線電,便有兩個士兵從崗亭附近的營帳里鉆出來。
兩名士兵一人背著一個沉重的背包,跟隨李諾走向勛爵所在的帳篷。
無論造訪帳篷的士兵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這兩名士兵先是為帳篷內的槍口和死尸一驚,下一秒便被雅閣勛爵用金屬魔法封住嘴巴。
然后就是繳械、搜身、注射毒液一條龍,李諾把這兩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諾,你會用無線電嗎?”
“不會。我在學校里沒學過這個,參軍前的培訓也沒教我使用無線電。”
“那你用手搖式發電機發電,我來拍電報。”
“遵命,長官。”
士兵背來的兩個背包里,一個放著配有蓄電池、變壓器的手搖式發電機,另一個則裝著笨重的便攜式無線電。
這臺無線電功能齊全,既能發報,又能接收。
雅閣將無線電放在病床上,接好電源線。
李諾手握搖柄,用力搖動。
搖了十幾圈后,摩擦阻力變小,無線電的工作指示燈亮了起來。
雅閣將耳機戴上,調整好頻道,用指尖快速按下電鍵,滴滴噠滴滴噠,連續發出電報。
無線電通訊是很折磨人的。
發報員需要先把自己想說的話轉錄成電碼,再通過電鍵把電碼一個個的輸入無線電。
如果負責接收這段電碼的人碰巧沒有打開無線電,或者是沒有守在無線電旁,那發送電碼的人就得不停地按電鍵,直到接收到對方的回應為止。
李諾看了下飄浮在視野中的時空存檔,耐心等待,沒有急躁。
截至目前,雅閣勛爵展現出來的能力和沉穩,值得李諾在他身上耗費時空存檔的有效時長。
只要耗時不是太長,而且也沒有外人闖進帳篷,引發不可控的沖突,李諾愿意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