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你知道這是什么文字嗎？”
092沉吟片刻道：“不清楚，關于文字，我資料庫中記憶非常少?！?
“文字往往和文明有關，文明又牽扯到復蘇的神秘——所以，往往每個文明的‘原初文字’都是各大文明的不傳之秘，比如甲骨文，楔形文字等等。”
它頓了頓，凝重說道：“這應該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歷史或許比甲骨文更加古老……不過，這應該時段奠文?！?
“奠文？”
“這是東方的說法，是用于祭奠亡者的悼文。主人，您面前的東西是一塊墓碑。西式墓碑。”
這是周宇軒完全沒聽說過的詞匯！
不過不用他詢問，092就接著說道：“地面時代，人死之后是需要焚化裝進骨灰盒，埋葬在地下的。墳墓是寄托對死者哀思的地方。東方也有墓碑，但喪葬形勢更加復雜，西方的喪葬要簡略一些，但大部分都會有這樣的墓碑。”
“這上面記錄的應該是死者的經歷，以及祭奠的人對他的祈禱?！?
周宇軒點了點頭，可他立刻想到一個問題！
這里是安德略的故居，這座墓碑大概率是祭奠安德略的。
誰在祭奠他？
安德略可是毀了整條安娜三世大街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個穿著黑色修女服的身影。
是她嗎？
接著，他想到了更多——安娜三世大街一夜被毀，他好像沒有在報紙上看到什么報道！
好像就“十三區日報”上寥寥提過幾句：安娜三世大街下方噴射口泄露，導致安娜三世大街坍塌，正在進行修復工程。
“不對勁……這么大的事情，報紙上應該早就鬧翻天了，可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那樣？”
按照他的性格，發現這樣的反常就應該退卻了。
可這個機會太好了！他舍不得放棄！
咬了咬牙，他嘗試往左邊走，鑰匙巍然不動。
他再走到右邊，鑰匙巍然不動。
這是死活要自己刨墳的節奏？
“算了算了，我也不差這一條罪孽……”搖了搖頭，他一寸一寸探索起地面來?？擅髁似蹋拿碱^就皺了起來。
“沒有？”
清理之后的地面一片平整，別說鎖孔，一個氣孔都看不見！
那鑰匙指著這里做什么？
就在此刻，他的手猛然一頓！
劇烈的危機感沖上心頭，他能感覺到，手掌下方，有什么東西死死拉住了他的手！
可下面明明只是地面??！
咔擦……一聲清脆的鑰匙扭動聲從他手掌下響起，他猛地抬頭，赫然發現懸浮半空的鑰匙已經不見了！
他愣了愣，隨后立刻趴在地面，看向手掌——手掌距離鋼板還有一寸距離，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掌心竟然伸出了一把鑰匙！正緩緩扭動著！
鋼板上蕩漾起一圈圈波紋，如同湖面，無數繁復的符文蕩漾在周圍，他拼命想把手抬起來，可根本做不到！
卡拉啦啦……細密的機械聲從掌下傳出，周宇軒無比緊張地看向周圍，寧靜的夜晚，這些聲音格外清晰！一旦被發現，他現在就像磁鐵被粘在了地面上那樣，根本避無可避！
萬幸，機械轉動的聲音極其輕微，可還沒等他松一口氣，掌心下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漆黑六芒星！而他正處在六芒星中央！
confound it……他暗罵了一聲，沒想到這里竟然會引出這么大的動靜！
而且，伴隨著鑰匙緩緩扭動，石碑上的文字竟然開始了變化！變成了熟悉的巴比倫文字！
咔擦……“親愛的導師安德略永眠之地。”
咔擦、咔擦！
“謝謝您的教導。我永遠銘記于心?！?
卡啦啦啦啦……“雖然我們最終走向了分叉的歧路，可在我心里，永遠記得您第一次教導我的時候?！?
“安妮.海瑟薇?！?
周宇軒愕然張大了嘴，他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教皇為安德略打造的墓碑！
他深刻感覺，自己的條取死之道+1。
教皇是巫妖的弟子，教皇和蟻后有關……隨便哪一條被海瑟薇知道，他都得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想法未落，六芒星旋轉越來越快！周圍一個個符文緩緩亮起，三秒后，以他為中心，一道漆黑的沖擊波橫掃周圍數十米！
狂風獵獵，等風停下時，石碑前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
“這是那里？”周宇軒愕然看著周圍，剛才黑色光芒驟然涌動，再睜開眼時，他就到了這個地方。
他……正站在大山之巔！
三角形的大山！
這座大山由無數階梯組成，每一級階梯上都雕刻著圖案，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美術表達形式。
抽象，狂野，帶著古樸的氣氛。
頭頂沒有月亮，除開三角形建筑，周圍就是一片黑暗。仿佛這里是個黑霧包裹的雞蛋。
他面前有一條階梯，大約十米寬，階梯兩旁是十幾米高的柱子！頂端燃燒著熊熊烈火。而在建筑下方，無數的火把好似天上繁星！將整個祭壇拱衛起來！
“上帝……”他震撼地看向周圍，數不盡的火把，怕不是有好幾萬！而火把下方，全都是一個個人！在對他頂禮膜拜！
這些人和巴比倫的記載全都不同，他們帶著羽毛織成的頭冠，佩戴大量金光閃閃的飾品，衣服要么是獸皮，要么是樹葉，有的人背著弓，有的人拿著斧頭，在連綿不斷的跪拜中，人群的聲音從模糊到清晰，最終形成了一個名字。
“尤匹克……”
“尊敬的死亡之神……尤匹克大人……”
“我們會像月亮一樣愛戴您，像太陽一樣尊崇您！請賜予我們您的保護！”
這是某種祈禱儀式？
周宇軒搖了搖頭，他蹲下輕輕撫摸，發現地面全都是石頭構成！
“這么大的一座建筑……純天然的？”他驚訝地看向這座龐然大物，放在巴比倫，這怕賣掉幾個外城區都買不起！
“我是被傳送到地面了嗎？”
“不?！耙粋€威嚴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這是一段回憶?！?
周宇軒猛地轉過身，卻像被箭射中一樣，驚訝地站在原地，頭緩緩往上抬。
太壯麗了。
太雄偉了！
在他身后，是一個祭壇。
祭壇兩側矗立著兩根石頭，周圍放著四個火盆，柱石中央……懸掛著一只十幾米大的黃金蜘蛛！
它是如此的栩栩如生，只不過全身都刻滿了紋路和圖形。周宇軒沒有把它當做死物，因為他能清晰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覺醒者的力量！
但是，不夠強！
“階位2？可上次我看到它，它好像還有階位3的樣子！”
這才幾天？
衰落成了這樣？
這……真的是神靈？
他沉默不語，雕塑卻笑了。
笑聲里充滿了苦澀：“是在質疑我嗎？”
“是啊……凋零至此，誰也會懷疑我的位格。但是，我確實是神靈。”
“吾名為尤匹克，乃阿茲特卡大陸死神。”
周宇軒平靜地看著他，他能感到對方情緒有些激動，但……
如果神明就是這樣的玩意兒，他寧愿不信神。
這玩意兒別說讓人失控了，就算直視對方，聽到對方的真名，他一個小小階位1也感到無動于衷。
“阿茲特卡？”就在這時，092忽然說話了：“我想起來了，這是地面時代對美利加州的稱呼?！?
“美利加州？”
“主人，地面時代，大陸被分為各大洲，美利加州就是其中一個洲。而統治這個洲的國家，叫做阿美瑞卡……”
周宇軒頓時想起了那艘墜落的NASA飛船。
“石碑上的文字，應該是阿茲特卡最古老的結繩文字……真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精通這么古老的語言?！?
“不過主人，您不必太過擔心，這位神靈狀態非常有問題。他現在頂多階位2，而且還無法發揮出階位2的全部實力。您不用懼怕它?！?
它頓了頓，嘆道：“它現在還自稱為神靈，已經非常勉強了。”
原來如此……周宇軒好奇問道：“您為什么幫我？”
如果不是對方在自己第二次飛升的時候拉住他，他已經化為飛灰了。
“呵……哈哈哈哈！”尤匹克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凄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宇軒感覺對方的目光死死鎖定著自己，而且帶著一些怒意？
“你知道什么是神靈嗎？”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周宇軒搖了搖頭，尤匹克淡淡道：“有人信仰我，我才是神靈?！?
“我們不像黃道十二宮那樣，屬于最古老的神靈，而是因為人類的信仰才聚集起來的神靈。其實我們和你沒有什么不同，我們也需要飛升，也需要不斷靠近十二星座……或許你可以這么理解……”
“我們只是最早得的一批覺醒者?！?
周宇軒一下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
最初的覺醒者？或者……偽神？
“在飛升過程中，一二階的覺醒者被稱為門徒。”
“三四階的覺醒者被稱為神選?！?
“五六階覺醒者被稱為飛升之人，七階覺醒者被稱為神明代行，八階……被譽為‘環之蛇’。”
周宇軒耳朵都豎起來了！
他知道的，這些知識會讓他真實刻度飆升！但……就像一個餓極了的人面前放滿了大餐！明知道極度饑餓狀態不能吃這些東西，可還是忍不住大快朵頤！
而且尤匹克也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不是？
沒有一點點防備，完全突如其來。
尤匹克緩緩道：“那你又沒有想過……我們這樣的神靈飛升過程中，又是以什么作為道標呢？”
不等回答，它聲音充滿了苦澀，自言自語道：“是信徒啊……”
“信徒就是最好的道標！我飛升的過程中，就是新大陸阿茲特卡幾千萬本土信眾??！”
它的聲音帶上了怨毒：“可是……大航海時代來了……”
“地理大發現來了……殖民者也來了……”
“他們殺光了阿茲特卡本土居民……隨后，又進入了大災變時代……”
“呵……我最后一位信徒，純血的阿茲特卡末裔，安德略，死在了你的手中！??！”
最后幾個字，宛如雷霆爆發！恨意、怒意，就像潮水一樣撲面而來。
周宇軒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如此……從此以后，尤匹克就沒有了道標！它只能不斷飛升！再飛升……哦，不！
它的道標完全消失，它只能隕落于地面，再也無法飛升！
這是一位即將隕落的神靈！
“我……導致了一位神靈的隕落？”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092代替自己擊殺了安德略，導致了一位神靈道標全部消失！徹底隕落？
“可它為什么要幫我？”
這種深仇大恨，他不殺了自己就好！還在這種即將隕落的狀態下，分出力量來幫自己穩固道標？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問，尤匹克沙啞笑道：“我幫的并不只有你一個……呵呵呵……”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經站在了黃金蜘蛛雕像之側。
汗毛根根豎起，周宇軒震驚地看著那道身影——對方穿著漆黑色的修女服，頭戴白色抹額，胸口掛著黃金十字架，捧著一本紅色封面的書。
面容完美地不似真人，而這幅面孔，周宇軒太熟悉了。
巴比倫的王，教皇安妮.海瑟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