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沒有回答他，而是掏出一枚硬幣，在指尖滾來滾去。

沉默了許久，他終于開口道：“你應該知道的吧，地面也是有人的?！?

看到周宇軒點頭，他語重心長地說：“你看，他們需要我們的技術，我們需要他們的資源，但因為一些歷史原因，這些話沒法從教皇冕下嘴里說出來，更不能主動去推動，你明白嗎？”

我明白個屁！周宇軒心中吐槽，身體還是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很高興我們能達成這個共識。”保險聲音輕快了一些：“其實，這幾天我們也一直在觀察你。”

他舒了口氣：“你是個聰明人，省了我們一些麻煩?！?

他故意頓了頓，周宇軒很清楚對方什么意思：如果這幾天他太高調，或者大嘴巴，那他就會多一些麻煩了。

嗯……應該是致死的麻煩。

停頓了幾秒，保險才繼續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幫我們做一件事，加入我們，我們可以不計前嫌?！?

“死了人嘛，總要有人補充，是誰我們并不在意，聽話就好。”

“二……”他壓了壓嗓子：“現在就去死。”

這還用選？

周宇軒立刻表態：“加入你們有什么好處？”

保險這次真的笑了，聲音都帶著笑意：“修煉是很貴的，不是嗎？”

加入走私團伙，當然能拿到不菲的報酬！

他很滿意對方的態度，一邊是錢，一邊是死，再搞一些忠貞不屈的戲碼就太浪費時間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個耐性。

“另外，我們可以讓你明天就成為分隊長?！?

刷……周宇軒的思緒終于打開了！

走私團伙還有守夜人！

難怪……當時塞謬爾的態度那么古怪，原來如此！

想想也是，烏鴉有最廣闊的渠道，守夜人方便他們夜晚運輸贓物……不！還要加上下去交換的搜索隊！

巴比倫最強的幾股力量，大半都在走私隊伍之中！

此刻他終于看到了這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震撼的同時，他連忙回憶自己是否有露出馬腳的地方。

越想，他感覺脊背上冷汗越多，因為他發現自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失誤！

“凱爾特知道是我搶了他的東西……和他交易的是守夜人，那么他知道就等于守夜人知道，烏鴉也一樣會知道！”

他可不相信凱爾特會幫他隱瞞！

可想到這里，他又停住了。

有問題……

“但是這說不通??！”

“凱爾特和安德略、羅睺是一伙的！他們是外來者！但走私團伙是巴比倫的本土人！雙方怎么會攪在一起？”

一方大概率想在巴比倫搞點事，另一方要巴比倫穩固，走私才做得下去，雙方屁股都不坐在一邊好吧！

不等他多想，保險再次開口問道：“想好了嗎？”

沒時間再考慮了，周宇軒點頭：“我答應。”

“很好。”保險非常滿意，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手一甩飛了過來，被周宇軒凌空抓住。

他攤開一看，上面赫然是兩把鑰匙！

比爾森……不！他空間戒指里的兩把鑰匙！

對方交易的東西果然和神靈有關！

他在想到凱爾特的時候就猜到了，畢竟是蜘蛛神靈指引他拿到的一把鑰匙。所以他現在并不驚訝，表情管理非常到位——畢竟只是一個大可能的猜測被驗證了而已。

可他猜不準保險現在說起這件事的目的！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對方，這是點自己？

保險淡淡道：“在某次偵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樣非常特別的東西——就是照片上的東西。”

“我們用了大力氣才把它運上巴比倫，可昨天，有人將它偷走了。”

周宇軒看似不經意，實則仔細聽著對方的語氣，他越聽越感覺……保險不像是在點他。

對方是真的不知道！

這……凱爾特沒把自己供出去？

周宇軒甚至都想檢討自己是不是思想太陰暗了？凱爾特實際上沒有這么壞？

保險繼續說道：“因為它的失竊，導致了我們和朋友之間的一些誤會，我需要你去見對方一面?！?

“另外，如果能找到照片上的東西，我可以許諾，你會得到想象不到的報酬！”

談判官……這是個危險度極高的工作。但周宇軒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想了想，小心地試探道：“我可以去做，不過……萊昂沃茲那邊？”

“你擔心他的報復？”保險冷冷道：“這是他們團隊的私人行為，組織從來不會過問獨立團隊的行蹤。萊昂沃茲害怕的只是因為比爾森的死連累到他……他多慮了。”

“不過……”

他直視著對方，沉聲道：“比爾森死了沒關系，但必須有人繼續他的工作。懂了嗎？”

周宇軒微微點頭，信使被他殺了，他自然要擔任起新的信使工作……保險這是告訴他“我們知道比爾森的東西在你那兒，但是我們并不在乎是誰來擔任這個信使，只要你讓交易繼續，我們就不會過問團隊私事?！?

這是一顆定心丸。

他悄悄松了口氣：“那就好，至少我猜中了一點：萊昂沃茲的行動確實是小團體行動！沒有驚動上級！屬于私人斂財行為！”

這很重要！

沒有驚動上級，就不會有人去查，一旦弄死萊昂沃茲，這件事就能捂死。

如果海瑟薇知道他們去的是NASA飛船，恐怕搜遍巴比倫，也要把他這個幸存者搜出來扒皮！

那里藏著她太多秘密了……周宇軒是一絲風險都不敢擔！

“OK，我什么時候行動？”

“明晚十二點。”保險站了起來，起身離開：“我們還得和對方溝通一下，另外……”

“先給你個分隊長的身份安安心，對于自己人，哪怕是半個，我們也從來不吝嗇獎勵?！?

…………

周宇軒很快就從十三區鴉巢離開了。

他貌似平靜地走在路上，可思緒卻沒有停下，迷霧仿佛被撥開了一角，太多事情值得他考慮了。

“果然啊……”他嘆了口氣看著天空：“進入食利階層，就有食利階層的挑戰，難度和平民完全不同……”

回到家，他鋪上一張紙，仔細梳理起思維來。

“首先，羅睺，凱爾特，安德略是一方勢力?！彼麑懗鲞@三個名字，并且打上了一個圈，標注數字1，并且還加了一個問號，代表他不知道對方屬于誰。

他又寫上幾個名字，畫進另一個圈內，標注數字2。

這里面的名字是：塞謬爾，保險，守夜人，烏鴉，萊昂沃茲，比爾森等。

猶豫了一下，他寫上了老安迪的名字，可最終還是撕掉了。

他看著上方兩個圈，沉思著：“這兩方勢力目的完全不同，但事實是，雙方居然攪到一起去了！”

“那總得有一方改變了目的……是誰呢？”

想來想去，他居然得出一個恐怖的答案。

如果這些人要背叛海瑟薇，那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革命？”

這個詞浮現的時候，讓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巴比倫有過革命，最著名的莫過于“希維爾的挽歌”“血色狂歡”“拐點時間”“推進器事件”四大革命！

在最后的“推進器事件”中，安妮.海瑟薇登臨王座……書本上只是簡單的記錄了一下，可誰都知道，每一次革命，都是無數生命的消失！

這個想法太恐怖了，他只是想了一下，就連忙將它從腦海中驅趕了出去。

海瑟薇執掌巴比倫數百年，根深蒂固，外城十三區的幾個大隊長算什么？內城還有神衛軍！還有鴉巢總部！

總不可能這些人也背叛吧？

“我還是對羅睺那邊了解太少，無法判斷他們的意圖?！毕肓讼?，他搖頭喃喃道。

說完，他又微笑了起來。

因為這其中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凱爾特居然沒有供出他來！

“不！他巴不得殺了我，他一定說出去了，但是有人壓下來了！”

他太了解自己那愚蠢的弟弟了。

他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羅睺的身影，對方隱隱給他一種感覺：對方就是那個勢力的代表人物！

“下月講課的時候，或許我能試探一下?！?

想了想，他又在紙上寫下阿爾文的名字。

“阿爾文……也參與了這件事?！?

他并不清楚原因，因為他用的是逆推。

“比爾森的遺物上點明了圣安東尼教堂，很有可能這里就是雙方見面的地點，作為一名片區牧首，阿爾文又在這里呆了這么久，對教堂了如指掌。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見面，沒有這位牧首點頭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大概率是他的取死之道！

至于什么原因導致阿爾文改變態度，從歡迎他到不歡迎，甚至為什么死在教堂里，就不是他能推測出來的了。

寫完，總結了一下，他將這些信息都記錄在腦海里，隨后將紙團揉成一團，又將比爾森那張羊皮紙抓了出來，準備一起燒掉。

這些東西不能落在任何人手中！

將東西燒干凈之后，他強撐著又一夜沒睡，終于，時間來到了第二天。

“狀態有些不太好了……”他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略微有些發青的眼眶，喃喃道：“再過兩天，我還不睡就根本撐不住了。”

他本來打算今天捐贈好牧首之后，馬上尋找對方的藏書，看能不能找出一些信息。

神靈幫助過他一次，如果自己能和對方聯系上，對方能否繼續幫助自己？

這是他目前唯一想到的解法。

可惜，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讓他的計劃落空。他不得不另外尋找方法。

“也是個機會。”

想了想，他讓自己靜下心來：“今晚我會代表走私團隊和另一方見面，而他們的買賣就和那兩把鑰匙有關，鑰匙又牽扯到神靈……神靈和我的飛升息息相關。”

得想辦法從對方嘴里撬出鑰匙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