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屢屢……馬車的嘶鳴再次停在了老安迪家門口，小安迪立刻開門跑了出來，但馬上被一只手抓了回去。

“修士的第一戒規就是戒急躁，你忘了嗎？”老安迪一把將小安迪丟回房間，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了上來，握住周宇軒的手就問道：“怎么樣？”

周宇軒朝屋里抬了抬下巴，示意進去說。

老安迪越來越滿意了，哪怕對方成為了覺醒者也這么謹慎，他忽然感覺這么多年的投資有了巨額回報！

“可惜，我居然生了個男孩。”他不無遺憾地關上門：“明明周還沒有結婚……”

兩人分賓主落座，周宇軒這才說道：“阿爾文先生開價兩千金里克，只等三天?！?

“?。俊崩习驳仙钌畎櫰鹈碱^，這個數額倒是在他的極限之內，可是……

“時間太緊了，沒有通融的余地嗎？”

周宇軒深深看著老安迪：“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他壓低聲音，將教堂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沉聲道：“阿爾文先生前后態度變化非常大，我猜他可能知道點什么，另外……”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道：“1000金里克不是個小數目，他最后降價的時候毫不猶豫，我覺得……”

老安迪瞇起眼睛：“老師可能不僅知道，而且急于擺脫？”

周宇軒點頭，阿爾文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像甩掉麻煩包袱一樣，迫不及待。

兩人紛紛沉默下來，都在思考著，老安迪忽然低聲道：“任何神職人員都有一門課程，叫做語言學?！?

嗯？

周宇軒挑眉。

老安迪撫摸著胡子，沉吟開口：“傳說在地面時代，圣規教有多種分支，我們都必須學習三四種語言，以便通讀圣規……你還記得苦夢藤后面的文字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老安迪繼續說道：“身為牧首，老師有目前最全的語言課本，或許能在上面找到線索，我會嘗試幫你要過來?！?

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給，因為這是圣規教的公產，并不屬于阿爾文個人。

當然，一位牧首如果“不小心”掉了一本書，那也沒有關系。

“好。”周宇軒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話音未落，小安迪就沖了出來：“這就回去了嗎？吃個晚飯再走吧！給我講講守夜人的故事！”

“你給我安心讀書?。　崩习驳吓叵鴮⑺嗔嘶厝ィ骸翱纯磩e人！你不感覺羞愧嗎！今天不把圣規十戒背完不許睡?。　?

周宇軒失笑離開，小安迪玩心太重了，他真的很擔心對方能不能考上神學院。

回到家里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他在路上就買好了餡餅，三十銅里克一個的加料版，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兩個就足以填飽肚子。

巴比倫的夜晚沒有什么娛樂，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在紅燈街——那里是唯一不會被停電影響到的地方，聽說每夜都有不同的舞女，有時候還有話劇團。

可他沒有這個想法，突然出現的神秘讓他如鯁在喉，他重新翻閱起羅睺的課程來，希望從中找到靈感。

兩個小時后，他遺憾地放下了筆記。

毫無作用……搖了搖頭，他干脆上床休息。

跑了一天，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只有偶爾吹過的夜風掀起窗簾，秒針咔擦咔擦的聲音細細密密地響起，仿佛安眠曲。

咔擦、咔擦……指針不斷朝著十二點靠近，就在三根指正同時指向十二點的時候……周宇軒動了！

他還在熟睡。能聽到均勻的呼吸。

可是，雙手卻詭異地張開，下壓，最后……在腹部構成一個圓形！

“世界”的印記！

同時，他雙腳并攏，身體打直，仿佛即將下葬的狂信徒。

…………

“FUCK……”周宇軒愕然看著周圍空氣中的雪花，他再次來到了中間層！

可是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睡覺的時候特意雙手都放在了兩邊！

而且，他不是一個睡覺愛動的人，因為在豪恩家的時候，一旦亂動，就會遭到凱爾特的咒罵。

“但我怎么又進入了中間層？”

還要飛升嗎？

劇烈的恐懼涌上心頭，他忘不了昨天在電離層幾乎被融化的情景，可還不等他想完，身體猛然飛了起來！

SHIT！

他心中怒罵一聲，今天可沒有羅睺叫醒他，他也完全沒想到，自己沒有進入冥想卻直接開始了飛升，甚至連“視若不見”都沒有準備好！

在飛升狀態下，他是沒辦法攜帶任何物品的！遺物也無法給他幫助！

速度飛快上升！瞬間突破了800公里，進入散逸層！

820，879！950！

1007！

在突破900公里的時候，他就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有不想死的執念在支撐著他。

但是這毫無作用。

突破1000公里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化為了飛灰，現在恐怕只有一顆心臟在朝著上方飛升！

他再次看見了那些棉絮一樣的云。

“這就是課本上的大氣層邊緣嗎……”他渾渾噩噩地想到：“居然我能看到這里……”

就在此刻！

他的腳忽然一緊！被什么東西纏住了！

已經認命的神經陡然清醒過來，他拼盡全力低下頭，卻看到……一根根白色的絲線，正纏繞在他腳上！

還不等他反應，一股巨大的拉力傳來，他的身形瘋狂朝著下方墜落！

942、860、730……

687……599！！

熾熱完全褪去，周宇軒的神智已經清醒了過來，可越清醒，他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方的云霧早已破開，而在那顆藍色星球上，有一只足足有星球十分之一的巨大蜘蛛，正吐絲拼命拉著他！

這是一只金色的蜘蛛，全身都由黃金鑄造。就在看到它的瞬間，又是一行金色文字出現！

不……這次不僅僅是金色文字。

甚至腦海中響起了詠嘆調！

“您發現了一位土著神靈！”

周宇軒愣住了。

神靈？

這只黃金蜘蛛？

祂……是神靈？

“不對！”

“092說過，某些存在是不能看、甚至不能說的！”

“如果祂真的是神靈，我早就失控了！”

這句聲音后，金色文字接著出現：“解鎖‘真實’：0.0005——>0.001%。”

不好?。?

周宇軒心跌到了谷底。

發現了一位“神靈”……這一次解鎖的真實刻度，居然是上幾次之和！

“由于您和一位神靈對視，讓某位存在極其不滿，它加強了對您的吸引力?！?

頓時，推力再次出現！這一次比以往都要來得強大！瞬間撕裂蛛絲，不過眨眼，周宇軒再次來到900公里高度！

然而，推力還沒結束，無數蛛絲從下方鋪天蓋地地撲來！死死拉住他的腳，再次把他往下拉去！

周宇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神靈在斗法？

而且自己還沒失控？

可惜，現在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蜘蛛顯然在救他，可惜，那不知所蹤的存在好像更加強大，他的身體在一上一下的巨力中仿佛要被撕裂，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　?

下方的蜘蛛好像聽到了這個聲音，祂頓了頓，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無數黑色蜘蛛從星球背面爬了出來！

越來越多！鋪天蓋地！將整個星球都染成了黑色！

嗖——！不計其數的蜘蛛同時噴出絲線，直接將周宇軒雙腳都捆成了粽子，接著所有蜘蛛齊齊揚起上半身，拔河一般用力一拉！

…………

“呵……呵……”周宇軒全身是汗地坐了起來。

隨著蜘蛛的那一拉，推力終于完全消失，他如同墜入深淵，終于從夢中醒來。

心臟還在劇烈跳動，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是如此清晰，他有些腳軟地走到桌旁，還差點摔了一跤。

拿汽水狠狠灌了好幾口，冰冷的水流入喉管，這才讓他平靜了下來，趴在桌上微微喘氣。

“為什么？”

“我明明沒有冥想，為什么還是進入了飛升狀態？”

如果不是那只蜘蛛，自己今天必死無疑！

“兩次了……沒有第三次了，我不能把命放在不可知的事情上！”

他狠狠咬著嘴唇，今天，必須要一個結果！

不能再這么擔驚受怕下去了！

忽然，他看向前方，就在月光照耀下，桌子上……趴著一只蜘蛛。

被月光一照，它化為黑霧消失。

可是！它吐出的絲留了下來！

絲是血紅色的，組成了幾個巴比倫文字：救我。

我……也救你！

“救我……是蜘蛛之神發來的信息？”他皺眉看向桌面，手指輕輕撫摸著，這些蜘蛛絲非常特殊，手根本擦不掉，只是隨著時間變淡。

“祂也救我？我果然是被什么東西盯上了嗎？”

可是是在什么時候呢？

他想來想去，沒想到過自己有什么特殊經歷，有幾次特殊經歷，也沒有值得回憶的情況。

但沒有線索?。?

他覺得，這只蜘蛛不配被叫做神靈，因為他感覺對方就像個階位稍微高一點的覺醒者，而且還高不了多少！

就在這時，絲線忽然亂了起來，再次組成了一行字。

26號垃圾堆。

這行字僅僅存在了五秒就消失了。

“26號垃圾堆……這是底層區的編號？”

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

很好的時間。

月黑風高，指的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