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楓拖著沉重的行李,終于到達了丼石之國,這里與他所知的丼石之國不太一樣,這里漫天黃沙,荒無人煙。但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可他環視周圍,盡是一些殘破、簡陋的茅屋,黃沙道路上的人屈指可數,根本不像是一個以賭博投資而出名的國家。
茉楓更加疑惑了,亞克蘭帝曾經多次向丼石之國投入大量天金和物資,因為這里經常破產,但怎么可能會貧窮到如此地步?
不請而來的茉楓成為了路邊幾個男人的關注對象,幾個男人看見他身后的行李比人還高,里面一定有許多好東西。貧窮會使人心變得兇險無比,幾個男人紛紛靠近茉楓,毫無疑問,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打劫。
“喲?哪里來的?看起來…是個貴家公子哥啊!”其中一個較為強壯的男人上下打量著茉楓,其身后跟著一個與茉楓差不多大的孩子。
“你…你們要干嘛!”茉楓見形勢愈發危險,慌亂中抽出“銘心”,因為是王族,也是練過一些劍法的,雖是皮毛,但也可用于防身,但茉楓顯然沒有好好練習,面對人多勢眾的男人們,他連劍都拿不穩,心里害怕的不行。
“嗯?”那個大塊頭將茉楓的劍一把奪過,對于一個劍士,失去了自己的配劍,就等于死亡。茉楓深知,他極度的恐慌,但男人似乎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只是將劍扔向一邊:“我們只要錢,不要破銅爛鐵”
“要不算了吧…老大”大塊頭身后的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角,本就破爛的衣服仿佛要被扯下來一塊般:“他看起來不好惹”
那個男孩看見了茉楓胸口處佩戴的徽章,發出金光,才得知他不是一般人,這個徽章他覺得眼熟。
那大塊頭不知怎的被男孩的舉動激怒,一拳掄向他,將男孩打倒:“滾!你這個只會蹭吃蹭喝的廢物!有什么資格跟我這樣講話!”
男孩從地上顫抖地爬了起來,一言不發,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大塊頭,大概是因為疼痛,一滴淚珠從臉頰滑落,滴在黃沙大地。
另外幾個男人被這一幕嚇壞了,他們好像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生氣。
“媽的,還敢瞪我!”大塊頭更加生氣了,又是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臉上:“真以為我不敢打死你?你真該謝謝你的爹娘!他們的名氣罩著你!”
那男孩被巴掌扇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終倒地不起,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他已經很難起身,整個身體不斷顫抖,黃沙裹挾著灰塵輕輕拍打他的脊背,另外幾個男人回頭看去。
“兄弟們,給我打他,讓他給我長長記性!不要臉的狗東西!”大塊頭無情地罵道:“本來搶點錢就走了這么簡單一件事,被你攪和了!”
男孩側躺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大口喘著粗氣好讓自己好受些,他不再掙扎,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呃…你們看!這是什么!”茉楓見狀從包里拿出一袋裝滿天金的牛皮袋,幾個男人像是嗅到了金錢的氣味,紛紛回頭看向茉楓,對他手上的錢垂涎三尺。
茉楓不明白,這不過是自己一天的零用錢,為什么他們會對這些錢垂涎欲滴。
幾個男人發瘋似的沖向茉楓,準確來說是茉楓手上的天金,茉楓急忙將手中的袋子向遠處拋擲出去,很快幾個男人便調轉槍頭,你爭我趕,都跑向散落一地的天金,茉楓也顧不得自己的行李,趁機扶起那個孩子,連忙跑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的東西…怎么辦”那個男孩強撐著吐出幾個字
“沒關系,我還有很多,我可是亞…”茉楓突然想起荻克托爾的告誡:“亞…亞楓!”
“謝謝你…亞…”那男孩沒把話說完,便昏死過去。
茉楓帶著男孩逃進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用風的力量盡可能讓一塊地變得干凈些,將男孩輕輕放在地上,打開上衣,里面裝的是荻克托爾裝不下硬塞進衣服里的藥品。
“還好荻克托爾先生在這里放了一些藥,可…這些我該怎么用?這傷該用繃帶嗎?”茉楓后悔當初在亞克蘭帝學習醫學課程時逃課了,可他對此的確提不起興趣,一竅不通。
“消毒!”茉楓靈光乍現,他將身上所有東西統統倒了出來,看著眼前昏厥的男孩,他很著急:“酒精…酒精…!”
茉楓急忙為男孩擦拭,滿天黃沙再次卷土而來,茉楓抬手用風將其打散,他擅長運用風的力量。
經過茉楓的一頓治療過后,茉楓將那男孩的頭纏滿了繃帶,只留了鼻孔和眼睛出來:“大概沒問題了”茉楓如釋重負,躺在地上。
不久后,男孩醒來了,除了感覺頭有點重以外并無大礙,他看見已經睡著的茉楓和散落一地的藥品,感到一股久違的溫暖,但男孩有點不知所措,只好先收拾地上的東西。
偶然間,他翻到了那個閃閃發光的徽章,上面印著六個大字“亞克蘭帝帝國”但那個男孩并沒有太驚訝:“果然是亞克蘭帝的貴族嗎,那的服裝我記得一清二楚”
那男孩等了很久,直到傍晚,茉楓才醒來,茉楓睜眼看見地上整齊排列的藥品,很是欣慰,但轉眼又看見一邊的徽章,心頭一驚,瞬間手忙腳亂。
那男孩看到這一幕不禁笑出聲:“沒事的,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茉楓打量了一下男孩,開口問到:“看起來你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合,你叫亞楓對吧,我記得”
“啊,抱歉,我騙了你,我其實叫茉楓…”
“沒關系,我習慣了,茉氏一族,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亞克蘭帝的王族后裔吧?為什么會到這里來?”
“這個說來話長,可你怎么知道我是亞克蘭帝的王族?我可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
“我的家人…他們是亞克蘭帝的人”秋合明顯停頓了一下。
“那你怎么會在這里?亞克蘭帝從來沒有驅逐過任何子民”
“我…與其在這討論我悲催的過去,不如去看看那些人,他們現在肯定在到處尋找我們,你是貴家公子,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啊!還有我的劍!”
茉楓急忙跑向外面,把墻作為掩體,探出頭看去,果不其然,行李跟劍都被帶走了,茉楓頓時絕望了,那是他的全部家當,甚至都還沒用過…
秋合早就知道會這樣:“我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要我帶你去嗎?”
茉楓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必了,以后再找他們算賬”他握緊拳頭重重地砸向墻壁,大概是比較破舊,顫動的墻壁抖落了一些灰塵,嗆了茉楓一嘴。
秋合站了起來,指著茉楓:“那個,你有錢嗎?我有個偉大的計劃!”
茉楓好像沒有明白,詫異地看著秋合:“計劃?錢是沒問題,只不過是什么計劃?”
“賭博!這是在丼石之國唯一可以發財的道路,你大概會覺得我有點不務正業,但在丼石這是唯一能成功的路”茉楓能看見秋合眼中的熾熱,那是一團無盡的火焰。
“可我不會賭博,我從來沒有賭過…你知道的,亞克蘭帝是禁賭的”茉楓十分無奈,王族是絕對不能沾上賭博的,這是王族十二禁之首,曾經就有一個國王因為沉迷賭博,將王國作為賭注全部輸光,導致整個王族淪為了階下囚,這種事情層出不窮。
“你放心就好,我有辦法穩賺不虧!只不過我沒有錢,我已經把他們那些套路摸清楚了”秋合指了指自己:“我很聰明,真的”
“為什么會這樣?”茉楓忍不住問道。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秋合聽的有點云里霧里:“丼石之國本身就是賭國,我其實在賭場里面生活了許多年,各種賭局我都精通,就算是那群鬼手的老千手段,我也知曉一二,我對賭博這件事很自信,沒有為什么一說”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中心城的光在昏暗的天色下更加醒目。
“不,我的意思是這里為什么會這么貧窮,你應該是清楚的,亞克蘭帝每一年都會向周邊國家投放不少的天金資助,按理來說這里不應該存在窮人,更不應該會有這種類似貧民窟的地方…”茉楓十分不解,他曾在新聞上見識過丼石之國的繁榮,賭場內來往的都是一些披金戴銀的富人。等到天完全黑下來,那些矗立在丼石之國的摩天大樓更是炫彩奪目,霓虹燈的光點就像一片池塘中四處游動的鯉魚,那看起來是無比的富裕,與這般困苦的地方簡直天壤之別。
秋合聽后,沉默了好一陣,緩緩挽起袖子,一大片淤青看的茉楓觸目驚心,又看見他挽起另一邊的袖子,一個黑紅色的烙印像是用一把銳利的尖刀刻上去的,秋合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這是‘失值者’的標記,在這里的人大多數都是被富人們遺棄的奴隸,丼石之國的外圈中如你所說,是一片巨大的貧民窟,所有輸光天金的‘失值者’或是被拋棄的奴隸,都會被扔出中心城,這種人只有一條出路,就是到這里來等死,也許永無翻身之日,運氣稍微好些的,會背一些‘富人’挑走,重新成為奴隸…”
茉楓難以置信地看著秋合,但秋合似乎沒有講完:
“其實正常來說,這里并不會出現‘輸光天金’的人,這一切悲劇都要歸結于一個人——這里最大賭場的主人,他的權利凌駕于國君之上,他反而更像這里的主人,他依靠非法手段將一些富豪或者是人傻錢多的蠢蛋哄騙進來,這件事他隱瞞了上層。強迫那些有錢人再用非法的手段去與其他富豪賭博,那些賭場正是用這種方法獲利,但他又設立了一條不合常理的規定:凡是捉到作弊的賭徒,獲得天金十萬。并且他們可以將作弊的賭徒帶走做奴隸。但是,奴隸依然可以進行賭博,想要重新作為公民,只有靠賭博,一種是不成功,便會成為‘失值者’;一種是成功,一旦成功,他們絕對不會止步于此,人性的貪婪驅使著他們,而這些人,就會從原來卑鄙的‘作弊者’變成了正義的‘捉作弊者’以此循環,富人變窮、窮人想要變富、窮人變富……”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你我這樣的貴族,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組成了底層世界,底層世界的人們供奉著像我們這樣的人,缺一不可”
“一旦他們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也就是既沒有卑鄙的‘作弊者’的雄厚資本,也沒用正義的‘捉作弊者’的貴族地位,就會變成‘失值人’被丟棄,自生自滅…”
秋合用最平淡的語氣敘述了這里黑暗的社會,這個世界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光鮮亮麗,類似這種的社會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