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臉，陰沉的都已經能夠滴出水來了。

計劃是臨時性的。

一開始他們的目標是南鄭，但是南鄭打不下來，李桓才臨時改變了要神兵天降在陽平關，硬碰硬的和劉焉主力打一場，擒賊擒王，破關滅劉。

在突襲之前，他們就已經安排人，快馬加鞭的去配送消息，讓西熊軍主力和他們在時間上配合起來了。

胡安已經做的很好了。

安排兩路人去送消息。

想著，就算是是有意外，起碼有一路傳令兵能抵達徐榮主營，把這個消息，提前半天，或者一兩個時辰，送到徐榮手上，徐榮可以出兵配合。

但是這個時代的局限性，再一次體現出來了。

消息沒這么容易配送出去的。

那不是未來，民國的時候，只是需要一個電報，隔著千山萬水，都能把消息送到，等到現代，電話交流，視頻交流，距離已經不成任何的問題了。

可如今這個時代。

以人來配送消息，路上出現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大將軍，此事末將當負全責，是末將過于大意了，陽平關和我們營盤之間，大多數都是山路，所以下意識的，末將不認為，他們能走山路離開，甚至我們所有人都認為，哪怕他們要突圍，都只能從南面走，不會走北面，不會撞到我們懷里面！”

徐榮低沉的說道：“因此，從一開始扎營就已經給了他們的機會。”

“時也命也！”

李桓嘆了一口氣，很無奈的吃了這個虧：“不僅僅是你，是我們所有人，都低估了劉君郎的魄力，北面關外有你們好幾萬主力，面對這種情況，哪怕是本大將軍，選擇突圍，必然是愿意往南關沖出去，沖出去往南走往西走，都可以走，還有南鄭可以接應，可誰能想到，劉君郎能在你數萬大軍眼皮底下走小路，這要是顯露出一點點蹤跡，前后一堵，都不用打，能堵死他了！”

他有一種感概，那就是，在漢末前期的諸侯，那是一個都不能小看的，歷史都是用春秋筆法來寫的，一筆帶過，勝者為王，可這走向勝利的路途之中，那些敵人，可都不是跑龍套的，那是勢均力敵的主。

他們輸，被歷史淘汰，未必就是因為能力不行。

一場勝利，天時地利人和，運氣也已經占了一半了。

劉焉，大家所知道的就是他有一個守不住自己的家業的兒子，劉璋，可劉焉有多少光榮戰績，從鮮少為人所知，他能以入益州數年之功，鎮服四方，成就一代霸主，本來就是非常厲害的人。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劉焉和劉表能活的更加長久一點，那有什么三國劉皇叔劉大耳的三分天下啊。

“大將軍，某已經讓飛熊騎兵一路追擊下去了，距離不遠，我們反擊的也夠快，末將認為，能掩殺一路，多少留下一些他們的主力，他們的目標是略陽，略陽在我們西北方位，我們還有機會把他堵住的！”

徐榮拱手請戰說道：“末將現在就率領主力，繼續追擊，一定把他們，鎮殺在略陽城！”

“先追擊！”

李桓想了想，問：“神武中郎將到了沒有！”

“沒有！”

徐榮回答：“不過有消息了，還在斜谷道，昨天前天都下了小雨，他們行軍速度給拖延了！”

“你率領西熊軍主力，全力追擊，某休整，待會合了神武軍主力之后，再補上去，記住，只要有機會，纏住就行了！”李桓低沉的說道：“劉焉不好對付，他會麾下文臣武將，也不好對付，咱們不能再犯錯，不能操之過急，一步步來，能把他堵死在略陽，就算是贏了一半！”

“諾！”

徐榮點頭。

“還有，小心西面，劉焉主力還在下辨呢，如果我是劉焉，我會從下辨把主力抽調出來的，血戰一場！”

“末將會小心的！”

徐榮領了軍令之后，立刻就帶兵西行追擊。

……………………

陽平關的消息，沒有能夠瞞得住南鄭的張魯。

張魯接到消息，渾身冰冷。

他是絕對想不到。

南鄭被圍，不到兩日時間，居然陽平關被攻破了。

陽平關沒了。

南鄭又動不得。

漢中還保得住嗎？

還有一個消息，也讓他心情苦悶了很久。

張修戰死了。

這可是死對頭。

他以為日后爭奪漢中，唯一的敵人，必然是張修，張修創立的五斗米教，在漢中根基太深了，即使劉焉全力支持他，他也未必能當這個漢中太守。

可如今張修死了，他卻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了。

“師君，漢中守不住了！”作為張魯的第一謀士，閻圃直接建議說道：“某建議，盡快撤出漢中，一旦西涼主力兵臨南鄭，我們連逃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西涼軍的兇悍，此一戰，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們不敢走的子午道，西涼人走了。

他們不敢進攻大散關，西涼人毫不猶豫的就攻破了陽平關。

西涼兵力遠在益州軍之下，然而才剛剛爆發大戰，勝負局勢就已經徹底明朗了，這一戰，他們打的太糟糕，太憋屈了。

感覺就好像，雄心壯志的去別人家偷家。

沒進門。

幾個壯漢就跑出來，把他們狠狠的揍一頓，還順便把他們家的幾畝地給拿走了。

這憋屈的，難受的……

簡直讓每一個益州大將都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

可事實就是事實。

局勢已經顛倒，如今是西涼軍在進攻漢中，不是他們要進軍關中，攻堅戰達成了防御戰。

最終重要一點，益州主公劉焉，處于危險之中，即使張魯未必是絕對忠心，可他清楚一點，劉焉絕對不能出問題，一旦劉焉出了問題，整個益州立刻就會出現亂戰，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有劉焉的威望，鎮不住的局勢，就會崩壞，他天師道投入在劉焉身上，多年的資源，功虧一簣，一點好處都撈不回來，那可是血虧啊。

“漢中可以放棄，但是必須要接應主公才能南下！”張魯深呼吸一口氣，然后說道：“立刻把所有天師道眾的探子，包括五斗米教的探子，都放出去，某要知道，主公的動向，只要有消息，咱們就接應，另外，安排一些高手下去，鎮住軍中那些有異心的人，清點好兵馬，還要和城內各家世家豪族都商量一下，讓他們把一部分府兵調遣出來用，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南鄭，一直到接應主公南下，安全離開漢中！”

這時候，他是沒有奢望能全身而退了，只要保住劉焉順利南下，漢中可以放棄，有劍閣道死守益州，他們還是有機會守住益州的。

“諾！”

閻圃點頭。

…………………………

攻克陽平關的一日之后。

長安城。

“哈哈哈！！！”蔡琰接到了漢中送回來的消息，多日繃起來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下來，絲毫不顧儀態，大笑起來了。

“大司農，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京兆尹荀攸今日是來和蔡琰商討糧草的問題了，關中去年和今年都是有些窮兵黷武的，他們擠出這些糧草，是非常艱難的，前線繼續打下去，他們的壓力就越大。

“自己看！”

蔡琰把前線送回來的消息，遞給了荀攸。

“攻破陽平關了？”

荀攸頓時眼眸浮現出一道亮光。

這才開戰多長時間。

陽平關可是漢中屏障，是漢中最堅硬的關隘，是堵死大軍南下的阻礙，可沒幾天，就讓大將軍直接攻破了，這怎么看，都有些不真實啊。

如果之前說，拿下漢中，希望不大，無非就是以戰止戰，壓住益州軍進入關中，就是勝利了。

可如今。

拿下漢中，已經不是虛言了。

“來人！”

“在！”

“把這個消息給蔡祭酒，告訴他，下一期大漢日報有標題了，就是大將軍險渡子午棧道，神兵天降破陽平關！”蔡琰如今在宣發這一塊，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長安有了大漢日報，就掀起了一股報紙潮流，有儒林報，有士子報，有長安小報，有關中日報……

輿論這一塊，有人占領了橋頭堡。

自然也有人進來爭奪控制權。

朝廷沒有限制，但是大漢日報還是影響力最強的，公信力最好的，畢竟有整個朝廷在背書，不管是時事，政策，還是觀點討論，都讓很多包括讀書人在內的人，信服。

近些日，大將軍南征漢中引起了不少的反對之聲，不敢公開，但是在很多小報上，都在潑冷水。

長安的人心，始終有些動蕩的。

這時候，捷報歸來，就是最好的辟謠，還能把大將軍的威望，再提升一個檔次，打勝仗了，就能讓人信服，因為越能打勝仗，越能庇護關中的父老鄉親的安危。

“諾！”學而書齋的一個文吏，立刻去安排起來了。

“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荀攸問。

“招搖一點好，太師最近有些張揚，朝廷上都壓不住了，得讓他知道，這朝廷，到底是誰的朝廷！”蔡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