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陽光普照之下,長安城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不管是上面的形式如何變。
百姓還是要生活的。
李桓親征的消息,對百姓的影響不小,可該出攤的出攤,該上工的上工,該去干農活的干農活,總歸還輪不到百姓來惦記這朝廷大事。
不過朝廷上,倒是鬧翻天了。
反對李桓出征的,也大有人在,可不是什么人都希望關中動亂起來了,他們更加希望李桓能繼續坐鎮關中,安穩關中,而不是讓關中再次陷入亂局之中。
只是這種政見,迅速被朝廷的洪流給覆蓋了,天子也好,三公也罷,對李桓出征的消息,沒有任何反對,他們已經被這座大山壓得有些喘息不過來了。
讓李桓離開,讓他們喘一口氣,在他們看來,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李桓作為大將軍,得懂禮,懂規矩,他雖然已經開始調動兵馬了,但是程序上,他還是要過朝廷這一關的,他上了一本主動請戰奏本,還分析了當前局勢,讓朝廷去商量。
這分析局勢,倒是有幾分是恐嚇天子了,劉焉進攻關中,天子要說不驚慌,是不可能的,這時候,他的立場倒是和李桓,差不多是一條線上的。
朝廷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李桓已經開始做最后的準備了,甚至決定了的時間,三日之后奔赴神武軍營,七日之內出征。
……………………
大將軍府。
學而書齋。
李桓很清楚一點,那就是死了,什么都不是。
活下來,才有明天。
所以他會認真對待每一場的戰爭,他很清楚,他沒有九條命的,也不能保證,他戰死了,會不會還有下一次的重生,生死之間的大事情,再謹慎對待,都是必然的。
還沒有拔營開戰,他的學而書齋就已經變成了一個戰略分析室了,巨大的沙盤,一張張的行軍地圖,進進出出忙碌的文吏,構成了一種緊張的戰前氣氛。
“各部兵馬已經開始拔營了嗎?”
站在沙盤之前,李桓幽沉的問。
“馬騰已經先一步拔營北上了,樊稠李蒙得到調令,也迅速北上了!”賈詡站在他旁邊,回答說道:“皇甫將軍還在整合兵力,他大軍剛剛才苦戰一場,疲憊不堪的,需要重新鼓舞一下軍心!”
戰場上的疲憊,不僅僅是體力上的消耗,更是一種心累,面對身邊人的陣亡,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他們需要時間去慢慢調整心情的。
只是現在沒有這個時間了。
武關,已經有些岌岌可危了。
劉表明顯已經和袁術談攏了,也就是說,先鋒兵馬,已經兵臨武關了,皇陵死士還得到消息,袁術很重視這一次的攻勢,把麾下第一猛將,紀靈都派遣出來了。
而劉表麾下率軍北上的,乃是猛將文聘。
初步消息,起碼三萬主力進攻武關,武關乃是天險,是入關中之天墜,不好打是一個事實,可也不是不能打,只要扣關成功,他們就能長驅直入。
“催促一下,告訴皇甫將軍,曹性擋不住的,他必須要盡快進入武關,再慢慢整頓!”
“諾!”
“徐榮呢?”
“還在陳倉整兵!”賈詡說道:“調動大軍,他壓力很大,所以越發的謹慎,還有,西涼悍將,桀驁不馴,他得把這種因素給考慮進去,估計還要幾天,才會出陳倉,入大散關!”
“還是太慢了!”李桓想了想:“時不待我,一旦入冬,我們馬上就面臨最惡劣的天氣,到時候出征是最難的時候,防守才是核心,必須要在入冬之前,拿下漢中!”
此次出征。
目的漢中。
擊潰了劉焉,才能吃下漢中,吃下漢中,才有了針對益州的橋頭堡。
李桓就沒想過,一下子就能把劉焉給打垮了,他的意圖,從來都是逼退,逼得劉焉不敢北上,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時間去休養生息,關中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
“某再讓人去催促一下他!”賈詡說道。
“李君臨,你有病吧,既然不信任某家,直接把某家的腦袋給砍掉了,何必把某家懸在你褲腰帶上。”這樣的大嗓門,這樣的肆無忌憚,長安城之中,也只有一個人了,當朝右將軍,牛輔。
“嚷嚷什么啊!”
李桓抬頭,撇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朝廷的右將軍,某是大將軍,大將軍調動不了你,還是你覺得,你可以解甲歸田,好像太師一樣,躲在塢堡里面,天天喝酒,看歌姬舞女啊!”
“某兵權都沒有了,往哪里動啊!”牛輔不滿的是有原因的,總感覺不被信任,你卸我的兵權就卸我的兵權,現在出征了,還要帶上我,啥意思,讓我就這樣,看著你打仗。
“沒兵權,打不了仗啊?”李桓淡淡的說道:“上了戰場,總有你發揮的機會!”
“你說到底不就是怕某家奉太師歸朝嗎?”牛輔撇撇嘴。
“就是怕,才未雨綢繆!”
李桓在牛輔面前,那是非常耿直的,和這人兜圈子,哪怕兜到太平洋去了,也很難讓他理解,他坦然的說道:“太師部將之中,本將軍只是擔心兩個人,一個是董旻,一個是你牛輔,不把你們兩個都放在前線,你覺得本將軍敢出去打仗嗎?”
牛輔仔細的想了想,卻不得不承認,李桓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他一下子有些蔫了。
他喃喃自語:“某現在連兵權都沒有了,拿什么幫太師啊?”
“你牛輔本來就是一張活招牌,不說振臂一呼,天下臣服,起碼也是從者無數的!”李桓平靜的說道:“留在這長安,你只能陷入泥潭,說到底,你是屬于戰場的,上了戰場,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有些人,天生屬于戰場的,牛輔就是這樣的人。
“什么都讓你說了,某無話可說!”牛輔咬牙切齒。
“既然沒有什么好說的,就一邊呆著去,現在上上下下都在籌備這一戰,你若有精力,那就好好了解一下,看如何打,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若立功,說不定兵權就回來了!”
李桓循循誘導的說道。
“當真?”明知道李桓是拋出誘餌,牛輔還是忍不住有些上當,他這樣在戰場上奔波半輩子的人,閑下來的日子,是太難受了,他不是太師,太師能享受取樂,他受不了。
“君子一言……”
“這個某知道,不要以為某不讀書,最近某也是讀書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牛輔得意洋洋的打斷了李桓的話,搶先說道。
“你說是就是吧!”李桓道:“只是你不要忘記了,本將軍可從來不是什么君子,這年頭,君子都死光了!”
………………
朝廷討論很快有了結果。
贊成李桓出征,占據了絕大部分的人的意向。
為了名正言順。
出師有名。
朝廷直接出了一份討伐檄文。
這一份討伐檄文,可是正經八百從朝廷出來了,還是朝臣認可,天子蓋印,蓋的還是傳國玉璽的大印,天下都要認。
討伐的目標是益州牧劉焉。
一席檄文出,天下諸侯皆震驚,是震驚朝廷的魄力,也是震驚李桓的魄力,這時候全世界人都認為,李桓當固守,守住就是最大的勝利,然而,主動出擊,可不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的。
“西涼人就是桀驁!”
“就如今關中的局勢,居然敢出動出兵挑釁,他們也不怕輸了,士氣大震,引發兵亂,讓長安朝廷直接陷入混亂之中?”
“天子還真成傀儡了,這討伐檄文,說來就來!”
“這討伐檄文,代表長安朝廷的意志,算是朝臣同心協力,恐怕關中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了!”
“大將軍李桓,這可是一點氣都不受啊!”
“李桓出征,關中空虛,說不定機會就來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天子若是落入吾等之手,這討伐誰,不就是我們說的算了嗎?”
“機會難得啊!”
“盯住長安,確定李君臨是否是真的出征了,看西涼軍各部,是否動了,有任何消息,速速匯報!”
“一定要盯住大將軍府,長安之變,必在大將軍府!”
“……”
討伐檄文能讓此戰變得名正言順,出師有名,但是也讓天下諸侯蠢蠢欲動,如今的長安朝廷保存的太好了,讓大部分的諸侯,都感覺壓力山大,要是能趁機,再伐一次關中,說不定能掠天子而歸雒陽,重建朝堂。
“混賬,天子居疑吾至如此地步?”
劉焉看到這一份討伐檄文的時候,他倒是沒有怨恨李桓,反而怨恨天子,他怎么說,也是劉氏皇族,居然把討伐檄文用到了他的身上,何等的猜忌啊。
“主公,討伐檄文已起,大戰必起,吾等不能讓軍心動蕩,當主動出擊,必須要盡快攻入長安!”眾部將勸諫的說道。
這還不是維持了百年的三國亂戰,基本上已經是一代人接替一代人的時間之中,把漢室的影響力給撇除掉了,而如今,漢室沒落只是剛剛開始,百姓皆為漢民,士卒皆為漢軍兒郎,對漢室認可,非常強烈。
所以各方諸侯,皆只能積累實力,不敢豎反旗。
如此討伐檄文。
直接把劉焉給定位了,反賊,朝廷的反賊。
所以如果劉焉不能盡快攻打漢中,他麾下將卒,就會軍心不穩了,甚至懷疑劉焉這一戰的心思了,一旦內部崩裂,戰力必然大幅度跌落。
“傳令,各部立刻推進,斜谷道,大散關,給某進攻!”
劉焉也是魄力非常的梟雄,當機立斷,立刻開戰,不等武關方面的結果了。
………………
這一日,秋風涼涼。
李桓披甲。
蔡琰的纖纖玉手,為他系緊了每一處的紅綢繩索,把鋼鐵般的戰甲,牢牢的綁在他的身上。
看著李桓,她有千言萬語。
“小心!”蔡琰的眼神,宛如清澈的水流,凝視在他的身上,最后只剩下一句話。
“天下能殺某的人,從來不在戰場上!”
李桓聞言,笑了起來了,自信的說道:“待我凱旋之日,便是你大展宏圖之時!”
當李桓率領親衛營,風風火火的從西北角,章城門,離開了長安城,長安城之下的暗流潮涌,開始變成了一個個激流,朝堂上下,人心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