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人大多數都是從邊疆那些地方長大的，在那里，民風樸素而彪悍，長年面對侵略，羌族，氐族，羌族，多少異族想要吃掉整個涼州啊。

自小在這種環境長大的，就一個想法。

拳頭大的，能說話。

所以西涼人，很直接的，就是慕強。

因為強者才能得到勝利。

強者才有地位。

你有本事，我就服你，你沒本事，說的天花亂墜都沒用。

太師董卓的地位，就是靠打出來的。

當初在隴西，他能和羌族打，甚至打服的羌族，上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孤身去了羌族圣地積石山，又能全身而退的人，也就是只有他一個了。

后來討伐西涼叛亂，征戰黃巾，又殺入雒陽，與天下諸侯廝殺，哪怕面對天下群雄，西涼人可都沒有退后半步，團結一心，掀翻了整個朝廷。

可短短的一年半載，西涼人為什么就要和董卓離心離德了。

這其實和董卓的享樂沒多大關系。

重要的還是董卓的實力壓不住了這些驕兵悍將而已，當他們發現，董卓也不過如此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失去了對董卓的敬畏。

他們能這樣對董卓，自然也能這樣對李桓。

李桓的地位。

一半是靠算出來的。

一半是靠打出來了的。

他能打。

還年輕。

有實力。

有兵權。

代表有前途。

西涼人覺得他的實力，未來有可能帶著他們走向更輝煌的明天，所以才會在關鍵的時候，選擇他，而放棄了讓他們追隨十幾年，卻開始有些失望的太師。

可李桓的地位并不穩固。

說白了。

他投機取巧了，并不能盡得人心。

西涼的將領，當時無非就是迫于局勢，可很多人依舊是相信太師的，如果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重新投靠太師，這可是太師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威嚴。

如果在當初和太師翻臉的時候，李桓寧可拼著損失，咬緊牙關，和西涼各部主力都打一場，說不定效果會更好一點，但是那樣的結果也會損失慘重。

既然不能在內戰之中打服他們。

那必須在對外交戰的戰場之上，讓他們絕對的心悅誠服，這樣未來不管是發生什么事情，他們都會堅定的站在李桓這一邊，因為李桓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能帶著他們打出一個未來。

這一戰，李桓必須要親自領兵，親臨戰場，還要打的勇，打的漂亮。

……………………

“前線兇險，戰場上更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番出征，本來就是急促，還是太冒險！”蔡琰深呼吸一口氣，她不是西涼人，所以很難理解，在她看來，權力代表實力，如今大將軍的權利，只要李桓不動，長安穩固，足以鎮壓所有關中魑魅魍魎，包括那些西涼的驕兵悍將。

西熊軍和西涼軍，那是有非常明顯的區別的。

西涼軍是各自為戰的。

西熊軍的整頓效果非常明顯，那絕對是兵權集中起來了，只要指著一個方向，就能開打的，西涼人即使有更多的想法，西熊軍只要不散，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桓聳聳肩，微笑的解析：“我不冒險，這長安，就安定不下來，最近矛盾越頂越緊，適當也要給他們一個臺階下的，我出征，我相信長安城之中，很多人都會松一口氣了！”

“哼，我還能怕他們！”

蔡琰冷哼一聲。

“戰場的事情，自有某在，你無需擔心，你倒是好好擔心你自己的事情吧，你的戰場，可比我的要兇險了，特別是一旦我離開長安城，多少人要把你給吃掉啊，你做好準備了嗎?”李桓問。

蔡琰要主動出擊，這段時間都在準備，準備在朝堂上，一舉拿下一個九卿之位，光明正大的進入朝堂，成為大漢朝的一個歷史人物，沖破女性的限制，入朝為官。

“還在準備之中！”蔡琰俊俏的面容，有幾分猶豫，這是很少能出現在她身上的氣息，她是一個堅定的人，當初毫不猶豫的表露身份，投李桓麾下，作為一個女子，就已經非常有勇氣了，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為李桓出謀劃策，她從來都不是猶豫不決的人。

只是，這事情，對于當下的時代而言，無疑是石破天驚的，簡單來說，可以把天都捅破了。

“你知道，在戰場上，有這么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李桓看著蔡琰，感受到這沉重的心情，微微一笑，有些輕松的開解了起來了。

“這是官場，是政治，更是天下，舉足輕重，不能太莽了，引發眾怒，我大不了一死，可大將軍府承擔的責任，會讓你們寸步難行的！”蔡琰不怕死，但是不能讓大將軍府陪葬，這是她的底線。

“道理是一樣的，都是戰場，人的戰場！”

李桓聳聳肩，看著蔡琰那想要沖一沖，又顯得為難的表情，他能理解蔡琰的這時候心里矛盾，甚至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一種猶豫，她不想因為一己之私，把大將軍府拖進去，然而，機會難得，失了這一次機會，未來未必能有這樣的機會。

“和你講一個故事吧！”

“一個戰場上，有兩撥軍隊，一方勢大，入侵，無敵，所向披靡，另外一方，勢弱，兵卒少，武器不足，但是守土而戰，保家衛國，一日，狹路相逢，其中勢弱一方的將領們，就要主動避開，戰場上，我們要學會沖鋒陷陣，也要學會保存實力，這沒錯，但是主將卻不愿意，你知道為什么嗎？”

“狹路相逢勇者勝！”

“一部分吧！”

李桓笑了笑，輕松的說道：“是主將覺得，戰場上，哪怕面對強敵，面對十倍，百倍的敵人，我們都要有一種，可以亮劍，敢于亮劍的精神，能激發勇氣，打贏了最好，但是即使是戰場上輸了，我們也是贏，既然躲是躲不開的，那就敢于亮劍，告訴所有人，你的劍，不懼天下人的口舌唾沫，你才能真正的立足?！?

很多事情，是一法通萬法明。

一千七百年后的戰場。

和一千七百年前的戰場，其實都是一樣的。

戰場上，就要敢于亮劍。

官場上，也是一樣。

“敢于亮劍？”蔡琰的眼神，微微瞇起來，她的心神，在這一瞬間，有些頓悟，慢慢的開始蛻變，長期以來，她都是謀定而后動，然而，她一直以來所缺乏的，說不定就是一股亮劍的勇氣了。

有人說，藏著的劍，更加可怕。

然而，沒有亮劍的勇氣。

那么劍的存在，也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是想我在朝廷上亮劍？”蔡琰看著李桓，輕聲的問。

“那是你的事情！”

李桓的眼神有些戀戀不舍，然而卻非常堅定：“我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情吧，我打算把王允的女兒，迎入我大將軍府了，明媒正娶，正妻主母！”

“不可！”

蔡琰頓時反對：“迎任秀進府，我不反對，但是正妻主母，絕不可是她，任秀有心思，野心頗多，日后家宅難平，此為一，另外，你出身西涼，本來就不得天下人心，唯有聯姻，聯姻的必是宗室，我正在核算，當朝宗室子之中，有沒有賢良淑德之女子，只要娶了宗室女，日后即使奪了那位置，也能掩人耳目……”

“你倒是計劃的很好??！”李桓瞇著眼，幽沉看著她：“沒想過自己當這個正妻嗎？”

“吾，不配！”

蔡琰的兩個字，有多深沉，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桓是大將軍。

若為侍妾。

她可以。

但是為正妻，她一個寡婦，如何能堵得住天下幽幽眾口，又如何能讓西涼悍將，各部大將都認同。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奢望。

因為她不幼稚。

不認為，喜歡，情情愛愛，就能把一切都拋之腦后。

這是一個政治集團，多少人看著李桓，看著大將軍府，功名利祿皆已寄托在此，他們豈能讓大將軍府在這種事情上出紕漏呢。

“配不配，從來不是你說了算，如果這個人不是你，那么是誰，都并不重要，還有，我不會娶一個宗室女，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

李桓淡淡的說道：“此事，我只是告訴你一聲，中饋已托付，你不用多謀了！”

他是喜歡蔡琰的。

喜歡她的聰明。

喜歡她的堅韌。

喜歡她的執著。

喜歡她敢在這個儒家當道的時代站出來成為時代的浪潮兒。

但是……

蔡琰皺眉，目光略微陰沉，對上李桓的眼神，有幾分幽怨，也有幾分兇狠，絲毫不退避，兩人目光相對，卻壓不住一股火焰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