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養兵是很難,因為沒有根據地,他們現在等同于流寇的狀態,到處流浪,朝廷靠不住,太師還沒有靠上去,各部將領都不太待見他們。
幾乎就是自力更生的。
但是兵還是要養的。
這關乎一個生存的問題。
李桓知道即將下來要面對的歷史,關中這幾年會有大變,西涼軍也會遭遇一個覆滅的危機,董卓死不死還是一個未知之數,他這小蝴蝶翅膀力氣太小了,未必能改變得了什么。
但是不管死不死,關中都不會太平,朝廷和西涼軍集團之間的矛盾會被無限放大,那群保皇黨是不會允許董卓這樣人站在朝堂之上的。
萬一,董卓死了,西涼就會直接四分五裂……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取代董卓的威望。
西涼軍將領本身就是一群桀驁不馴的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不打一場,根本不會有結果。
到時候他沒兵就沒話語權。
說不定就得再回到李傕麾下當一個隨時沖鋒陷陣的小卒子了。
所以就算是再難,省衣節食的,也要養兵。
最少一萬兵馬。
才有一點點安全感。
他初初來到這個世界,想了小目標,就是能統兵一萬,這算是能落實了。
“如果我們直接擴軍到一萬,我們的糧草能支持嗎?”李桓問。
養兵其實最重要的就是糧草。
有了糧草,其他的,武器啊,戰甲啊,都是可以慢慢的湊的。
飯都吃不上的人。
那是會當逃兵的。
“能!”
李真回答李桓,說道:“目前來說,我們繳獲的糧草可不少,匈奴和白波軍聯合南下,河東北部的幾個縣城,都讓他們掃蕩一空了,匈奴的繳獲大部分讓飛熊營給繳獲了,但是西郊戰場上的繳獲,都是我們的,白波軍屯了不少糧草,我們夜襲的快,他們跑都來不及,根本沒辦法燒掉這些糧草,繳獲之后,我清查過了,哪怕擴軍一萬,這糧草也足夠我們支持三個月了,胡將軍也不用再去賣臉了!”
賣臉這詞,他還是跟著李桓學的。
之前他們就是靠著胡軫去賣臉,才算是有足夠的糧草,支撐他們在谷城練兵,整合武威營,這才有了北上安邑的這一仗。
“我這張臉也賣不了多少錢了!”胡軫自嘲的說道:“武威營被打殘之后,我在西涼內部的地位,一落千丈了,段煨能借我一次糧草,不會有第二次,董越,李傕他們,更不會借!”
“兄長,以后我們兵強馬壯的,咱們就直接陳兵在他們營門前,我就不相信這張臉,賣不出去了!”李桓打趣的說道。
“真到那個地步了,哪里是賣臉啊,那是給他們臉!”
胡軫笑了笑。
“既然糧草足夠,那就擴兵,各個部曲去俘虜營挑選人口,我們武威營麾下七個部曲編制不變,親兵曲和斥候曲補充傷亡之前的數量就行了,其他部曲能擴大多少是多少,另外增一個騎兵曲,至于騎兵曲的主將……”
李桓考慮了一下,說道:“先我親自來領吧,等到有了合適人之后,再讓他擔任著重任,至于籌備和日常訓練的事情,兄長多費心!”
“諾!”胡軫點頭。
“兄長,你我一心,很多事情不必忌諱,咱們本來就勢單力薄,你還藏著掖著,那咱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讓別人一口氣給吃掉了,你以前乃是西涼悍將,麾下部將不少,能用起來就要用起來!”
李桓看著胡軫,低沉說道:“某并非妒忌賢能之人,某希望我部下將領,都是有能之人,而不是濫竽充數之輩,這世道亂,咱們的兵卒,就是立足之根本,對于某來說,麾下人才越多,某就能越安全。”
“主公仁義!”
胡軫拱手行禮,他昔日的確有些小心翼翼的,畢竟自己威望太高了,他可不想自己太放肆,導致主臣之間的不合。
“叔父,你繼續!”李桓擺擺手,不在意,對著李真說道。
“我們收繳的東西除了戰馬,武器,俘虜之外,還有一些金銀財帛,白波軍掃蕩了周圍幾個縣城,但是并沒有及時的送回白波谷,倒是便宜我們的!”
李真點頭,然后繼續說道:“不說其他的,金餅就有一百二十一個,五銖錢大概有八十萬枚,其他的金銀珠寶也不少,這算是一筆很大的財富,能支持我們前期的養兵所需!”
“這么多?”李桓意外:“白波黃巾是窮鬼,他們掠奪普通人,是不會有這么多收獲了,這是破了一些豪族門庭,起了他們的家族累藏吧!”
“應該是這樣!”李真笑了起來:“只是便宜了我們!”
“我聽說牛輔將軍驅趕匈奴,擊敗了白波黃巾之后,好幾個縣城的鄉紳豪族都跑來哭訴了,說這些賊寇搶了他們的家族的錢庫,希望能追回來!”
胡軫想了想,說道:“牛輔將軍倒是沒搭理他們,我們繳獲不少,但是牛輔將軍繳獲的更多,不然不會這么大方啊,現在這些東西又不是那些賊軍帶著東西走了,大多數都留下來了,吃到了我們西涼軍的嘴里面,還想要我們吐出去,怎么可能?”
“這兩天,城里面很熱鬧吧?”李桓用屁股都能想到安邑城現在的氣氛了。
胡軫是時時刻刻兼顧著這方面信息的,甚至讓李陸專門放出了斥候,有消息第一時間匯報,所以知道的詳細,他笑著說道:“咱們這位牛輔中郎將,那也是狠角色啊,抓了衛家的家主,但是抄的是裴家,楊家幾個的家產,而直接斬了呂家的家主,這河東世家直接亂成一團了,哪有半分團結啊!”
“各個擊破,可以啊!”李桓覺得,他是不能小看這時代任何人。
胡軫,歷史一筆帶過,連一句評價都沒有,可在他麾下,他才感覺到,這是何等驚艷的一個人才,牛輔,歷史上就是一個武夫,名字只會跟著董卓的名字出現那么幾回,看起來沒有任何戰績一樣的,可他能受到董卓的器重,能在西涼軍內部有絕對的影響力,不管是能力,還是手段,都是有割據一方的實力了。
“不過過而不及!”李桓微笑的說道:“接下來就看他學不學會怎么低頭了,要低頭的讓自己不丟尊嚴,還要讓這些世家門閥覺得保住了顏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那就拭目以待了!”胡軫笑了笑:“反正這一次人情,我們拿到了,要不是我們北上,他說不定連安邑都坐不住了,這要是丟了河東,他只能退回陜縣了,到時候丟盔棄甲不說,朝廷上還會連累太師失了威勢,這人情可不少……”
“人情是記在心里面的,不要說出來!”李桓忍不住笑了出來了,然后說道:“河東的事情咱們不管了,準備一下,各部盡快消化這些俘虜,三天之內要南下,再等下去,圣旨都來了……”
“諾!”
眾人拱手行禮,迅速去干活了。
李桓想了想,直奔傷兵營帳,李重和白波大將楊奉拼殺的時候,身受重傷,差點就死了,身體被穿了一個窟窿,血流不止的,幸虧李桓教過那些小女娘縫合之法,但是這世界衛生條件太差了,感染很嚴重,能不能挺過來,就要看命,他的命不錯,熬了兩天,醒過來,傷口也沒有嚴重發炎的征兆。
傷兵營帳是整個營寨最熱鬧的地方。
“你身體感覺怎么樣,傷口紅腫脹痛了嗎?”李桓站在李重的木床旁邊,看著這有些生龍活虎的和小娘子聊天的李重,嘴角抽搐了一下,挨這么一下,還以為他要死了,結果這廝精力旺盛啊。
“主公,我沒事啊,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痂了,蘇娘子的縫合手藝很好,我的身體已經好了,立刻上戰場都行!”李重表示了一下自己身強力壯了,讓旁邊的小女娘都有些羞紅臉了。
“我倒是看你身體倒是恢復的不錯,可未必愿意上戰場啊!”李桓看了他一眼。
李重有些臉紅,看了看旁邊站著有些局促的小女娘,趕緊說道:“主公,我能隨時上戰場的!”
“養著吧!”
李桓沒好氣說道:“楊奉沒有一槍穿了你的心臟,算是你撿回一條命了,下回小心點,戰場就要有絕對的小心,絕不沖動,才能活下來!”
“我記住了!”李重撓撓頭。
“蘇娘子,這傷兵營帳的事情,勞煩你們了,他們是我李桓手下的兵,你們這些小女娘也是我手下的兵,若有人對你們不敬,你大可直告到我這里,我必然給你們做主,這是我的令牌,你持之可無礙直入中營!”
李桓看著這二十出頭的小女娘,送上了一面通行令牌,算是給她做靠山:“以后我會給你們鑄軍牌,入軍籍,同等于某麾下兵卒的待遇,自立一曲,為軍醫曲,日后照顧傷兵的事情,還勞煩你們上心一點。”
小女娘姓蘇,是自己的姓,還是夫的姓,就不好說了,她及笄,盤發,肯定就是嫁過人的,哪怕有丈夫,估計也是被拋棄了,不是武威營收留,她應該跳河了。
這一路上,李桓救下了不少被人糟蹋,或者是糟蹋未遂的小女娘,她們已經是無家可歸了,遭遇了這種事情,禮法嚴苛的時代,回去也是三丈白綾。
留下來,李桓給她們一口飯吃,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李桓從來不會勉強她們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這對她們來說,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至于照顧傷兵,或許在外人看來,拋頭露面,傷風敗俗,有些不可接受,但是在她們這些遭受過磨難,大部分人不是丟了貞潔,就是丟了名聲的小娘子來說,根本就不在話。
武威營的將士在李桓的紀律之下,頂多就是嘴上沾點便宜,動手動腳都不敢,所以這些小女娘在武威營還是挺舒服的。
而管理這些小女娘的,就是眼門前這個姓蘇的小女娘。
大家都叫他蘇娘子。
“多謝主公器重,奴必為主公盡全力管好這軍醫曲,非主公仁義,收留我們這么一群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我們恐怕不過就是亂葬崗上的一撮土而已,主公大恩,我們無以為報,這是奴唯一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蘇娘子微微躬身,雙手和疊,行了一個大禮。
這是一個真正儒家禮。
看這禮數,李桓就知道,這一位蘇娘子恐怕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起碼也是官宦家庭。
不過她不說,自己也不需要追根究底。
就看旁邊李重對人家已經流口水了,李桓甚至想,要是有一天能撮合一下,也不錯,一路下來,再加上從匈奴營帳截回來的俘虜之中也有不少小女娘,有些遣散回家了,可大部分都留下來,不愿意離開了,因為她們已經無家可歸了。
這樣武威營,就已經收留了一百五十多個小女娘了。
要是她們能嫁給軍漢為妻,對于他鞏固軍心,也是好事。
那些讀書人或許會嫌棄這些遭受過磨難的小女娘,可對于這些窮苦軍漢來說,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不過李桓是絕不會先表露出這種念頭的。
因為這會給這些小女娘很大的不安全感,現在要給她們這種求死未死,生卻不如死,活下來又忐忑和不安的心情,吃點鎮定劑才行。
這種事情,要慢慢來,最少是水到渠成,讓這些小女娘自愿嫁,這才是雙贏,而不是壓迫他們,來穩固自己的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