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對時間的概念不是很清晰，他甚至都沒有考慮“終其一生”是多長時間。

他聽風車鎮的人說過，巫師可以用魔力延長自己的壽命，只有足夠長的壽命，巫師們才能研究出各種復雜的魔法。

盧克不知道自己的壽命能否夠用，但他也不想錯失這個機會，于是他決定答應下來。

“我挺喜歡念力研究，時間長短無所謂。發明魔法石的巫師，不正是在自己90大壽時才研究出魔法石么？”盧克侃侃說道。

梅倫娜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表格。

“歡迎加入念力研究所。”梅倫娜道。“我的念力研究正需要一個搭子，正需要你這樣的年輕血液。”

梅倫娜看盧克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像看學弟，倒像在看自己的試驗小白鼠。她將一本念力手冊給了盧克，交代他到達舊鎮前，好好讀一讀。

盧克退出船艙后，在桅桿上的瞭望臺找了個位置。他用了半天時間將書全部看完。

這是一本很枯燥的介紹念力基本知識的書。看完后，盧克只記住幾個施法動作。比如用聲音控制物體，只需要大聲喊出來就行，手上往往配上五指并攏的動作。

他抬頭找到桅桿上的旗幟試了試，喊了好幾句，旗幟只在最后一次飄了一下。盧克無法確定是不是念力的作用，但他依然興奮了半天。

他想要再試一次，這次需要找一個重一點的東西。

盧克爬下桅桿，在甲板上挑來挑去，相中了一個鐵桶。他五指合掌，手心向下，大喊了一句“浮起來”。鐵桶后移了一步。

盧克心里猛地一跳，又繼續試了一次。

“飄浮！”他喊道，期待地看著鐵桶。

只見鐵桶騰地一下飛了起來，緊跟著不知何處，有人“哎呀”了一聲。

甲板上跑來一個胖小子，他跳起來想抓住鐵桶，但夠不著。

“我的桶！”胖小子哀怨地說。“快下來！廚師長會揍死我！”

盧克眨巴著眼，他還不知道如何讓物體落下來。

鐵桶這時候已經往后飄去，胖小子追了過去，但顯然他是追不上了。盧克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一下。

接下來的時間，他繼續試驗自己對念力的掌控。不過，他開始選擇一些不太用的上的東西，并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練習。

到了第二天，他對念力的掌控已經很熟練了。

上午陽光明媚，休利特號慢慢降速，在一座島嶼停靠。在這里，船上新增了幾名十八九歲的乘客，他們也是巫師。

“休利特號！休利特號！”一位少女登上甲板后說，她顯得很興奮。“我們快去找船艙吧。大家動作快，晚了就沒有了喔！”

在她身后登船的有三名男子，個頭很高，穿著打扮都很高級，看起來像貴族少爺。三名男子后面還有一人，是負責照顧他們的巫師。

“斯派塞。”船長洛奇站在桅樓上打招呼，他的身邊跟著大副。三個人曾經是一家工廠的同事，相互間熟得很。

斯派塞受邀去了桅樓，幾個年輕巫師則留在甲板的等待。

這位巫師約莫四十歲年紀，下巴刮得很干凈。

“比以往少了很多呢！”斯派塞說。

“你帶來的人也不多。巫師都快被發掘完了吧！”洛奇船長道。

“這樣有個好處，不需要再經歷一次嚴格的選拔。”大副說道。“跟在后面的鯊魚都快挨餓了。”

按照以往的成績，當休利特號載著巫師學徒去舊鎮的時候，甲板上幾乎站滿了人。

那時候為了節約資源，要把重要的學習資格給最出色的巫師，海上便會舉行一次殘酷的選拔賽。淘汰的巫師學徒很少能活著回去。

如今大不一樣了，巫師的選拔標準提高了不少，能入選舊鎮學習的巫師學徒鳳毛菱角。

大副時常還會懷念過去的海上試煉，至少能讓他痛痛快快押注幾天幾夜。

“一共八個人，只要不出亂子，應該能全數交付給舊鎮。”洛奇船長道。

他們一起看向甲板，除了莉莉和瑪莎，所有巫師學徒全在這兒。

大副的賭癮又犯了。

“斯派塞先生，您認為誰最有資格成為本屆頭牌？”大副說道。

“公海試煉早就取消了……”斯派塞有些無語。

“我們都知道，但巫師總有個強弱之分。我的意思是，您更看好誰？”大副道。

斯派塞挨個看了一眼甲板上的巫師學徒，目光從盧克看到梅克爾。這兩人他不熟悉，特別是盧克，壓根連聽都沒聽過。

“吉恩很有潛力，他是我半路截胡，從黑水監獄撈出來的巫師。”斯派塞道。

“我認為是梅克爾·杜倫。”大副有不同意見。“怎么樣？咱們賭一把？”

“霍納，你還是改不掉老毛病。沒有試煉，要怎么分出高底？”洛奇船長道。

“船長說的不錯。舊鎮可是再三告誡我，不準學徒在路上鬧事。”斯派塞道。

“咱們可以賭‘雙塔試煉’的排名。”大副說道。“如果一切順利，他們應該能熬到那時候。賭50金幣，如何？”

斯派塞搖了搖頭，拿他沒辦法。“我跟你賭。洛奇？你怎么說？”

“我賭我的船不會遇到風暴。”洛奇船長道。“快讓孩子們都進船艙去吧，我預感天氣要變了。”

船長下達了指令，水手們立刻爬上桅桿，將三面帆布卷起來捆好。他們跑上跑下，收拾東西，甲板上充斥著吆喝聲。

盧克返回了二層船艙。他嫌里面太悶，選擇在門口逗留一會兒。他正好想試驗一下，念力能否控制雨滴。

大雨預期而至，黃豆大的雨點噼啪地敲打著船艙，甲板上很快就附上了一層水膜。

盧克伸出一只手，讓雨水浸濕，然后對著天空喊道：“懸停！”

雨小了一陣，但很快又有新的雨落下來，反復幾次，盧克找到了控制雨點的感覺。這幾天，他把能控制的東西都控制了一遍，熱情消減不少。

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再試驗了，便滿意地回到艙室。剛走到里面，就聽見鬧哄哄的聲音。

“還給我！”莉莉帶著哭腔喊道。

盧克皺起眉頭，走到里面一看，新上船的四名巫師正站在船艙里，相互扔著莉莉的抱枕。

這幾位貴族少爺，平時在陸地上裝得像一位紳士，一到了公海上立刻暴露了本性。

吉恩高舉莉莉的抱枕，任由她跳起來夠，但始終不讓她夠著。

“放下來！”盧克說一句。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吉恩將抱枕扔給同伴，轉身面對盧克，面帶不懷好意的笑意。

“你說什么？”他假裝聽不清。

“我說放下。”盧克道。

船艙里巫師學徒全在，梅克爾護在瑪莎身前，他還在客制。齊特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猶豫要不要去通知梅倫娜。

這間船艙里敢出言制止吉恩的人只有盧克，原因無它，只因為這吉恩是真正的巫師。

五年前，吉恩參加殘酷的公海試煉，順利通過選拔后，又因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因，退出了選拔。

這還不是他最恐怖的經歷，最令人膽寒的是，他曾在巫師監獄服刑。過早的巫師經歷，讓他成為了遠近聞名的黑巫師，人人敬而遠之。

“把抱枕還給我。”莉莉的聲音再次傳來。吉恩的同伴還在互丟抱枕。

“放下！”盧克喝了一聲。

他聲音變得低沉，變得很慢，不像從這具身體發出來的。

男人忽然眼神呆滯，手中抱枕掉了下去，整個人都呆住了。莉莉撿走了抱枕，在大家的注意全在那邊的時候，吉恩看向了盧克。

吉恩知道是盧克搗的鬼，他看起來很生氣。

“心控？你居然會玩這種把戲？”吉恩攤開雙手。“要不要和我玩玩？”

“吉恩。你夠了。”梅克爾說道。

“咱們來玩一局游戲，如何？”吉恩對所有人說，“贏的人獲得艙室，這樣對我們才公平。就玩推球游戲。”

整個船艙里，只有盧克聽不懂什么是推球游戲。

“怎么玩？”他問道。

吉恩介紹了規則，游戲由兩個人用念力控制一顆鉛球，努力將球推向對方，鉛球砸中對方就獲勝。

盧克并不想比賽，一來怕當眾出丑，二來自己掌握念力才不足兩天，跟這種老油子比拼肯定會吃虧。

可是，吉恩顯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已經準備好了。

高個子男子將一顆鉛球扔進場內，大家不約而同向后讓開。這樣一來，不比試也要比試了，這時候退出，比輸掉比賽還要丟人。

盧克被迫硬著頭皮上。他用念力控制住鉛球，接觸的瞬間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險些將他推到墻上。

對手實力不俗啊！

盧克需要加倍小心。他控制著鉛球不斷往前擠，憑著這一股蠻力，居然把球推了過去，眼看就要碰到吉恩。

“加油！”莉莉在旁邊喊道。

“臭小子，不要輸！”瑪莎也跟著喊。

盧克用不著她們提醒。他一個使勁，鉛球忽然偏出，滑出一個弧度，旋轉了一圈又繞了回來。

“嘿嘿！”吉恩露出怪笑。“感受雙倍念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