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梅倫娜走在最前面，跟在她左右兩邊是梅克爾和齊特。

這兩人顯然相互認識，并不需要自我介紹，便能直呼對方的名字。

“齊特，你為什么會和‘豬玀’混在一起？”梅克爾取笑道。

“我當臥底不行嗎？”齊特無所謂地說。

梅倫娜這時停下了腳步，回頭往碼頭看去。兩位伯爵小姐已經跟上來了，盧克走得慢，拖在最后面。

“海倫娜學姐好！”莉莉、瑪莎齊聲道，聲音纖細得像蜜蜂一樣。

梅倫娜目光越過她們，顯然在等最后一位學徒。

“盧克！”莉莉催促地喊。

等盧克走過來的時候，發現梅倫娜小姐一直在盯著自己，他的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

“梅倫娜學姐——”他支支吾吾地說。

眼前這位殺伐果斷的女人，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氣質。盧克不敢久視她的臉。

但僅憑匆匆一眼，他已經看出來了，梅倫娜的年紀并不算大，大約二十歲年紀的樣子。她的身材很好，即使穿著寬松的長袍，依然遮不住傲人的身材。

至于臉蛋——盧克抬起頭——這是一張極美的臉，美得不太真實，像是用巫術打造的完美的臉。

盧克不敢看了，假裝被附近的搬運工吸引了注意。

“你們都要去舊鎮嗎？”梅倫娜總算開口了，聲音很甜，又故意帶著幾分凌厲。

“是的，明天下午就要出發。梅倫娜學姐還可以休息一晚，不用太辛苦趕路。”莉莉說道。

本來還有一場宴會，因為不知道梅倫娜什么時候來，所以一直推遲。既然女巫到了，宴會大概會如期舉行。

“前往舊鎮只需要兩天時間。如果允許我用魔法，今天就可以帶你們去。但是舊鎮的傳統不許這樣干。”梅倫娜道。

一行六人開始往堤壩上走，上面有一個市場。梅克爾雇用了兩輛馬車，女士們坐一輛，男士們坐另一輛。

臨上馬車前，梅倫娜叫住了盧克：“你是鞋匠學徒嗎？”

盧克茫然地回頭。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這樣問？

“是的。梅倫娜學姐。”盧克回答。

可我現在是巫師學徒啊。他擔心自己會被區別對待。

不過，梅倫娜這樣問是想確認每個學徒的底子。女巫需要為他們準備初始的課程，這是巫師入門學習中最重要的一環。

盧克最后一個登上馬車，目光與齊特不期而遇。這是一位憨態可掬的年輕人，一頭棕色卷發，貼著頭皮。

“我叫齊特，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齊特笑道，伸出一只手。盧克與他握手。

馬車向著花園街跑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鐘路程。在這期間，齊特和梅克爾討論起了舊鎮與瓦倫丁。盧克越聽越覺得好奇。舊鎮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舊鎮是巫術研究的殿堂，全天下最博學的巫師聚集在那里，傳道受業。”齊特這樣說。

從梅克爾和齊特的談話中還可以了解到，那里似乎并不是一座學院，而是有十幾個學院組成，分布在鎮子的各個角落。每個學院傳授不同的魔法，其中“念力”是最新的學派。

與“原力”不同，念力是從原力結構中剝離出來的一種形態，更加聚焦于掌控物體，控制意識。

“你好像對念力很感興趣？”齊特忽然問盧克，因為盧克一連竄問了許多問題。

“是的。”盧克點點頭。

不是他對念力有多感興趣，而是他對巫術懂得不多，念力是其中最早接觸到的一個。

盧克還記得麗娜的書中，有關念力的描述。從那以后，他就被念力深深吸引。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學學看。

“梅倫娜學姐一定合你的胃口。她最新的研究方向便是念力。你們可以深入合作一下。”齊特說道。

盧克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猜測大概要去問問這位學姐本人。

到了晚上，提利爾公爵邀請女巫去城堡赴宴，宴會上還有許多貴族作陪。

像梅倫娜這樣的6級巫師，每個地區的貴族都想巴結。他們希望在巫師的遠征到來之前，盡可能結交到更多巫師。

如果能簽署協議，加入世界議會組織就更好了。

留在酒館客房的四位學徒也不是無事可做。梅倫娜發給每人一張表格，要求填上自己的信息。

隔天中午，她會一一面試各位，這將關系到他們在舊鎮的學業安排。

看著表格上看不懂的術語名詞，盧克半天時間才填上了一個“念力”，外加一個“巫師感官”，然后再寫上測試的能力值。

令他很自豪的是，他可以在潛力值上填寫12。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優越感，雖然他還不懂潛力究竟有何用。

再看梅克爾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他還有心用紅筆標注出，他認為最出色的幾樣巫術，非常自得意滿。

他的天賦很強，每項都達到了10。

莉莉和瑪莎寫得中規中矩，一看就接受過巫師的教導和指引。

“換換。”盧克找到莉莉，對她說道。

莉莉躲了過去，臉蛋紅撲撲的。

“有什么好看的？”她口是心非，剛說完又把表格遞了出去。

精神力：8，意志力：10。這倒有點出乎意料。莉莉的意志力竟然有10，盧克感到十分不解。

再看其它的，咒語學了一大堆，職業規劃很清晰。她要學的是元素魔法，盧克無法發表看法。

“12！”這是瑪莎的聲音。她已經和莉莉把盧克的表格看了一遍，正不敢置信地盯著盧克。

盧克的臉燒了起來，很快又冷了下去，脊背都跟著寒毛直豎。

“看來，舊鎮是挖到寶了。”梅克爾帶著笑意說。

“已經多久沒出現12級天賦了？”齊特也跟著說。“可惜是個冷門。如果精神力是12級，我不敢想象舊鎮如何為你掙破頭。”

“劍走偏鋒，才能成為強者。開派立業是早晚的事。”梅克爾道。

大家對鞋匠學徒的態度一下子轉變為欣賞，只有瑪莎對盧克既羨慕，又嫉妒，一直不肯改觀。

盧克一直沒看到瑪莎的表格，但猜一下也知道，測試數值不會很高。能有個8級就不錯了！

隔天中午，梅倫娜睡到很晚才起來，三樓的四個學徒已經等得焦躁不安。

等梅倫娜梳洗完畢，距離開船已經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梅倫娜依然不緊不慢地吃飯，廚房為她煎了牛排，男招待開了一瓶紅酒，送上一束鮮花，一切齊備了，她才開始用餐。

梅倫娜不喝酒，但要聞一聞。

公款花費就是這么沒節制，反正錢也到不了自己口袋，不花白不花，花了爽的是自己。

開船倒計時半小時，盧克急得都快用腳指摳破鞋子。

梅克爾這么淡定的人，都忍不住頻繁看時間，以及偷瞧一眼還在用餐的女巫。

他第三次探頭到時候，被梅倫娜撞個正著。她已經吃完了，正從大廳出來。

“學姐，時間不早了——”

“出發吧。”梅倫娜說著原地旋轉一圈，便消失不見了。這一幕把幾個人看的目瞪口呆。

“學姐去了碼頭，咱們也快跟上吧！”齊特站在外面喊。他是懂梅倫娜的人，因此早早備好了馬車。

感情最后拖后腿的是我們幾個？盧克不敢置信地想。

他匆匆跟上梅克爾，跑向馬車。莉莉、瑪莎也過來了。

馬車坐不了這么多人，梅克爾和盧克于是重新找了一輛，這花了點時間。

等他們掐著時間趕到碼頭的時候，休利特號響起了一聲汽笛。

“來了！來了！”盧克和梅克爾一起大喊，一刻也不敢耽誤地跑下堤壩。

水手手里握著木板，只等盧克和梅克爾登上船，便撤掉木板。休利特號緩緩移動，慢慢離開了港口。

“真驚險！”盧克抹了一把汗說。

梅克爾沒說話，他還需要保持莊重的形象，不像鞋匠學徒，能喘氣絕不憋著。

莉莉和瑪莎就在船舷邊，她們一起走過來。“梅倫娜學姐在船艙里，咱們進去吧。”莉莉說。

船艙內很昏暗，里面有一間小臥室，是專門為女巫準備的獨立房間。四名學徒敲開門，進去后，在地毯前站在一排。

梅倫娜抬起頭。“表格放在桌子上，叫到名字就過來。”四人交上表格。“現在出去吧!”

盧克是第四個，輪到他到時候，梅克爾敲了敲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別學念力。”梅克爾好心提醒，但盧克完全沒明白。這讓他糊涂了。“別學念力”是什么意思？

他推門進去。

梅倫娜透過表格打量著他。學姐先問了他年齡，然后問了家庭情況，最后才問表格上的內容。

“念力。”梅倫娜道，“你學過念力嗎？”

“沒有。”盧克回答。

梅倫娜繼續往表格上看，但上面已經沒什么內容了。

“潛力12。”她說道。“這么冷門的天賦，還真叫人難辦。”

梅倫娜的態度沒像梅克爾他們幾個那樣反響熱烈，倒讓盧克有了幾分涼意。他心里直打鼓，弄不明白梅倫娜的意思。

“我想到了一個念力研究分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學。”梅倫娜說道。

“什么分類。”盧克道。

“意念學習。”梅倫娜道。“這或許會消耗你大量的時間，終其一生待在舊鎮，直到突破意念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