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的氣氛有片刻的凝結，陳阿蠻的眼眸低垂，給古青比了個手勢。古青識趣的撤掉術法凝出的冰晶。

就在蔡清空以為能夠進行和平談話的時候。

另一股巨大的力量扣上她的咽喉，她的身體不得不順著這股力道抵在車椅背上，腦袋向后仰，生怕陳阿蠻的手勁再大一點就會將她的脖子捏碎。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剛剛說了什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一遍。”

稀薄的空氣在女人的喉腔里流轉，被擠壓的嗓子只能說出些許粗啞破碎的字眼。

“蔡秋子，背叛，人類。將蒙族的，信物當場，摧毀！導致，結界，失去控制！”

爭先恐后的氧氣重新灌滿了蔡清空的肺，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車內顯得格外刺耳。

“而且，她還收養了一個白發銀瞳的女嬰，那個孩子在梁州境內無法無天，視帝國律法于無物，幾次三番阻撓政策推行，在各處進行暴力活動，造成平民傷亡。蔡秋子本人卻對其放任自流，她，已經不配再當蔡族的老祖了。”

“陳前輩，我之前所說的話并非虛言。我保釋您的確是出于...”

“啊哈？在這里！找到你了！”

一道有些尖銳的女聲打斷了蔡清空急促的語調。

“啊，老女人你也在啊！真是好久不見啦！”

明明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招呼，卻讓蔡清空的后背滲出一身冷汗。

“砰！”

陳阿蠻帶著兩姐妹和青魚兒從爆炸的車廂里悠然飄出，白發少女早已閃身回到了半空，繚繞的煙霧散去，蔡清空的身體被一層白色的像布一樣的東西籠罩著，為她擋去了爆炸的余波。

“哈，看來你還沒有老糊涂嘛！”

古黛被靈力結界保護得很好，連這場近在咫尺的爆炸都沒有將她震醒。而古青卻在看到蔡清空的模樣時愣了一下。

“老祖，那是，鬼嗎？”

學校這座象牙塔顯然沒有給學生們教過這么出格的東西。

驅鬼，在修真界一直都是一個諱莫如深的話題。

由于怨氣和靈氣的不可融性，鬼一度被打為人類之敵，而怨氣也被認為是靈氣的對立面。

直到出現第一個將人與鬼聯系起來的修士，那就是蔡族的祖先。蔡族最為人稱道的就是他們對于靈魂之術的研究，而作為這一類的延伸，鬼的本源與形成也被一步一步揭露，形成了最初的鬼類詳注和驅鬼十八式。

但因為靈魂之術虛無縹緲，難以克制，蔡族只要一有壯大之勢就會被各界修士集體抵制甚至是通緝、獵殺，所以這一族并未像蒙族一樣向中州擴進，只能在梁州境內當一當話事人。

法修無王劉，萬古如長夜，連劉金釗都要高一眼的牽魂術也不過是蔡族能夠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

蔡清空的雙目皆黑，那是秘術發動的標志，作為從小在蔡族老祖身邊長大的孩子，蒙麗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切，打不過就搖人！”

蒙自撇了撇嘴，雖然她的態度很囂張，表情很臭屁，但她長這么大沒被打死很大程度上還依賴于自己那能屈能伸的靈活尊嚴。

她假意要戰，趁著蔡清空施術的間隙立刻沖了上去，蔡清空下意識要防御，那家伙竟然直接掠過她，朝著背后的陳阿蠻等人而去。

“你記得抱緊青魚兒，別把它抱掉了。”

“啊？什么...”古青抬起頭剛想問陳阿蠻這話是什么意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腹部，帶著飛了出去。

她下意識地松開了手，但陳阿蠻的叮囑又讓她緊緊抓住了青魚兒為數不多的毛發。

“喵！喵！虐貓啦！”

隨著青魚兒的慘叫聲越來越遠，蔡清空也反應過來，轉身直面陳阿蠻。

“真沒想到那歹人的目標是陳前輩帶來的女孩兒，我立刻吩咐人去追，務必保證那個孩子安全回到您的身邊。”

說實話，陳阿蠻其實很佩服蔡清空，她也許已經不再是一個純粹的學者，但很顯然，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政客，具備靈活的態度立場，能夠壓抑自己的情緒，迅速做出積極有效的回應。

從剛開始見面時的狀似不在意，到刻意的保證，再到面不改色的去救剛剛用術法威脅她的人，也難怪能在中州那種人精聚集的地方出任內閣。

“那倒也不用，我不是政客，不太會彎彎繞繞，作為一個死了上千年的煉器師，我也看不懂什么局勢。但我知道一件事。”

“前輩請指教。”

“我需要看到才能確認真假。如果只會從別人的嗓子眼兒里看世界，那就真的和井底之蛙沒有區別了。”

“這是自然。另外，我真的很崇拜您，前輩。”

黑色的眸子掃過面色溫柔的女人，她的眼角皺紋頗深，銀白色的頭發被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剛剛車內的一切從始至終都沒有在她的內心引起一絲波瀾。

“其實論活在人世的年歲，你應該算是我的前輩才對。”

蔡清空盯著陳阿蠻悠然飄走的背影，制止了黑衣保鏢們想要追上去的舉動。

“沒有必要追，她們會自己回來的。收拾好殘局，讓各族在蒙自城的代表來三圣樓找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不長眼的，敢在這個節骨眼兒給我拖后腿！”

肅殺的氛圍在蒙自城的上空徘徊，各族的代表都收到了蔡清空在跨江大橋遇襲的消息，紛紛前往三圣樓探望，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古青狼狽的兩手撐著跪趴在地上，腹部的疼痛讓她的胃液逆流，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的胃只能吐出一地的酸水。

她的小臉蒼白，黑色的頭發還滴答滴答的流著水，襯得她比蒙麗看起來還像個女鬼，雖然蒙麗也不是女鬼就是了。

“不是吧，你還疼著呢。要不要先擦擦頭？”

在看到蒙麗那張臉時，古青又反射性地想吐。

“我靠，我這鞋可是神行家最新款！”

陳阿蠻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地雞毛，白發銀瞳的少女跳著腳大聲嚷嚷，覃義群一臉無語地站在角落不想說話，古青則是滿面死意的、面無表情地往蒙麗的鞋上吐酸水。哦，還有一只嗆了水暈厥過去的貓類。

真是光著屁股拉磨。

覃義群捂著臉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