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底下無新事啊！

陳阿蠻懶散地往沙發靠背一躺，一手拿著遙控器，一手摩挲著青魚兒被怨氣有些腐蝕掉的皮毛，緩慢地為它讓渡靈氣幫助它恢復，陳阿蠻的戰斗方式太粗暴，導致它的身體處處是傷。

蒙自城的這幫人讓陳阿蠻想起自己曾在梁州游歷時見到的當時的官員，千年前的官員大都接受過傳統的漢民教育，對于生活在這種迷障野林中的梁州山民不太看得上。

當年的鬼災和天魔作亂層出不窮，一座名叫延鹿的城池中爆發了大規模的鬼災。

因為當時的中州官員不愿意出錢安置難民，直接將所有難民驅趕至城郊，導致怨氣積累，鬼災爆發，雖然那些難民并不是如今這種受蒙族詛咒的人，但彼時的延鹿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這場鬼災，蒙族出動了大批人員，動用了天雷子，導致延鹿也如同曾經的蒙城一樣寸草不生，荒廢無人。

所謂天雷子，就是由蒙族先民從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中的殘余物里提取出來的名為摩珂的物質制成的，摩珂是從妖族十萬大山的另一邊傳來的語言，本意是大、圣、妙之意。在最開始，蒙族先民認為他們的發現是上天的旨意，意在幫助他們擺脫大昭的奴役和壓迫。

他們錯了。

摩珂帶來了存續千年的瘋子世家，帶來了數不盡的土地生機盡失，讓蒙族的新生兒脖子腫大，精神崩潰，讓這一族人從梁州的英雄變成人人唾棄的惡魔。

千年前的人魔之戰本該是天雷子最后發揮作用的時刻了。

陳阿蠻的口吻溫和，全然不見剛剛的恐怖。

“凡以此興，皆以此亡。蒙族因為摩珂被捧上神壇，踏入中州，也因為摩珂，蒙族所有的新生兒都遭受了詛咒，只有少數的幸運兒都夠稍微體面地活著。”

“那他們為什么不放棄摩珂呢？只要放棄使用它不就可以擺脫這種詛咒了嗎？”

古黛不解地擺了擺腦袋，對于蒙族的選擇感到疑惑。

“因為已經晚了，他們擺脫不了摩珂了。古黛，力量才會帶來權力，蒙族為摩珂獻上了幾代、幾十代人的性命才換來了和皇族平等交流的力量，才帶來了梁州十年無一亂的局面，他們如果不緊緊地握住摩珂，就會有人替他們去掌握這股力量，去攪亂梁州已經實現的安定局勢。如果是你，你會這么做嗎？”

古黛沉默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糾結，她尚且不能理解蒙族付出了多少，也不能理解千年前十年不亂這四個字的含金量，但她能懂得的大概就是蒙族的人的確很了不起，像是動畫片里出現的那些為了拯救世界而不惜犧牲自己生命的英雄那樣。

“我不知道，但他們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陳阿蠻的眼睛彎了彎。

“他們的確是很了不起的人。那么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破壞了來之不易和平的壞蛋都打敗，這樣才不辜負他們付出的一切。”小丫頭握緊拳頭，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

在陳阿蠻兩人一貓被當地警察帶走時，古青則呆在修士協會，試圖弄清目前的局勢。

“您的意思是說，那些來自蒙城的難民很有可能被集中趕到了一個地方秘密處死，導致怨氣積累，蒙自的官員知道這件事但因為可能會導致自己的政績難看，所以秘而不宣，甚至沒有進行過多的后續工作！現在這件事被前輩揭露出來，從而變成了當局的替罪羊？！”

“你總結能力，還挺強的嘛。”

在覃義群以寶貝發射器為人質要挾蒙麗說出實情后，古青才終于理清了現狀。

“她比你識字好多欸。”蒙麗煩躁地拍了一下腰間的挎包，示意里面的老東西們老實點。

“那現在怎么辦？”

“不知道，涼拌吧！你一個孤家寡人，覃義群一個臭煉器的宅男。你要是愿意求求蒙麗姐姐我，也許能給你想個辦法。”

“你？你會寫辦法兩個字嗎？”

“嘖！”

在兩人的一通扯皮下，古青還是勉強忽悠住了蒙麗一起去救人。

“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

“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到時候把這個破*局子炸上天！”

古青有些開始后悔和這個不靠譜的女人合作了，但蹲點的警員已經在向她走過來了，她沒有反悔的機會，只能希望負責支援和后勤的覃義群能夠給力點吧。

事情本該如同兩人計劃的那樣，古青進入警局里面，找到陳阿蠻兩人伺機而動，蒙麗則在外面制造騷亂，吸引人員注意，三人趁機逃跑，卻沒想到殺出了蔡清空這個程咬金。

“讓我猜猜，你為什么來保釋我？我的名字已經從歷史中被抹去了，也沒有世家支撐，沒有資源財富，那你是為了天域結界的管理權限來的？還是為了我腦子里的東西來的？”

蔡清空的眼角一跳。

“看來兩個都是。”

古青的術愈發逼近，蔡清空在陳阿蠻強大的威勢下恐懼的咽了口水，術法的冰冷隨著上下滑動的喉結移動，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

“我本來打算找個安全一些的地方和您聊聊，看來您的耐心不是很好。我很樂意長話短說表明我的立場，我為梁州的安寧而來，我知道大昭抹去了您的功績，但在梁州和雍州的地方史中還流傳著您的事跡，我十分...”

冰凌倏地往肉里進了一分，鮮紅的血液順著蔡清空纖細的脖子流下，她本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刺激嚇得不再說話。

“我的耐心真的很差的，三個數內說出我想要的。”

“三”

被炸毀的路面迫使車隊停止前進，光線不再移動，直愣愣地透過車窗，照在陳阿蠻的下半張臉上。

“二”

車外傳來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保鏢們紛紛打開車門下車戰斗，依稀還能聽到被火藥爆破的輕微的身體破碎的聲音，像是被從中切斷的柿子，很輕柔但伴著凄慘的哀嚎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蒙麗狂妄的笑聲從車外傳來，像極了動畫片里的反派。

“一！”

車內與車外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直到蔡清空怒吼著說出了緣由，那層仿佛障壁一般的存在被打破了。

“蔡秋子叛變了！蔡族的老祖，蔡秋子背叛了人類！”

像是害怕陳阿蠻沒聽清一樣，蔡清空又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