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夢是白色的，像靈魂一樣透明的白色。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能夠看到徹夜不休的廣告屏仍舊在霧中閃爍，酒店周邊自然是不會有老舊小區兜售早餐的小吃攤。

陳阿蠻無聊地吃著盤子里的食物，看著眼前的刀叉總覺得自己是回到了什么愚蠢的封建時代，這不是只有以前那群老不死的古板才會用的東西嗎？

原來做老古板是這么辛苦的事。

又是一塊切好的肉因為過于大力崩到了地毯上。

陳阿蠻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沉思兩秒后，掏出前天吃炸蘑菇剩下的手套抓起盤里的肉排。

“果然還是要這樣吃才有感覺。”

古青看著陳阿蠻的動作有些猶豫，而古黛則奉行著跟著老祖走，一切都會有的想法拿起另一個一次性手套抓起肉排開始吃。

由于沒有多的一次性手套了，古青只得放棄刀具，用叉子把肉排插起來串著吃。

如果有任何一個世家子弟在場恐怕都會嘲笑幾人的粗魯。

楚氏的祖宅很大，是一個四進的宅子。

“哇，這倆石獅子還擱這兒擺著呢。”一下車陳阿蠻就盯上了大門前的那對石獅子。

在她還和楚霸天是同門的時候，曾經代替師長出席過過楚家的宴席，好像是個姑娘出嫁，但那個姑娘不喜歡自己要嫁的人，發現被家里人昏迷了綁上花轎時，新婿在門口結親時，那個新娘恢復力氣，舉起石獅子就往新郎頭上砸。

現在看著這對石獅子，當時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楚鴻飛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看見幾人的第一時間就走上前來。

“陳前輩，老祖邀請您前往內宅一敘，幾位小友會由我帶著在宅子里逛一逛，還請您放心。”

高大的玄衣女子點了點頭，跟著一個侍從走進內宅。

“幾位小友請跟我來，楚家的祖宅還是很出名的，我帶你們逛一逛，陳前輩出來以后會及時通知的...”楚鴻飛并未因為兩姐妹的出身輕視她們，溫和有禮地在前方帶路解說。

不同于古家兩姐妹的拘謹，陳阿蠻一進宅子里就探頭探腦的。

“嘶，這兒怎么變了這么多？以前那個活水湖呢？那個藥草園子也不見了，這個藏書的閣樓倒是變化不大，就是一股子死人味兒。”

本來在閣樓前低眉掃地的老者抬眼看了陳阿蠻一眼，不敢吭聲。

不敢說，這個是真老不死的。

“前輩，這里是楚氏供奉先祖遺骨的地方，您...”侍從可能是接收到了那名掃地老者的眼神，戰戰兢兢地跟陳阿蠻介紹著。

“哦，死人味兒還挺沖。”

走出老遠，陳阿蠻好像聽到了閣樓那邊傳來了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

走遠閣樓不多一會兒便是楚霸天的院落，他本人正坐在院中看書，看到陳阿蠻來了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睛，放下書。

侍從很有眼力見的背身離開。

陳阿蠻微不可察地嘖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踏進院子里。

暗處的什么清脆的聲音嘎達一響，卻又陡然停住，最后發出齒輪逆劃的咔噠聲。

“我說，這玩意兒我還參與了一份呢，拿它對付我，不合適吧。”

楚霸天的對面沒有凳子，陳阿蠻抿著嘴角給自己現捏了一個靠背椅，整個人窩進去，長手長腳，姿態慵懶，仿佛自己才是東道主一樣。

“只是忘了關而已，不是沒有發動嗎？”

“不過，你見我是想和我說什么？”楚霸天話鋒一轉，直指陳阿蠻的來意。

他其實在得知這個計劃時就知道陳阿蠻總有一天會要求見面，只是沒想到這么快罷了。

“放心，我可不想再摻和到你們世家的那堆爛攤子里，告訴我占星臺現在的主事人是誰？”

“還以為你會問點什么，原來只是為了尋仇啊。難道不想知道是誰策劃這起事件嗎？不好奇目前帝國的情況嗎？不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復生嗎？”

楚霸天的話語中充滿了誘惑，只可惜他面對的是陳阿蠻。

“你腦子有病還是我腦子有病，問了你會說？說了我敢聽？聽了我敢做？這種問題以后少問，每次都來這么一出，煩不煩人！”

楚霸天像是失去什么樂趣一般撇了撇嘴，吐出了一個名字。

“諸葛淵。”

聽到了意料之中的名字，陳阿蠻毫無姿態地翻了個白眼。

“又是這個死娘炮，嘖！是凌二的主意吧，也就那個損色想得出這種缺德事兒。”

楚霸天端起放在手邊的茶啜飲了一口。

“你還好意思罵她，誰讓你以前有事兒沒事兒偷她輪椅，遭報應，你活該。”

“我還不是為她好，一個病秧子成天就知道跑，要不是看在她是凌千山的妹妹，我早把她連人帶輪椅丟絕塵崖下面了！”

凌家地處中州，其祖上追溯到陳阿蠻的時代，當時是一帝二王中河間王的姓氏，著名的紅塵一劍凌千山是凌氏最有名的子弟，但鮮有人知，凌千山還有一個雙腿殘疾的妹妹。

此人正是后來的九子之一的麒麟子——凌占英。

此人以謀略出名，極擅長從蛛絲馬跡中推導信息并加以利用、統籌全局，而這片大陸對情報最了如指掌的除了各堂口上了年紀的嬢嬢們，大概就是諸葛家創辦的占星臺。

尤其是諸葛淵和凌占英的關系尤為緊密，一度讓陳阿蠻懷疑她倆之間有一腿。

凌二的腿不算腿。

這種近乎未卜先知的能力和縝密的布局除了凌二，陳阿蠻也想不出別人了。

“哎，可惜了。”也不知是想到什么，陳阿蠻突然嘆息出聲。

“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便是。”

“靈氣復蘇是怎么回事？”

楚霸天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也沒什么？就是如你所見，如果你見過的話。靈氣消失以后，這片大陸正在枯竭。”

楚霸天被清晨的太陽晃到了眼睛，平靜地閉上了眼睛然后緩緩睜開。

“枯竭是什么意思，當年不是說不會有問題嗎？用于循環的靈氣完全足夠使用！除非...”

“就是你想的那個除非。”

除非有人盜用靈氣，而有這個權限的，只有九子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