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山縣城南-鴻遠酒樓-地下暗室
朱雀一手扶著胸口急喘,另一手卻持著根沾血的鞭子。
對面行架上,則是箕州內衛統領-孔綬。
此時的孔綬,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富家一方的富商風采,取而代之的是皮開肉綻,哀嚎不止!
如此對待他,不是因為他跟房順使絆子,也不是他貪墨經費,霸占醉花的花魁。
而是他因為他瀆職!隱秘機密,待價而沽。
升官和發財,總得落一樣,是吧!
朱雀今天好好賞他,賞他一頓皮鞭沾涼水!
“別怨天尤人!就算沒有萃柳山莊主人揭發,事發也是早晚的事。”
“讓姑姑知道了,會親自扒了你的皮!”
蹩腳的借口就別說,說的越多就越說明他心里有鬼。
當然,他也可以不說,那倒給朱雀省事了。
可以直接給他扣上一頂反賊的帽子,一紙公文就可以讓其老家的官府,將其家夷滅三族。
捏著孔綬下巴,朱雀咬牙問了最后一句:“你是想自己死,還是全家死!”
內衛的家規說的很明白,老實交代,一人受死,抵抗到底,三族夷滅!
她的耐心很有限,更不想被將軍認為她無能,所以別逼她用不該用的手段。
噗!吐了一口血沫,孔綬喘著粗氣:“將軍,卑職可以說,但請念在卑職多年效命,頗多辛勞的份上,賞卑職一個全尸吧!”
.......
一個時辰后,酒樓四層-大房。
紫羽坐在爐邊烤肉,元曉則是倒騰茶水。
而我們的大聰明-狄三公子,則是對朱雀殷勤的送著秋波。朱雀低著頭,下面的手比劃著,警告狄景輝,別沒事找事。
聽到卷宗頻繁的翻動聲,朱雀的頭低的更低了。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她知道這次的糗出大了。
“就這些?”
房順的語氣很是平緩,與之相處的時間長了,朱雀知道將軍越是平靜,越是說明他動了火。
所以,只能一五一十的講明,那個人之所以能藏身在此,皆是弘農楊氏的刻意掩飾。
弘農楊氏,是陛下的母族,是圣朝的外戚,也是頂級世家,祠堂里的三公、宰相擺都擺不下,勢力遍布朝野,盤根錯節,下面的人忌憚的同時,也有巴結的意思。
“哦,你的意思,他還是碰不得了?”
話不能這么說,時過境遷了,且陛下對他一家的態度,也發生了重大的轉變。甚至在多年后,依然頒布了其父十條大罪。
將軍出身高貴,深得圣人寵信,又是皇家衛率的領袖,位高權重,對付一個茍延殘喘的破落戶,還不跟碾死一只螞蟻樣簡單。
嗯,房順點點頭,隨即又問:“他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關于這個,朱雀倒是覺得,子遂其父。他爹就是貪暴好色之徒,他呢,蒙萌的官職隨著其父獲罪被褫奪,他也在嶺南做了多少年的流囚。
這好不容易,被楊家弄回來,還不把過去的虧空都找補回來。酒色財氣,是樣樣不落,以孔綬交代的情況來看,就是一介紈绔。
紈绔?
房順冷哼一聲:“朝廷對于潛逃的流囚,是怎么處置的?”
朱雀當然知道,將軍是在問罪,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答話。
這種事,在流放地,是要分情況而定。頭一等,是欽命的要犯,上面有命令,看守自然上心。
其次,則是普通的犯官,家里有勢力,朝中有朋友照應的,日子還能過得不錯。
最后,就是無權無勢,或者被刻意關注的,自然是生不如死。別說生病沒藥吃,就是吃飽飯,都是個奢望。
在流放之地,每天都有人死去,對于潛逃的流囚,也是區別對待的,地方官府也是如此。官場上的事,很復雜,沒法較真,有些時候,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嗎?不能較真?”
“這一次,我偏較一次!”
走到一旁的案邊,房順提筆寫了一封手諭,手諭是以欽差行轅的名義下達的,并隨手加蓋上他的印信。
就以涉及劉思禮案為由,把人抓回來。弘農楊氏又怎么了,他們手伸的再長,還敢插手謀反案不成。
“你親自帶隊去,記住,我要活的,動靜也不要太大!”
朱雀看到房順眼神中殺氣,下意識打了個冷顫,趕緊應諾。
不過,她還是想問問怎么處置孔綬,是家法處置,還是留待后用,讓他戴罪立功。
房順搖了搖頭:“做軍人,能力、天賦,都不是最重要的,忠心最重要。”
“他臟了手,已經不適合帶兵了!”
朱雀跟魔羅騎打過交道,聽說了一些房順治軍嚴苛的例子,今天眼見為實,算是明白了將軍是怎么打造出那樣一支勁旅的。
見女神有差事要做,也是自告奮勇去護駕,屁顛顛的跟著走了。
哼!白了一眼不值錢的狄景輝,紫羽遞給房順一盤肉:“怎么,你跟他有仇怨?”
房順,他還是知道的,除了對他父親的案子,對其他的事,都不怎么上心。這家伙,雖然有些來頭,但還不至于入他的眼。
除非,他們之間有仇怨!
“我要說,小孩子打架,你信嗎?”
不信!他倆的年紀相差近十歲,那家治罪時,房順還是小屁孩呢,能有什么恩怨!
既然是故意找茬兒,就說明是另有所圖,他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可給他按這么一個罪名,最后要是查不出什么來,傷了世家大族的臉面,弘農楊氏必然會在暗地里搞小動作。
他家在朝的勢力可不小,內史楊再思就是其中的一個。房順呢,是不在乎當官,可也沒必要跟實權的宰相較勁吧!
“不是,你這女人是不是過分聰明了!”
話說到這份上,房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反正這灘水已經混了,看不清也摸不透,所性就攪的再渾一些。越是亂,才越容易出頭。
哦,紫羽明白了,房順在作局!這倒是個路子,可他這路,是不是有點太缺德了。人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過兩年消停日子,他一出手就又把人打回原形了。
哼!“我做的孽,還不止這一點呢!”,話畢,房順便開始對付盤的肉。
但腦子卻想著那位紫發女,她是怎么摻和進來的,這件事她到底參與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