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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線索

萃柳山莊坐落于遼山城西,其宅廣二十畝,房占三分之一,水占五分之一,竹占九分之一。而莊中以島、樹、橋、道相間,中島建亭,以橋相通。

環池開路,置西溪、小灘、石泉、東樓、書樓、臺、琴亭、澗亭等,并引水至中院階下。墻外街渠內疊石植荷,整個莊園的布局以石竹為主,典雅異常。

很顯然,這么素雅的莊園,主人肯定不是段臧這種粗鄙的匹夫。且戒備的非常森嚴,房順也只被準許帶一名護衛入內。

乘船來到湖中的琴亭,房順見到了一位丹鳳眼,內斂精光,遠山眉,鐘秀無雙的冷顏女子。更怪的是,那女子竟然也是一頭紫發,這不由讓房順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專注于撫琴,房順也是自顧坐在對面的長椅上,手搭在圍欄上,瞇起眼睛,欣賞起來。

必須要說,這女子不僅長的好,琴技更是一絕,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琴音繞叢林,聲聲猶如松風之鳴。

曲罷,女子嫣然一笑:“公子可曉得此曲何來?”

房順苦笑搖頭:“粗人一個,只覺得好聽,倒是不知道有何來歷!”

女子也是輕聲細語,給房順講來一個故事。魏晉之時,琴家嵇康因鐘會而死,死前慨嘆:昔袁孝已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廣陵散于今絕矣!

嵇康身后,留傳下來的只有兩篇流傳于世,輾轉落入隋宮,隋亡而入於唐。可惜啊!四十五段曲目,只剩區區兩篇,世人再不能聽以全貌。

既然來的不是知音,那便直奔主題好了!他們這些吃江湖飯的,游走在黑白之間,沒有規矩約束,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大的。下面人為了保住飯碗,自然不敢壞規矩。

溝壑坊是小生意,砸了就砸了。但江湖人與官爺們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面子第一,老命第二。官爺打了她的人,拍拍屁股走了,這讓她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呢?

看到湖岸上,一位妖艷女子帶著二十余位持刀壯漢,站在了距離紫羽幾步之遙的地方,房順笑了。看來,今天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是沒法全身而退了!

不過這些,對百戰余生的房順來說,都只是小場面!更何況,他們的對手還是紫羽,那就更沒什么可值得擔心的了!

靠在亭柱上,房順淡笑道:“姑娘!與朝廷作對,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出仕為官也好,漂泊江湖也罷,可不是為義氣而活的,唯利是圖才是真的。

憤怒,什么都解決不了。

紫發姑娘搖了搖頭,撥弄了一下琴弦,面色很是堅決:“官爺,我們的身份不一樣,所以悲喜自不相通。”

她的堅持,把房順搞的很無奈,如果不是這一頭紫發,他真不會有這么大耐心。

“你以為憤怒,就可以改變跟你們的命運,你以為你有了勢力,就會讓朝廷忍讓忌憚你們?”

“為了面子,為了所謂的規矩,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值得嗎?”

房順要的很簡單,僅僅是一份賬簿而已。拿了東西,他就會忘記溝壑坊,忘記萃柳山莊,忘記今天聽到的一切。

至于他們是想在江湖上稱王稱霸,還是想學陳碩真,都跟他沒什么關系,他也不關心。

二人聊的并不愉快,但紫羽與他們打的卻挺痛快的,只見她雙手指尖各夾了一片柳葉,人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所過之處,人皆脖頸被割,應聲而倒。

僅僅十幾個呼吸,湖岸上站著的,便只有她與那位妖艷的女子了。

“看!我沒說錯吧,這就是教訓!”

而紫發女見自己人被紫羽殺的片甲不留,眉頭也是擰了起來:“你們不是普通的官!”

當然,房順從來沒說過,他是官差衙役。

可有一點,他可以明說,在箕州這個地方,他可以全權代表圣人。

不要說平了他們這個所謂的江湖勢力,就算是殺掉這一州的官吏,也不會再有人在朝上為他們鳴一冤,叫一聲屈!

這個世道,就是這么殘酷!

“我這個人,當過流囚,也做過亡命徒,現在做丘八。我自己都不知道,殺過多少人。”

“只要能達成目的,我不在死多少人。可我也不希望,殺太多無辜的人。”

巧了!紫發女也做過流囚,她做流囚時,見過太多房順這樣的人,人命在他們眼中,連草芥都不如。

可她做流囚的時候,有一個人告訴過她:活著就有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嗯?

房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又仔細的打量起紫發女,隨即抬起手來,示意紫羽不要再殺了!

“既然做過流囚,那一定不想再做。東西給我,咱們一拍兩散。”

“至于,告訴你這個道理的人,他是在害你,知道嗎?”

......

出了萃柳山莊,紫羽見房順好像有心事,也是起了調侃的心思:“怎么,看上那個小美人了?還真應邀,再來私會啊!”

嗯,江湖女子,經風歷雨,身上總有點煙塵氣。姿色上佳,再會撥弄琴弦,撩撥男人的心尖兒,誰都不免多看幾眼。

她聽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房順吃了那么多年的粗糧,好不容易碰到細糠,動心也是難免的。

房順瞟了她一眼:“糟踐誰啊?誰吃粗糧了!”

粗糧都沒吃過?

噢!難怪!

呵呵,哈哈......,實在是憋不住了。誰能想到,像房順這個殺人如麻的魔羅將軍,竟然連粗糧都沒吃過。

笑夠了,紫羽拍了拍房順:“沒吃過沒關系,現在世道亂,粗糧細糠都不安全,可得小心點。”

“萬一得了那種病,不僅丟面子,還得花不少錢治呢!”

這話說的多損,搞得她好像多懂行市似的;瞪了紫羽一眼,房順把那本賬冊,遞給了她,并提了一個人。

紫羽的身子一頓,難以置信的說:“你確定嗎?他已經死了!”

房順搖了搖頭,不好說!在官面上,他還是個死人呢,因緣際會,還不是活到現在。朝廷的刀雖快,但從不是萬無一失的。

至于,紫發女一番“太極拳”,最后把這個人賣給他們,想來是要借刀殺人,堂堂正正的陽謀,沒什么好說。

但有一點可以確信,孔綬作為內衛在箕州的頭領,說他一無所知,房順寧可相信,對面那個被馬踹飛的家伙,智力正常。

而狄景輝見二人過來,也是揉著腦袋爬起來:“我好像看見太奶了!”

房順盡量壓住火,狄景輝這德性就跟老和尚的木魚一樣,天生挨打的貨!好好待著不行,就這智商還研究馬蹄子,真是癩蛤蟆找青蛙,長的丑玩的花。

抱膀的紫羽,也是很無奈的撫額嘆氣:“智商有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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