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默啜看中閻知微出身大族,門生故吏無數(shù),可以利用閻氏的威望,可以幫助他瓦解南朝的官吏,士氣。卻不想他這么廢,家人下獄,就讓他受不了,如此懦弱無能之輩,如何能成大事。
沒得辦法,默啜只能讓阿胡安金和元珍出馬,與嚴靖談判。
可他們都沒想到,嚴靖提出的第一條,不是要回淮陽王,而是直面要求突厥交割閻知微等一眾叛徒。藍田縣候主管情司軍衛(wèi),有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為國家清理門戶是他的責任。
至于,淮陽王不在大周談判的條件范圍,突厥人不必拿他作為籌碼來談判。當然,如果他死了,就會被大周的文人以春秋筆法刻化為蘇武那樣的人物,到時候民情激憤,大周天子會如何選擇,就不好說了。
阿胡安金搖了搖頭,閻知微不能給,他投降了突厥就是突厥的臣子,把他們還給大周,以后還會有人投效突厥嗎?
元珍重重拍了下桌子:“我們帶了四十萬大軍,你們加在一起有多少?”
“你們主力還沒到,本帥弄死你們,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是的,嚴靖也承認,元珍說的都是大實話,勝州方向的這點人,不夠給突厥人塞牙縫的。
但是,這只是昨日的情況。
嚴靖從袖子里掏出一份軍報,這是今早從河北急遞過來的。
二十日前,右羽林衛(wèi)大將軍-建安王-武攸宜,統(tǒng)河北之兵二十五萬,自昌平而出,一路西進。
與沙吒忠義、李多祚一樣,他們距離達拉特只有五日的路程。
縱然阿胡安金是孔明在世,元珍是衛(wèi)公復生,也沒辦法再吃掉五十萬大軍吧!
情況不一樣了,談判的方式自然也要改變。
但大周的條件不變,不割地,賞賜金銀十萬貫,鹽鐵五百車,布匹一千車。
突厥需歸還叛徒、使團,掠奪的邊民,收兵退回邊境,兩國各安本職,互市依舊。
阿胡安金嘆了口氣:“大周,是沒有投降的誠意啊!”
“我們占領(lǐng)的土地,擴充的人口,憑什么歸還大周!況且,漠南的土地,本來就是我們突厥的。”
“如果大周真的有實力,可以派兵來搶啊!”
嗯,話說的沒毛病,但嚴靖得跟他們說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土地,是中原人的逆鱗,誰搶了他們的土地,他們可是要拼命的。
自古以來,北方胡族與中原開戰(zhàn),縱然是暫時得到了利益,但最后也依然被中原碾壓。
就說武德九年的渭水之盟吧!頡利是搶了一把,可僅僅過了四年,他就被捉到長安,給高祖、太宗獻舞了。
默啜的兄長-骨咄祿,也這么做過,可他碰到了黑齒常之,兩位也都親身經(jīng)歷過,仗打成什么樣,自己該清楚。
呵呵,元珍哼了一句:“可黑齒常之死了!”
是,他是死了不假!
可中原物華天寶,人杰地靈,難道就一個黑齒常之嗎?
別的不說,大將軍王孝杰、建安王-武攸宜,還有此次的兩位行軍大總管-沙吒忠義、李多祚,比之黑齒常之也不遑多讓。
當然,還有他的頂頭上司,云麾將軍-房順,那可是力蹶名王的悍將,東硤石谷更是力挽狂瀾,以數(shù)千之兵,擊潰十倍之敵,孫萬榮就是栽在他的手里。
大周有這么多名將在,突厥再用兵,大汗默啜怕是連到紫微宮跳舞的機會都不會有。
哼!元珍面目陰沉:“我家大汗,是為李氏復仇,是吊民伐罪的正義之舉!”
“武則天殘害忠良,篡奪李氏江山,我家大汗為報李氏之恩,自然不必斧鉞。倒是貴使,要提醒你家年邁的女皇,草原苦寒,俘虜?shù)淖涛犊刹缓檬堋!?
既然這樣,嚴靖覺得,就沒必要談了!雙方回去,收拾人馬,做過一場,比試一下,殺點人,消化一下火氣,再坐下談也不遲!
啪!元珍重重砸了一下案子:“正好!本帥想領(lǐng)教一下魔羅將軍的手段!”
元珍正要走,卻被阿胡安金拉住了,只見阿胡安金問嚴靖:“藍田候,是不是沒打算談?”
嗯,要不說阿胡安金是突厥的智者呢,僅憑只言片語,就看穿了侯爺?shù)挠靡狻?
侯爺說了,談判桌上談的東西,永遠不可能讓雙方各自心滿意足,心甘情愿的接受談判的結(jié)果。
侯爺建議,兩軍各出兩千鐵騎,由他和元珍大將軍各自領(lǐng)兵,生死不論,戰(zhàn)到最后一兵一卒為止。
嚴靖嘿嘿一笑:“大將軍,你覺得怎么樣?”
你!元珍暴怒,正要喝罵,那房順什么檔次,竟然直接挑戰(zhàn)本將。
當即應(yīng)道:“好啊,那就做過一場,冷靜冷靜。”
........
“安金,你放心!明日,本帥就把那小子的頭擰下來。”
阿胡安金嘆了口氣,元珍今日真是莽撞了,不該中周人的激將法。那家伙心眼多,從來的第一天,他就在拖延時間,他就是在為那兩支大軍爭取時間。
一旦周軍的兩支主力會師,對我軍迂回包抄,就像當年李勣覆滅薛延陀部一樣,那這頓餃子,他們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什么,本帥被人算計了!”
“你以為只有我們?nèi)ゲ閷Ψ降牡准毭矗∪思仪宄愫薮笾埽圆艑ΠY下藥的。”
他提醒元珍還是多加小心,大周那個藍田候十分悍勇,勃倫贊刃,吐蕃第一勇將,九品的高手,可都栽在他手里了。
嗯,元珍點了點頭,但卻認為此時動手是為最好的時機。他與涂諒一戰(zhàn),僥幸得勝,也必受重創(chuàng),戰(zhàn)力怕是不足從前的一半。
不趁著這時候殺他,難道等他成長起來,將來統(tǒng)大兵來伐嗎?
哦?
阿胡安金笑了:“我們的阿波達干,還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啊!”
那是!作為全軍的統(tǒng)帥,他能識不破這是激將法?他答應(yīng)下來,就是要房順的命!
殺了他,給周軍下了足夠的下馬威,同時讓大軍主力緩緩北撤,撤到安全的距離,再與大周談判。
阿胡安金點了點頭:“好!你能有此認識,用兵方面,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