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山-周營

房順把所有人攏在在一起，問了一個：畜生最怕什么？

這話可不是逗悶子問的，而是從實打實的大實話。

在場的都是身經百戰之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再訓練有素的部隊，也不能保證可以戰到最后一兵一步。陣亡率達到三成，能不崩潰的，已經算是好部隊了。

人是有自制力的，但求生的本能也無法戰勝恐懼。

人尚且如此，那畜生呢？

“火！那些畜生都怕火！”

“我覺得爆竹不錯，小時候過年，老人們都說放爆竹，驅年獸。”

“我看啊，還是投毒靠譜。那些畜生不是好吃么，干脆就毒死它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卻讓房順與薛徽想到一樁童年趣事。

儀鳳二年，太子右庶子，率府長史-侯知一（侯善業之子）與宮人私通，致其有孕，擔心事情敗露，于是趁夜私會之時，將其勒死，投于東宮悠苑湖中。

他以為夜深了，所干的事也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有兩個夜貓子睡不著，在悠苑刨竹筍，聽到了他們對峙的全過程。

那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房順與薛徽。

這宮人與侍衛私通，不算什么新鮮事，每年都有侍衛、宮人被處死。

但侯知一做的，有些太多了！仗著他老子是擁戴武皇立后的功臣，大理寺卿，便在東宮殺人滅口，這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

有個御前寵臣-大理寺卿的爹，他倆也知道搬不倒侯知一，只會認為是兩個小孩子信口開河，然后一笑而過。

在宮里，黑不提白不提，弄死個人，比弄死一只螞蟻都簡單。

所以，小哥倆想了一個辦法。

他們先是準備好了巴豆，磨成粉，下在了候知一的飯菜中，使其腹瀉不止。

然后，把過年沒用完的爆竹拿了出來，埋在了茅房之側，等他泄的一塌糊涂之時，二人便遠遠的點燃了引線。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茅房便炸成了碎片，而那候知一就提多慘了，活活被大糞給嗆死了。

人撈出來的時候，頂風仇十里，連他老子-侯善業都不愿意靠近。

侯善業是大理寺卿，他想查出兒子是怎么死的，自然有一套他的辦法。

但李賢比他快一步，為了護住他們，便做了些的手段，遮蓋了過去，只是歸咎旱雷。雖然牽強了一些，但太子說了是旱雷，那就只能旱雷。

事后，李賢把他倆叫了顯德殿，一人抽了十板子，并將他倆禁足三天。

“伯陵，你這里有瓦罐，硫磺、硝石、木炭嗎？”

瓦罐、木炭，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但硫磺、硝石卻是沒有，需得去都督府的治所-榆林去尋。

“沒關系，等就是了！硫磺、硝石，多多亦善，有多少買多少。”

話間，房順伸手從王無擇處要了錢袋，扔給薛徽，讓他安排人去采買。

薛徽：“這！”

房順拍了拍薛徽的肩膀：“一個旅帥，能掙多少俸祿！”

行啊！他都這么說了，薛徽還能矯情什么，隨手扔給副旅帥-郭正，吩咐他去照辦。

“火藥，火矢，下毒，都是好法子，誰提的自己聯系兄弟去做。”

“只要殺了涂諒，人人有賞，人人晉升。”

“行了，下去準備吧！”

........

五日后

一行八十余人，來到達拉特-突厥軍營之外圍。

王無擇與執失褚去偵查情況，他們發現涂諒的駐地，并不在默啜的大營范圍內，而是在西北面的磨石坡。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涂諒帶的不是虎豹，就是豺狼，人在他們眼中都是食物。默啜也不是傻子，畜生可不管他是不是大汗。他當然不會讓這些家伙住在他的大營里。

王無擇特意留心了涂諒駐地的，三年面環破，只有西北，東南兩個口子。

若是把西北的口子堵住，火藥罐一響，那受驚的豺狼們便會狂奔。

它們狂奔的方向，自然是默啜的大營。有那么多突厥軍在那，相信能夠消化的了這些不受控制的畜生。

而他們要做的，便是在這個空檔，殺了那個涂諒，提著他的腦袋去見執失三兄弟。

額，蓋嘉運插了一句：“老王，我們只是缺錢，不是缺德！”

王無擇指了指腦袋，打仗是靠腦子的，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缺不缺德，蓋嘉運可以自己選擇。

是讓兄弟們用血肉之軀，去搏殺一條血路，還是讓突厥人代勞。

額！死道友不死貧道，道理蓋嘉運自然知道，身后這三十名魔羅騎，都跟他百戰余生，同生共死的兄弟。

雖然王無擇的計策，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薛徽用贊賞的眼光打量了下二將，隨即扭頭對房順說：“這兩個，還不錯！”

當然了！他們是安西軍年輕一輩的翹楚，是一場場大戰活下來的驍將。

房順磨了磨劍把，沉吟了片刻，最終點頭：“好，就這么辦！”

王無擇、蓋嘉運各帶十五名魔羅騎去埋設火藥罐，執失褚帶二十名龍武旅士卒負責投射。

至于他和薛徽，則帶領剩下的三十騎，就立于西北坡口，堵住缺口。

.......

轟隆隆！一聲聲巨響響徹天地，片片火光映夜如日。

野獸的咆哮，震徹山谷！

獸潮，獸潮來了！

突厥人怎么也沒想到，他們豢養的虎豹豺狼，大祭祀-涂諒的寵物，竟然會對他們露出獠牙。

默啜正在跟他的愛妃暢談人生大計，在最關鍵的時刻，一連串的巨響，默啜萎了！

提刀來到帳外，默啜喝罵道：“到底特么是怎么回事！”

大祭酒阿胡安金擺了擺手，地上跪著五位將軍如蒙大赦，紛紛轉身拔刀，帶著他們的部下，仆向了獸群。

“大巫覡呢？他在哪兒？”

雖然有二十萬大軍在側，但默啜還是覺得有個大宗師在身邊才踏實。

阿胡安金搖頭苦笑，大宗師不受王權約束，在薩勃何力眼中，大汗還沒有他這個小弟子重要。

這不！一聽到動靜，就帶著一眾祭祀，奔過去了。

可實話太傷人了，大巫覡可以不在乎大汗的面子，阿胡安金不行。

所以，只能笑著對其說：“大巫覡去解決問題了。您放心，沒有大宗師解決不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