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馬車的時候，顧淵和徐茗玉相談甚歡。
我的畫風(fēng)截然不同，手掌支著下巴昏昏欲睡。
頭不自覺地向下垂，朦朧中，有人笑了一聲。
我懶得抬頭，一股重力把我托了過去，我靠住馬車邊小憩了一會兒。
夢中，顧尋清在黃沙滾滾中被許多反叛軍圍了起來，他舉起長劍，正要做出動作。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止不住地狂跳。
“醒了？”顧淵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嚇了我一跳。
我側(cè)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靠的原來不是什么馬車邊，而是顧淵的肩頭。
我趕緊坐直了身子，徐茗玉在一邊一臉懵地看著我。
顧淵嫌棄地瞥了我一眼：“頭次見坐馬車睡著的，睡相還這么差。”
徐茗玉微微低頭說道：“太子妃可能太累了，所以忍不住睡著了……”
我沖她一笑，對顧淵說道：“你可真不會說話，瞧瞧人家茗兒，果然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
徐茗玉一愣，繼而笑了起來。
顧淵的眼睛一瞪，剛要說話。
外面的侍衛(wèi)及時喊話：“太子，已經(jīng)到府上了。”
我不等他說話就立刻下了馬車，裝作懂禮地站在一邊等著顧淵下馬車。
顧淵下來之后又想教訓(xùn)我，
我搶在他之前說道：“妾身乏了，先回屋休息了。”然后拉著阿笙趕緊回到宮中。
我見徐茗玉像是個親切的人，于是時常去看看她。
一來二去，和她漸漸熟絡(luò)了起來，她一笑唇邊會有兩個小梨渦，可愛極了。
我與她姐妹相稱，倒是因此冷落了顧淵。
下雪了，空中飄著一片片雪花，如同團(tuán)團(tuán)絨絨柳絮紛飛，迎著耀眼的陽光，好看極了。
我捧著一個小暖爐站在門邊看雪，阿笙在我旁邊，為我披了一件黃色外衣。
曾經(jīng)我也與顧尋清在這漫天飛雪中嬉笑玩鬧。
我團(tuán)起一個雪球向他砸去，他靈巧一躲。
后來我總也砸不到他，他便站直了身子走到我身邊給我砸。
雪球撲哧擊中他以后他也不還手，只揉揉我的頭。
“可盡興了？”顧尋清只笑著走到我身邊一把摟過我問道。
我窩在他胸膛處點頭。
我家鄉(xiāng)也有雪，比這里厚多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能沒過小腿。
正想著，側(cè)殿里徐茗玉挺著肚子出來了：“姐姐，在賞雪嗎？”
她一叫姐姐，嘴邊的小梨渦又顯現(xiàn)了出來，顯得更加精致。
如今她的兩頰微微多了些肉出來，比剛來時好多了。
她正要在雪地上落腳，被我攔住了：“茗兒，今日雪太大了，不宜走動，你在屋里等著，我去找你。”
徐茗玉擺擺手：“算了姐姐，你也安安全全的才好。”
她還沒說完，我就帶著阿笙踏雪去找她。
那雪足足到了我的腳踝，我一腳下去便想起大漠。
若是先岷如此，大漠的雪只會更加厚重。
“這么厚的雪，你過去干甚？”
顧淵的聲音乍然在我身后響起。
我回頭看他，卻不料被他一把抱入懷中送至偏殿。
雖是幾步路，他卻像是走了一生一般，一步一步扎在地上，手上抱得卻始終是穩(wěn)的。
“顧淵，我自己能過去。”
“這大冷的天，你若凍出好歹豈不是我的過錯？”
他假意瞪著眼與我對峙起來。
最后顧淵忽地笑了：“你們二人賞雪吧，我還有事出府，今晚不留在府上了。”
“誰要留你似的。”我還了一句。
徐茗玉笑著拉著我往內(nèi)室里走，叫她的丫鬟倒了杯茶，和我對坐。
我們倆談天論地，說著彼此的家鄉(xiāng)。
喝著熱茶圍火爐而坐。她的偏殿爐子燒得很熱，暖得她的臉蛋紅撲撲的。
黃昏我才回到自己殿中，頭昏昏沉沉的，倚著榻瞇了一會兒。
大概夜半時分，院內(nèi)有人叫喊，我立刻醒了神細(xì)聽。
還沒等我聽到，阿笙就急著過來：“側(cè)妃小產(chǎn)了。”
我一聽，披了件外衣拔腿就往徐茗玉殿中跑去。
只見里面堆滿了太醫(yī)，一波一波簇?fù)碇櫆Y，顧淵在外室急得什么似的。
我進(jìn)了殿內(nèi)，顧淵瞥了我一眼，沒有像往日一樣主動打趣我。
“太子，孩子保不住了，側(cè)妃現(xiàn)在已沒力地暈過去了……”張?zhí)t(yī)跪下說道。
“救！給我救！”顧淵急著喊道。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張?zhí)t(yī)出了內(nèi)室來到外室：“側(cè)妃已無恙。”
顧淵長舒了一口氣，點點頭。
等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人群中忽然有人說了句：
“怎么會忽然小產(chǎn)呢？明明下午還和太子妃在一起……”
隨后張?zhí)t(yī)走到顧淵身邊悄聲說了什么。
顧淵的眼睛直聳聳地看了過來。
“太子妃累了，先送她回去休息，側(cè)妃醒之前別叫她出殿了。”
顧淵對身邊的丫鬟說道。
丫鬟應(yīng)了一聲，走到我跟前，等著我隨她回殿。
“顧淵，你懷疑我？”
我不可置信，這幾日下來，我覺得顧淵雖然魯莽一些，可做事還是有腦子的。
前陣子直到下午的溫柔細(xì)語，今日徹底灰飛煙滅。
顧淵大手一揮：“太子妃有些累了，得歇幾天，別叫太子妃出殿了。”
他堅定地看向我，好像他做的事情是真的為我好一樣。
我委屈的要命，還是行了個大漠禮：
“妾身領(lǐng)命。”
屋外有人傳我是大漠派來的奸細(xì)。
阿笙氣沖沖推開門喊道：“污言穢語最好給我收著些，我若再聽到，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