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
天還沒亮,秦戰就醒了過來。
沒辦法,太冷了,他又只是淬體境,還抵不住這股冷氣。
搓了搓手,走到附近的林子里放了水,正打算回來,卻看到四個人向他走來。
“你就是秦戰?”
為首一人開口問道,他們都穿著黑衣,表情嚴肅,并不是昨天來的各峰代表。
“是。”
秦戰應了一聲,又拱手道:“不知這位師兄找我何事?”
那人開門見山說道:
“蒲敏失蹤了,有人說她昨晚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可有此事?”
失蹤?
秦戰愣了一下,當即點頭,“是。昨晚她的確找過我。”
那人問:“之后呢?”
“之后我就回來了啊。”
“她沒跟你一起回來?”
“沒有,她去找魯昱了,說有事找他。”
秦戰也納悶了,蒲敏竟然沒回來。
難道說,魯昱剛一見面就把蒲敏殺了?不至于這么兇殘吧?
“魯昱?”
那人皺了皺眉,又道:“你跟我們走一趟,需要你當面對質。”
“好。”
秦戰應了一聲,又問道:“這位師兄,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蒲敏怎么會失蹤?”
那人一邊走一邊解釋,“子時的時候,有蒲家的子弟說蒲敏出去了沒回,他們四處找了也沒找到人,便向我們刑罰堂求助。
可我們也沒找到人,甚至招魂都招不到。我們懷疑她已經被人殺了,而且還收了魂魄。”
招魂招不到,一般只有幾個可能:
一,要么人沒死,魂魄還在人身天地中,被人身法擋住了。
二,要么人已經轉世投胎,再世為人,招魂術被隔絕了。
三,要么魂飛魄散,無處探查。
四,被人拘押,藏了起來。
這四種可能,很明顯不是第二種,因為人死后不可能這么快投胎。
那么只能是另外三種了。
可一個好端端的弟子,如果沒死,怎么會消失不見。
所以剩下的兩種可能,其實概率更大。
至少秦戰是這么認為的,因為魯昱要殺他,肯定不會忽略收魂這些事,他必然有所準備。
只是計劃出了差錯,他沒死。
但他也想不通,自己沒死,用得著殺蒲敏嗎?
但他哪知道,魯昱不信蒲敏會騙他,以為秦戰必定死了,不然蒲敏哪敢來找自己,因此一見面就動了殺心。
等他發現不對時,卻又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將錯就錯,把蒲敏揚了。
幾人走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盤龍峰等人圍坐的篝火處。
看到他們到來,那些個盤龍峰的弟子都有些驚慌。
這可是刑罰堂的人啊,掌管山門刑律的人,山上弟子只要犯了錯,都是由這些出面調查并處罰,簡直就是活閻王,誰見了他們不怕?
“陳……陳師兄,你怎么來了?”
周子齊戰戰兢兢起身,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找魯昱,誰是魯昱?”
為首那人,也就是周子齊口中的陳師兄,陳明司平淡開口,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周子齊一愣,找魯昱?
偏頭向不遠處的魯昱看去,而魯昱也醒了過來,跟著醒的,還有姬圣臨等人。
眾人都齊刷刷地望向魯昱,不知道這位剛上山的弟子,是怎么招惹了刑罰堂的人。
“你就是魯昱?”
“是。”
魯昱連忙起身,恭敬行禮,“見過陳師兄。”
“不用客氣,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陳明司開口,然后向秦戰一指,“他說昨晚蒲敏來找過你,是不是有這回事?”
魯昱茫然,“沒有啊。”
陳明司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聲音略重地問道:“真沒有?”
魯昱鄭重道:“沒有!這里的人都能作證,昨晚蒲敏并沒有見過我。”
陳明司看向其余人,其他人紛紛點頭,他們確實沒看到蒲敏過來。
不過中途倒是看見過魯昱離開,可這又有什么稀奇的,中途誰沒離開過?
倒是姬圣臨若有所思。
陳明司轉頭又看向秦戰,“你確定蒲敏和他見過?”
這自己哪去確認,逃命都來不及,哪敢確認這些……秦戰搖頭,“沒有,我只是聽她說要找他,并沒有看到他們見面。”
魯昱兩手一攤,“您看,我就說了我沒和她見面吧。”
秦戰說的是只是沒看到他們見面,他卻一句話咬住,直接落定秦戰的意思是,他們沒見過面,前后意思差別巨大。
秦戰眼角挑了一下,但也沒進行辯駁。
而陳明司卻眉頭緊鎖,只能把目光盯向秦戰,“這么說,昨晚你是最后一個見她的了?”
秦戰啞口無言,自己承認了見過蒲敏,而魯昱又否認了見過,這么一看,蒲敏最后見的人,好像確實是他。
可不是他啊!
但不是他是誰?
是魯昱嗎?
秦戰從魯昱的臉上看不出他是否撒謊,但昨晚蒲敏走的時候,確實是奔著魯昱去的。
所以,蒲敏要么是在去見魯昱的途中出了事;要么就是被魯昱殺害的,魯昱在撒謊。
兩個可能,秦戰更偏向于后者。
“應該……不是!方鏡峰好像也見過她,昨晚我跟著蒲敏進了林子后,方鏡峰見我遲遲沒回,便也進了林子。
只不過我和他錯過了,我回來時他還沒回來,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臉色有些不對,問他什么他也不說。
昨天我們還感到奇怪,不明白他為什么那樣。
今天這么一想,或許就有點明白了,可能他是看到了什么吧。”
一聽這話,魯昱登時臉色大變,手心后背全在冒汗。
注意到他的異樣,秦戰又道:“方鏡峰就在那邊,我去把他喊來問話。”
陳明司也注意到了魯昱神情的變化,便點了點頭,“去吧。”
秦戰快步跑了回去,沒多時就領著方鏡峰走了過來。
“陳師兄。”
方鏡峰一過來,就朝陳明司拱手行禮,然后看了魯昱一眼。
陳明司注意到個舉動,點點頭,開門見山問道:
“方鏡峰是吧?他說你昨晚見過蒲敏,有沒有這回事?”
方鏡峰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神色復雜地看向站在對面的魯昱。
后者已經汗流浹背了。
方鏡峰是凝氣境七層的修為,又是修煉的武道,腳步最是輕盈,他若是靠近魯昱,即便魯昱神識散發出去,也難以發現。
現在又見方鏡峰這樣看著他,魯昱幾乎可以肯定,方鏡峰昨晚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
他呼吸急促,緊張到了極點。
“方鏡峰,為何不答話?”陳明司喝道。
方鏡峰立刻道:“陳師兄,這事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說著,又看向魯昱,“別讓我難做,而且我說出來,和你自己主動說出來,可是兩回事。坦白從寬吧。”
魯昱臉色大變,這什么意思?他真的看見了?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背后也瞬間被汗水浸透,幾乎六神無主,差點就要跪下承認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方鏡峰和秦戰是一伙的,而秦戰又對他有敵意。
如果方鏡峰真要是看見了這事,怎么會給他坦白從寬的機會?只怕會巴不得落井下石吧。
至少如果是他,他肯定會這樣做。
想通此節,他立刻意識到,這是秦戰在讓方鏡峰詐他呢。
畢竟剛才是秦戰一個人去喊的方鏡峰,鬼知道他們在路上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