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楊瑞福哈哈笑了笑,說道:“嗷嗷叫,恨不得現在就反攻出去!我給你說老謝,我都后悔了,要是早點發現那小子的本事該多好!”
“早了有用嗎?”上官團副人間清醒,他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就咱們現在一支孤軍,既無彈藥援助也無友軍,就這種情況,師部軍部還有上面的司令長官部還想要指手畫腳呢,你早發現那小子?嘿嘿。”
“呵呵,有話就說完唄,留一半不說多沒勁!”謝金元笑著晃晃酒杯。
“那小子這種脾氣,你給他下那種明顯違背常理的命令,他有可能遵守嗎?呵呵。”上官團副冷笑著說道:“這么抗幾回命,他的下場,就是軍事法庭!”
仨人一時全都沉默了,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
仨人都是軍人,上官和謝金元更是黃埔同窗,他們自然明白,作為一個軍人,你不光是能打仗有本事就行了!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是無條件服從上級,歷朝歷代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彭小文那些招數套路,好用的確是好用,但就像是上不了臺面的狗肉似的。
要不是目前一營兵兇將危,已到絕境,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了自己棄子炮灰的命運,所以這才抱著弄死一個夠本弄死倆賺一個的心思,所以彭小文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招數,老謝他們幾個才捏著鼻子勉強同意……
正規軍嘛,不到萬不得已,哪能總是搞這些歪門邪道的!
快到天亮的時候,有人驚喜地報告,說彭小文回來了。
“都回來了嗎?”仨人又驚又喜。
“就他自己回來的!不過彭參謀說了,外面有接應!其他人都挺好的,沒人受傷!”
哨兵就是先跑進來報個平安。
說著話彭小文進門喊報告,仨人趕緊讓他坐下來喝口酒暖暖身子,吩咐勤務兵去煮姜糖水拿過來,免得彭小文傷風受寒。
“七組他們幾個,我讓老劉安排人先藏在租界里兩天,估摸著明天白天,鬼子讓咱們支起來炮的可能不大。”
“老劉?”謝金元問道。
“哦,就是劉子陸將軍,也是你們廣東人,原本是想找他副官大虎的,沒想到他本人剛好在,就直接跟他在電話里說了。”
彭小文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水。
仨個剛升了一級軍銜的上校中校們相互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去糾正。
劉子陸將軍,應該四十七八歲了吧,廣東梅縣人,1907年讀軍校,1910年加入同盟會,辛亥革命時是獨立旅旅長,護國運動時候劉將軍已經是護國軍第四軍軍長和廣東督軍府參謀長。
對于他們幾個校官而言,劉將軍那是妥妥的老前輩,甚至可以說是開國勛貴。
當然此人背景也是極其復雜,曾經在桂軍當過軍長和集團軍司令,幾次反蔣,與陳炯明、吳佩孚、張宗昌都有過反蔣合作,后來被常凱申的誠摯所打動,接受邀請出任軍事參議院中將參議。
同時劉子陸還是江湖人士,早年加入幫會,與老杜同為“悟”字輩。
就這種人,估摸著沒大沒小叫他老劉的,也真沒幾個人。
“我讓大洋馬拿著家書過去找虞洽青,然后打電話給老劉,讓他找人去送個微型照相機,嘿!你們猜怎么著,老劉讓老杜派人,結果老杜讓他二太太莫小東去的,給老虞嚇的不輕,哈哈,你看這事鬧的……”
彭小文輕描淡寫地把自己都折騰了誰講了一遍,仨人面面相覷。
雖然已經有心理建設和準備,但是聽到這個貨的話,仍然不由自主覺得是吹牛逼。
“是這樣,我就沒再專門過去一趟了!我讓人幫我帶話給他們了,讓他們最近幾天準備一些船只,我說我有點貨要帶去南方,量挺大的,八百多噸,最好分散出去,他們能明白咋回事。”
“啊?你意思是,你讓劉將軍過去找杜先生,讓他們在杜先生宅邸里等你,結果炸完提籃橋之后,你只是讓人帶話,你沒去?”
謝團副撓了撓頭皮。
混世魔王的世界,他這種普通人是無法理解的。
上官團副好奇地問道:“小文,那你是讓誰帶話的?在他們幾個面前都能有面子的,這又是誰啊?”
“嘿嘿嘿,盧小嘉。”
“啊?你不是,你們不是……”
幾個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前幾年的那個傳聞,不是說他差點把老魔王整尿褲子?
這不應該是仇家嗎?
“咋回事啊?”
“嗨!那時候不是年紀小嘛!再說了,是吧!”彭小文嘿嘿笑笑。
什么叫“是吧”……啥意思啊?
彭小文直接說道:“再說了,我和盧小嘉有仇,淞滬沒人不知道,所以這一次我讓盧小嘉替我出面租船,你覺得誰能懷疑到是咱們的事!”
“這個盧小嘉,他可靠嗎?”
上官團副微微皺起了眉頭。
“當然不可靠啊!但他怕我呀!”彭小文笑嘻嘻地說道:“所以他肯定巴不得我早一天離開這里,所以他辦事效率肯定快得很!”
停頓了一下,彭小文繼續說道:“當然了,我只讓他出面租船,別的啥都沒說,而且老杜和老劉也要離開淞滬,他們自己也都已經聯系過離開淞滬的路子……”
“哦?”謝金元皺著眉頭看著彭小文,說道:“小文你的意思是,咱們用杜先生的船,讓杜先生,用盧小嘉租的船和線路?”
“還有老虞的難民救急收容站!”彭小文輕松地說道:“咱們就四百多人,又不是四萬,是走是留,去哪里,還不都是咱們說了算!”
仨人又是面面相覷,但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另外是這樣,各位長官。”彭小文說道:“那個大洋馬女記者,其實她真實身份是花旗國的特工,是個新人,稍微菜了點,你們應該也都看出來了對吧。”
楊瑞福眼睛瞪得溜圓,心想我肯定沒看出來。
看向老謝和上官的時候,發現這倆貨先是對視一眼,然后嗯嗯嗯的點頭。
我去……那行吧,那就當我也看出來了吧……
“大洋馬給了我幾個消息,我讓老劉派過來的那個接應人帶回去……這個事我給你們念叨念叨啊,地圖呢?不不不,要范圍更大點的地圖……”
彭小文一邊說一邊走到桌子前面,隨手翻了幾下,選了一張攤開放在桌子上。
“這里。”彭小文用紅藍鉛筆在金山衛方向上圈了個圈,說道:“大洋馬那邊截獲電文破譯后,說小鬼子有個‘丁集團’,總兵力11萬人,第一批將會在這里登陸!”
仨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聽彭小文繼續忽悠。
與此同時,南京方面將近一個小時的密談之后,常凱申點了軍事委員會幾個上將的名字,讓他們火速趕往自己的住處開會!
剛到軍事委員會準備開會的這幾位上將面面相覷。
這個架勢,這個氛圍,這個緊張程度,和兩個多月前那次他遇刺事件后的反應極為相似!
軍統上海站呈交一份最高等級密電,軍統各部門則進行資料搜集和交叉驗證,目前已經能夠驗證到軍統上海站那個情報的準確性了。
驗證消息來源主要是北方情報部門。
首先確認,日軍10月20日,第6師團和國崎支隊在天津大沽口登船,當時情報是撤回本土修整。
但是該艦隊停在半島木浦港接受補給后,遲遲沒有再移動。
再根據友邦機構提供的可靠信息,日軍新近成立了一個新的軍級別單位,叫第10軍,包括3個整師團和技術兵種、兵站部隊、軍直屬等部隊。
目前已知,本土第18師團和第114師團在第10軍序列,另一個師團,推測應該是在半島木浦港修整的第6師團。
結合到花旗國情報機構截獲日本海軍電文中的“運送丁集團11萬人”,很顯然丁集團就是第10軍。
軍統上海站轉來的那條消息是:“11月5日,日第10軍將在金山衛展開登陸行動。”
目前確認的是,的確有一支總兵力11萬人的日軍第10軍,按照時間倒退,他們11月2號在濟州島以南洋面集結編隊,2天內是可以抵達預定登陸位置的。
然后再從地理水文部門了解,11月5日是天文大潮!
如果選擇在這個時間登陸,日軍可以使用登陸艦艇直接穿過岸邊400米的灘涂地,快速將兵力投送到最接近硬質陸地之處!
說起來這個事,彭小文的確是開了天眼,所以才精準命中了有關人物的穴位,才能引發上層人物的重視。
話說第一次穿越返回之后,戰術史研究僧彭小文就對自己的穿越之旅進行了復盤。
后來彭小文借助AI工具,從一大堆歷史資料中,找到了答案。
原來,日軍可能在金山衛登陸的預判,曾有人提出過!
早在淞滬會戰開戰之前數年,京滬杭國防工事開始建設的時候,關于上海開戰之后日軍有可能選擇的登陸地點,軍事委員會就曾經組織過研究討論。
組織軍事統計局對川沙至杭州灣的漫長海岸線進行系統調查,特別是地質地形、灘涂港灣、水域深淺等和日軍登陸有關的地質水文資料做了分析,軍事統計局呈報了一份文件。
那個文件的結論就是:杭州灣北部由于并無優良港口,加上海灘淤泥較多,不適合大兵團和機械化部隊登陸,但是,如果對方一定要登陸的話,那么淤泥相對較少、港灣水較深、后方又交通便利的金山衛將是首選地段。
軍統全稱軍事統計局,人家副業是暗殺除奸,人家主業,是軍事統計!
但是最終,這份報告,并沒有能夠引起足夠重視,淞滬會戰之后此處防御兵力一直比較薄弱,而且當時淞滬前線到處兵力吃驚,對于重要布防地點的兵力也是捉襟見肘。
金山衛登陸,日軍的首要作戰目標,必然是破壞并搶占淞滬兩條大動脈之一的滬杭甬鐵路!
金山衛登陸一旦成功日軍向北一路平推,搶占楓涇和松江這兩處滬杭甬鐵路的重要站點,導致滬杭甬大動脈癱瘓,那至少將會有20萬部隊因為無法從這個方向撤退而造成混亂!
繼而,如果日軍占領楓涇之后,繼續沿滬杭甬鐵路向東推進,占領嘉興,然后再沿著蘇嘉鐵路向北攻打蘇州……后果不堪設想!
目前軍事委員會的部署,70萬部隊撤出SH市區之后,依托“京滬杭國防工事”進行作戰的方案,一旦被日軍從金山衛打到嘉興,那就將會在布防完成之前,全面崩潰!
10月中旬,根據情報顯示,日軍飛機頻繁在杭州灣北部偵察,并且當地密集出現日軍特務,這個情報顯示日軍已經開始準備在杭州灣北部再實施一次迂回包抄行動,切斷國軍后勤補給線和撤退的后路。
但當時執行計算分析的參謀人員判斷認為,受制于登陸地段環境限制,日軍只能將一個師團的兵力送上岸,華夏軍隊兩個師的兵力就可以將戰線壓制在海岸線以內5公里處,堅持至少三天,等到援兵抵達后即可殲滅登陸日軍。
歷史上日軍在金山衛登陸前面兩天,11月3日62師得到換防調離命令并被一再催促趕快動身,到11月4日午夜主力大部分調走,然而接防部隊由于準備倉促,并沒有及時到位!
日軍11月2日在濟州島南部海域集結。
國軍11月3號到4號換防。
日軍11月5號凌晨發起登陸作戰。
這個時間點,無比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