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艾伯特都沒有前往貝斯特圖書館看書，而是乖乖待在房間里面，或是坐在院子里面沐浴在陽光下。

乘坐馬車的費用太貴了，還在待在家里省錢。

葛瑞絲太太對他的身體情況十分關心，還特意讓漢娜太太為他準備一些滋補食物，為此艾伯特拿出5金幣給葛瑞絲太太當做是自己每月額外的伙食費用。

溫蒂妮倒是十分忙碌，艾伯特曾多次看見她待在房間里面搗鼓什么東西，應該是為了前往地下洞穴做準備。

第三天，艾伯特覺得自己的右腿基本恢復，起碼行走跑跳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夜里，溫蒂妮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漢娜太太憂心忡忡告訴艾伯特，最近艾倫出事了。

昨天清晨，艾倫自告奮勇跟著警方與驅鼠專家一起前往地下洞穴，臨近下午5點多，警方與驅鼠專家已經從地下洞穴出來，而艾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很多人都說他已經被老鼠群帶走了。

漢娜太太語氣里滿是對艾倫與艾琳娜的哀憐與同情。

當溫蒂妮從學校回來時，艾伯特就跟她談起這件事。

“艾伯特先生，我想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今天晚上就要開始行動，不然可憐的艾倫是無法在地下洞穴里面待太久的。”

溫蒂妮神情十分嚴肅，她似是對地下洞穴的兇險有所了解。

“如果想要解決鼠王的話，夜晚遠比白天更加適合，它們的種族天性決定它們喜歡晝伏夜出的生活。”

艾伯特點頭認可溫蒂妮的建議，兩人各自在自己房間里面收拾好東西，一起從槐樹街出發。

海格爾公墓，因為艾倫的突然失蹤，今晚這里點燃著不少火把跟燈火，艾倫的親人以及附近一些熱心腸的鄰居，組成兩支搜索小隊跟警方與驅鼠專家合作，連夜在地下洞穴尋找艾倫蹤跡。

9點25分，艾伯特與溫蒂妮步行來到這里。

再次見到守在地下洞穴附近的艾琳娜。

原先那個喜歡面露微笑的女孩，如今仿佛失去所有的生機，消瘦佝僂，目光呆滯絕望注視著地下洞穴，只有當里面有人出來時，她的眼睛才會稍微亮起，努力尋找著艾倫的身影。

可每一次都是絕望的消息，艾倫，再也沒有出現過。

見艾伯特與溫蒂妮走來，艾琳娜抬起臉龐，近乎精神失常的喃喃自語，不停訴說著是她害了艾倫，是她害了艾倫。

“艾琳娜，可憐的孩子。”溫蒂妮走近，輕輕擁抱著艾琳娜日漸枯萎的身軀，滿臉心疼道：“放心吧，我們會幫你找回艾倫，而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讓你的身體與精神得到恢復。”

艾伯特能夠清楚看見，當溫蒂妮抱住艾琳娜的時候，她體內的生命之門微微打開，一縷縷綠色光芒順著她的身體流進艾琳娜體內。

“謝謝您，溫蒂妮小姐。”艾琳娜似是恢復了不少精神，朝著溫蒂妮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睡吧，睡吧。”

溫蒂妮在艾琳娜耳邊輕輕低語著，很快，艾琳娜就真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直守在旁邊的艾倫母親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落淚，自從約瑟夫的事情發生后，艾琳娜就再也沒有安然入睡過。

“謝謝你們。”

艾倫母親從溫蒂妮手中接過熟睡的艾琳娜，將她擁在自己的懷抱里面，靠著一棵大橡樹，輕柔安撫著，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兩人朝著前方的地下洞穴走去，為了方便探索地下洞穴以及消滅鼠患，警方早已經將裁縫商人波尼的墳墓拆除，并將洞口擴大。

“里面危險，禁止通行！”

守在洞穴入口的一位警員攔下了艾伯特與溫蒂妮，溫蒂妮只是說出自己是貝斯特大學的學生，并給警員看了眼學生證，警員就選擇了放行。

“艾伯特先生，我們走吧。”

今晚的溫蒂妮，沒有穿她最喜歡的淡綠色長裙，而是一套簡約束身的淺黑色勁裝，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也被挽起，用一根木制簪子穿過，整個人顯得十分有活力。

她左手握著一件名為手電筒的奇怪東西，右手扶著長長的梯子，沿著警方已經開辟過的道路往下攀援。

艾伯特看了眼自己左手的油燈，右手的鏟子，選擇將鏟子柄夾在左臂咯吱窩下，學著溫蒂妮一手扶著梯子的方式進入地下洞穴。

其實，他剛才目測過，地下洞穴距離洞口的高度僅有10英尺左右，他完全可以一躍而下。

地下洞穴各個方向都插著照明的火把，將附近的景象完全呈現出來。

光是可以讓人通行的道路就有四條，左邊三條，右邊一條，更別說是只允許老鼠經過的鼠道，密密麻麻，像是一條條蚯蚓在土地里穿行。

“艾伯特先生，您認為我們應該先從哪條通道找起？”

溫蒂妮將這個思考的問題拋給艾伯特。

“這里。”

艾伯特提著油燈，抽出咯吱窩的鏟子就朝著左邊最下面一條走去，溫蒂妮面露詫異跟在艾伯特身后。

兩人沿著這條道路走了約15分鐘，期間又選了兩次岔道，前面通道越來越小，人已經無法再直立或者彎腰前進。

那些搜索的警員在這里留下一根火把，就選擇了放棄前進。

艾伯特來到約2英尺高的通道瞧了幾眼，然后伸手在土壤上捏了一撮土，放在鼻尖聞聞味道。

身后的溫蒂妮更加好奇盯著艾伯特的動作。

“艾倫，應該就是從這里爬過去的。”

艾伯特說著話，將鏟子別在自己的后腰處，然后蹲下身子左手提燈，右手撐著地面，朝著前方那條狹窄的通道匍匐前進。

“……”

溫蒂妮看了眼黑乎乎滿是老鼠屎的通道，遲疑片刻，一層難以被發覺的淡綠色光芒籠罩著她全身每寸角落，然后才跟在艾伯特身后沿著狹窄通道穿行。

他們像是兩只蠶蛹，蛄蛹著前進，期間有不少老鼠朝著艾伯特的面部迎面沖了過來。

艾伯特打碎油燈的燈壁，傾斜油燈，讓火焰燃燒得更旺，嚇退吱吱吱亂叫的老鼠。

等老鼠群退走，火焰漸漸變小，艾伯特才繼續沿著狹窄通道前進，大概又花了30分鐘，艾伯特發現前方狹窄的通道終于變得寬闊起來。

他的腦袋先一步探出通道，然后是上半身，左手提著油燈在前方輕微晃了晃，照明周圍的景象。

前方，是一處巨大的溶洞，不停有水滴從上面滴落下來，下方是一口由水滴不斷匯聚而成的小水潭。

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像極了被夾在半壁之中的臘腸。

艾伯特仔細觀察許久，從通道處捏出拳頭大小的土塊，朝著下方水潭位置扔下，聽著下方濺起的落水聲，大致判斷水潭是否深到可以跳下不受傷的程度。

為了防止自己聽錯，艾伯特又扔了兩次土塊，確認大致情況后，他才對身后的溫蒂妮說道：“下面是處水潭，當你探出通道時，直接往下跳就行。”

“艾伯特先生，您怎么就這樣肯定艾倫是從這里進來的呢？”

“痕跡。”艾伯特很自然地說，“艾倫在黑暗通道穿行時，他的手常常會在土層劃過，從而留下手指印。”

“原來是這樣。”溫蒂妮心中疑惑才漸漸釋然。

“溫蒂妮女士，您那件名為手電筒的照明工具是否真那么實用？”

“十分實用。”溫蒂妮用非常篤定的語氣回答。

艾伯特伸手掐滅還在燃燒的油燈燈芯，將油燈里面剩余的燈油倒入下方水潭，然后從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火柴盒，劃亮彈入下方水潭。

水潭表面登時涌起一陣明亮火光，照亮下方的真實狀況。

艾伯特確認下方沒有大石頭與尖尖朝上的鐘乳石，才又爬出一截身體，朝著下方水潭跳下。

撲通！

艾伯特身體撞入滿是火光的水面，沉入水潭。

他游到還沒有被燃燒波及的水面，探出頭，呼喊溫蒂妮可以跳下來了。

撲通！

全身籠罩淡綠色光芒的溫蒂妮也墜入水潭。

艾伯特趁著火光還未散去，沿著前方游動，找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他上岸后，抖了抖身上的水滴，并開口給溫蒂妮引路。

當溫蒂妮上岸的時候，他才發現，溫蒂妮身上一滴水都沒有沾到，而且剛才在狹窄通道里的長時間爬行，也沒有讓她手上跟身上沾到一絲一毫的污泥與臟土。

“艾伯特先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相信您也是一樣的。”溫蒂妮讀懂艾伯特眼中的疑惑，輕聲解釋一句。

“你不用太過顧忌我的存在。”

“艾伯特先生，那您值得我完全相信嗎？”

溫蒂妮一雙眼睛遠比平日里明亮，看似平平無奇的面容，此刻在不遠處水潭火光的映照下，別有一番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