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樓。

徐如卿聽見腳步聲睜開眼，愣愣看著慕南歌風一樣消失的身影，第一次見她的輕功這么快。

慕南歌！

你這個臨陣脫逃的賤人！

心里暗罵慕南歌無恥。

她不讓自己弄出動靜，生怕偷聽兵法被發現，結果弄出動靜的就是她！

明明是她最先偷聽，結果最先跑的也是她！

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

不對，還有紅玉和青禾。

轉過眸子，徐如卿清清楚楚看到她們兩個眼里的意味深長。

“……”

偷聽就是這樣剪不斷，理還亂。

被聽之人只需要考慮是否當場戳破，而偷聽的人需要考慮的就多了，往往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徐如卿晾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行！晉王姐姐今早還沒喝藥，我不能像慕南歌那樣臨陣脫逃！”

徐如卿攥緊拳頭走到旁邊，一邊聽講兵法，一邊生火熬藥，兩不耽誤。

等翠竹樓里動靜停歇，藥香也慢慢傳入屋里，掩蓋溫存的味道。

……

為了給妹妹還以顏色，慕初妤可謂在雙腿癱瘓狀態下使出渾身解數，將當前能用出來的兵法演練了個透徹。

“南歌……她……還在聽嗎？”

慕初妤輕輕喘著氣，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有種靈魂出竅般的奇妙感覺。

“娘子剛開始講沒多久她就跑了，我猜她現在可能在……”

沈傾塵手掌一下一下輕輕順著她的發絲。

“在什么？”慕初妤有些困倦，睫毛輕輕顫動。

“在自行操練！”

沈傾塵耳語一句。

“夫君不許胡說！”

慕初妤往懷里拱了拱，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嘴角掛著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的勝利微笑。

聞著藥香，美滋滋睡了個回籠覺。

……

沈傾塵穿好睡袍，輕輕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竹林清新的空氣和藥味混合在一起，吸入肺腑，只覺得氣爽神清。

晨日漸高，灑滿整個房間，將他的影子微微拉長，投射在地板上。

慕初妤平躺著，拽著被角，手心里，那方點染梅紅的手帕從未離開過。

云絲睡袍散亂在被子旁邊，沈傾塵想幫她穿上衣服，慕初妤害羞不讓，說待會兒還要洗澡，洗完再穿。

“我抱娘子去浴室，還可以幫娘子一起洗。”

“不行！”

沈傾塵的提議遭到慕初妤十分強硬的抗議，羞紅著臉。

“嫌你的娘子在翠竹樓丟人不夠，還要丟到浴室去！”

“夫君真是壞！”

“讓如卿進來幫我洗干凈身子，夫君出去，不許偷看！”

“好好好，我家娘子還真是害羞，我只好一個人去浴室洗澡了。”

沈傾塵有些失落道。

慕初妤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有些愧疚自責。

即便經過兩場攻伐，仍舊沒有滿足沈傾塵擴張版圖，攻城略地的雄圖霸略！

“夫君，對不起?！?

“初妤癱瘓之身，又失了修為，經不起太多折騰，沒能讓夫君酣暢淋漓，縱橫疆場……”

“娘子切莫再說這種話！”

沈傾塵為她捋了捋額前凌亂的發絲，溫聲細語道：

“娘子很好，真的很好！是世間最好的娘子！”

“倒是我趁人之危，欺負娘子，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夫君本來就不是君子……”

“呵呵，這下娘子記清楚了？看來我的醫術效果不錯嘛?！鄙騼A塵挑了下眉。

“記清楚了，這輩子都不會忘！”

慕初妤輕飄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快讓如卿進來，滿身風雨泥濘，很難受的～”

“娘子這么一說，我也有點難受。”

沈傾塵點點頭，出門。

……

徐如卿站在那看藥。

沈傾塵走近了才發現她又在神游天外，提醒道：

“又在熬藥的時候發呆，是不是還想燙手??？”

徐如卿身子一個激靈，很明顯心思凌亂被嚇了一跳，嘴硬道：“我……我沒發呆……”

沈傾塵也沒戳破：“初妤叫你進屋，幫她擦洗身子?！?

說完，走出小院。

紅玉站在院外捧著新衣服，等著侍奉姑爺換上。

沈傾塵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后繼續向浴室方向走去。

察覺到身后紅玉低著頭默默跟過來的腳步聲，只是輕輕一笑，沒說什么。

……

徐如卿聽見沈傾塵對慕初妤稱呼的變化。

先前都是一口一個慕姑娘，有點生分，可僅僅過了一夜！

只是因為自己不在的昨夜，一個晚上，就改口叫晉王姐姐的名字了！

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在沈傾塵這，士別一夜就夠了。

揣著內疚，忐忑，惴惴不安……等亂七八糟的心情，徐如卿推開門。

身后跟著的丫鬟們搬來浴盆，熱水，撒上桃花，試了試水溫，剛剛好。

對晉王見禮后，恭恭敬敬退出翠竹樓侯著。

見徐如卿捏著碧綠裙擺，低著頭，有些扭扭捏捏不敢過來，更不敢說話。

慕初妤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拍了拍床邊。

徐如卿聽見動靜，微微抬頭，忽閃著大眼睛偷偷打量晉王姐姐。

陽光透過紗帳的縫隙，灑在余留溫存的床邊。

慕初妤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長發隨意地散落在枕頭上，既慵懶又迷人。

雙眼閃爍著滿足和喜悅的光芒，嘴角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仿佛還在回味著方才的柔情蜜意。

雪嫩肌膚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細膩，不見分毫病態蒼白。

一如經過云雨滋潤過的花朵一般，每一寸都似乎在訴說著春雨的溫潤。

見晉王姐姐氣色大好，甚至比自己還好，徐如卿發自內心感到高興。

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握住晉王姐姐的手，開始號脈。

見徐如卿號著號著，眉頭漸漸蹙起。

慕初妤心頭一突，忍不住問道：“該不會有喜脈了吧？”

這話著實嚇了徐如卿一跳，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晉王姐姐不要胡思亂想?！?

“那如卿怎么一幅沉思的樣子？”

徐如卿笑道：“我是在奇怪，晉王姐姐的氣色怎么突然變化這么大？”

“就算是因為……那啥，應該也不會才對……”

“難道是因為師尊的藥琉璃？”

“好了如卿，姐姐滿身泥濘，快難受死了，先幫姐姐擦洗干凈再說?！?

“好?！?

徐如卿掀開被子，忍不住瞄了一眼晉王姐姐身上留下的風雨痕跡，臉色羞紅，將她輕輕抱進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