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卿的小藥房里。
沈傾塵在桌上看到了那幅半卷著的《徐如卿偷腥圖》。
“這幅畫怎么在這?你沒給慕姑娘看嗎?”
“別動它!”
徐如卿端著熱水跑過來,水盆里放著洗干凈的藥布。
“你過去坐好,不許亂動東西!”
可能是覺得自己態度太過激烈,徐如卿緩和一下。
“我這可是有很多見血封喉的毒藥的,你亂摸亂碰,死在這我可不給你收尸!”
“我不動藥,就是看看畫。”
“不行!”
徐如卿眼神飄忽,挪動腳步擋在桌前,擋住沈傾塵的視線。
“徐姑娘,我怎么感覺你有點做賊心虛啊?”
“該不會是在沒人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欣賞吧?”
“你——!”
“你胡說!”
徐如卿放下水盆,不想在這幅畫上過多解釋。
“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沈傾塵心下無奈,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么,睡一覺就沒事了。
不過一想到柳姨那句,只要是傷就得重視,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下次和人交手時怎么讓身體在意你?
沈傾塵覺得,矯情點也挺好。
而且,難得徐如卿會惦記自己的傷,倒也不必辜負她的醫者仁心。
老老實實脫掉衣服,露出結實的上半身。
徐如卿沒有挪開視線,此刻她是一位醫者,僅此而已。
將沈傾塵的上身完完全全瞄了個遍。
皮膚光滑細嫩,肌肉線條起伏,恰到好處,沒有一絲贅肉,卻也沒看到一處疤痕。
如果不是親眼得見,徐如卿根本不會相信這是一個習武之人的上半身。
武道修行,有所磕碰在所難免,就連她自己的身上都有幾道疤痕。
徐如卿忍不住有些嫉妒。
沈傾塵的體質十分難得,醫書上稱作——藥琉璃!
需要從小內服外用很多珍貴的天材地寶,以磅礴藥力為火,以身體為爐,將少時尚未散盡的先天之氣疏通于全身各處,達到如琉璃一般的無垢無暇。
寒暑不入,百毒難侵,先天血氣盈潤周天,受傷后很容易就能恢復。
可以說,沈傾塵就是一個行走的人形大藥。
如果不是徐如卿先天體質有缺,受不住藥力,她作為藥王閣大小姐,肯定也會擁有藥琉璃。
一想到自己的月寒之體,越是接近月圓之夜身體越涼。
尤其是寒冬臘月的夜晚,最為難熬,對比藥琉璃,簡直云泥之別!
這世間的參差披拂,又一次明晃晃落在徐如卿眼中。
“徐姑娘?”
沈傾塵輕喚一聲。
這丫頭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了好半天,一動不動。
“還以為徐姑娘不是貪圖色相之人,倒是我錯看了。”沈傾塵揶揄道。
“我呸!”
“你少臭美!”
“誰貪慕你這個無恥小賊的色相!”
“我看的是藥琉璃!”
徐如卿回過神,擰干藥布,開始給沈傾塵清理傷口。
沈傾塵知道自己的體質,聞言奇怪道:
“可藥琉璃就是我的身體啊?還說不是看我?”
“徐姑娘,做人要誠實,我又沒說不讓你看。”
“你——!”
“你無恥!”
徐如卿狠狠踩了一下沈傾塵的腳,白眼飛出一片刀子。
雖然沈傾塵是藥琉璃體質,傷好的特別快,但徐如卿仍舊細心上藥。
擦干凈血跡后,左右肩膀兩處牙印異常清晰。
慕南歌下嘴一點也不輕,咬出八個血眼,再用力點怕是能洞穿八個血窟窿。
“這個賤人,簡直屬狗的!”
徐如卿一邊上藥一邊數落慕南歌,借著給沈傾塵鳴不平的機會,順便把自己在慕南歌那吃的虧,受的怨氣也跟著發泄出去。
“慕南歌下嘴不知輕重,你就這么老實讓她咬?不知道躲嗎?”
“你當我不想躲?躲不過啊!”
“那根透明絲線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我被捆了個結實,動都動不了。”
一想到那根線沈傾塵就頭疼。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看不見摸不著,只有勒在身上感覺到疼的時候才能發現。
“哼!慕南歌就知道仗著攝生絲欺負人!”
“攝生絲?”
見沈傾塵不知道,徐如卿把自己從晉王姐姐那聽來的說給他聽。
“那根透明絲線叫攝生絲,不知道什么材質。”
“慕南歌武道天賦不如姐姐,所以王妃就把攝生絲給她用作防身。”
“晉王姐姐說,攝生絲幾乎沒有什么重量,
一直飄蕩在慕南歌身邊。”
“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讓人把它吸進肺腑,輕輕一拽就能切碎內臟!”
“是專門克制武道呼吸法的神兵利器!”“大乘宗師之下,沒人不忌憚膽寒。”
沈傾塵暗暗點頭,這些他之前也有所猜測。
這么詭異的東西,怪不得不在登聞榜上,因為這簡直超越了世人認知!
呼吸是武道之基,更是生命之基,專門針對呼吸?
要不是親身體會過好幾次,沈傾塵絕計不會相信世間有這種東西存在。
幾乎沒有重量的身外之物,操控起來肯定極其耗費心血。
沈傾塵因為根本法《抉微》,本身對力道掌控就遠超常人,可假如讓他去操控攝生絲……
一時半會兒還真有點無從下手,短時間內做不到像慕南歌那樣如臂驅使。
“不過晉王姐姐還說,攝生絲用起來是有代價的,只是沒說是什么。”
“慕南歌留我在府里,可能也有這個原因吧。”
沈傾塵穿好衣服,看向徐如卿,問道:“如果真的有償還代價那一天,你會救她嗎?”
徐如卿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會啊!”
“她死了,晉王姐姐會傷心的。”
“即便不看晉王姐姐的情分,我也還是會救她。”
后面補充那句,徐如卿沒有解釋為什么。
“徐姑娘人美心善!”
“哼!無恥小賊,你少油嘴滑舌,剛才還說看走眼了呢!”
徐如卿端走水盆,輕哼一聲,揚起下巴,留給他一個傲嬌背影。
只不過沒走幾步,徐如卿就聽見背后傳來舒卷紙張的聲音。
回過頭,眼睜睜看見沈傾塵拿起《偷腥圖》,借著燈火欣賞。
徐如卿花容失色,可現在才想起來這茬已經晚了。
畫上面的內容已經落在沈傾塵眼中。
“?”
“徐姑娘,畫上的內容怎么不一樣了?”
“我的手怎么摟在你的腰上?”
沈傾塵從畫后露出半邊腦袋,眼神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