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財政負擔
- 這個皇帝真難當
- 無限循環
- 3157字
- 2024-06-25 20:14:25
寶慶元年正月十三,就在趙昀與史彌遠兩人,圍繞著地方叛亂斗智斗勇的時候,利州西路的趙葵部終于傳來了好消息。
夏獻宗李德旺松口,答應了大宋用糧食跟軍械換取戰馬的交易。
李德旺之所以會松口,在于西夏目前局勢,確實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階段。
去年十月初,蒙古太師孛魯攻破西夏銀洲城(陜西米脂),殺西夏兵馬數萬人,并且擄走的牛羊牲口高達數十萬之多。
這場戰敗,對于本就糧食短缺的西夏,如同雪上加霜。
緊接著冬季來臨,遠超歷年的暴風雪席卷西夏全境,各大城池紛紛出現了糧食危機。其中被蒙古軍隊圍困的沙洲城,更是出現了易子而食的場景,堪稱人間地獄都不為過。
與此同時金國那邊也間接參與了助攻,去年末金哀宗除了派遣一支使團前往南宋,還有一支去了西夏都城中興府講和。
沒錯,就是講和。
相比較金國對南宋近些年的小打小鬧,西夏擔任蒙古的仆從軍,在聯蒙攻金戰略的驅使下,雙方可以說是打了一個天昏地暗。
短短十三年時間里面,西夏跟金國大大小小打了二十五場戰役,平均一年要開戰兩次。
史書這樣描述:“構難十年不解,一勝一負,精銳皆盡,而兩國俱敝”。
十幾年仗打下來,金國連都城都打沒了,西夏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蒙古兵臨京師城下,只能簽訂城下之盟茍延殘喘。
于是乎這對難兄難弟達成和約,金、夏結為兄弟之國,西夏以兄事金,各用本國年號,雙方有難互相支援。
沒有了金國的敵對,意味著南宋與西夏的過境路線徹底打通,雙方經過多輪協商,夏獻宗最終決定以四十五貫每匹的價格,出售給南宋戰馬。
不過夏獻宗還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那便是軍械方面只要南宋產的神臂弓。
原因很簡單,南宋的甲胄跟刀劍,放在西夏眼中就是劣質產品,哪怕如今軍械緊缺,也不需要一堆垃圾湊數。
唯有神臂弓西夏造不出來,并且用來守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射速慢的缺點,屬于目前西夏方面緊缺的物資。
趙葵來到利州西路后,安排探子全面收集了西夏情報,知道這種條件要是不答應,屬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他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西夏的要求,雙方已經展開了第一批戰馬交接。
相比較西夏這邊貿易有了階段性突破,趙葵與蒙古那邊的接觸就可以說停滯不前。
無論派出去的使者怎么說,蒙古方面始終不答應用鹽、茶、鐵器換取戰馬的交易條件。哪怕趙葵拋出殺手锏,放風出去同意蒙古借道南宋攻金,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面對這種情形,趙葵在奏章中特意提醒趙昀,蒙古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他們已經不打算與南宋商議借道,而是想著在滅亡西夏之后強硬“借道”,官家跟朝廷中樞一定要早做準備。
事實上不用趙葵提醒,短短兩年之后就發生了著名的“丁亥之變”之變,蒙古兵馬攻陷了南宋川陜地區的三關五洲,大肆掠奪財物屠殺百姓。
也是從這一刻起,南宋朝廷真正醒悟過來,蒙古才是自己的來日大敵!
看完趙葵的奏章,趙昀可謂是神情舒展,戰馬到位意味著心中最大一塊石頭落地。至少來日面對蒙古的突襲,川陜地區怎么說也有一戰之力。
“官家,趙帥臣(安撫使別稱)與西夏談妥了?”
王忠看著趙昀臉上喜悅之情,大概猜測到了奏章內容。
“嗯,這次運作得當的話,至少可以從西夏交易來四萬匹優良戰馬。”
“不過考慮到西夏漠北諸部被蒙古擊潰,戰馬儲備可能不太充足,理論上兩萬匹沒什么問題。”
“那臣在這里恭賀官家了。”
王忠面帶笑容的道喜,他知道趙昀為了這批戰馬費盡心思,如今算是得償所愿。
“現在恭賀還算太早,戰馬交易僅僅是第一步,恢復馬政才是重中之重。沒有培育繁衍,這批戰馬就是無根之水,幾年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到那時可沒有第二個西夏,再給予大批量購買戰馬的機會了。”
面對趙昀這句擔憂,王忠并沒有接話。
因為他知道自己能力范圍,馬政這種舉國之力都失敗的政策,根本不是王忠一介宦官能隨意諫言的東西。
見到王忠默不作聲,趙昀明白自己說過界了,于是乎委婉道:“趙葵乃將門世家出身,其父在京湖戰區戍邊多年,對養馬流程應該不會太陌生。”
“暫且先養著吧,繁育馬種擴充規模等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緊接著趙昀轉移話題道:“王押班,我沒有記錯的話,今日戶部左曹侍郎董成健在端誠殿授課吧?”
“是的,官家。”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端誠殿。”
戰馬這玩意說穿了,就是一個燒錢的吞金獸,兩萬匹戰馬的到來將對川陜地區造成極大的負擔,該與董成健商議下如何搞錢了。
端誠殿是外朝四大殿中最靠北的一座,屬于南宋皇城中的多功能殿閣,根據使用場景不同隨時換塊牌匾。
比如需要祭祀就換上“明堂”牌匾,科舉策士唱名就換上“集英”牌匾,宴對奉使換“崇德”,武舉授官換“講武”。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根源還是在于南宋皇宮太小了,恐怕連后世紫禁城的十分之一規模都沒有,只能湊合著用。
此時的端誠殿內坐著二十幾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著董成健講戶部案例,其中就包括謝道清跟史秋雨這兩位名義上的嬪妃。
董成健的授課內容趙昀是特地囑咐過的,不用扯四書五經里面的那些之乎者也,著重算術、營造、商業方面的課程,簡單點說就是突出一個實用。
殿內眾人見到皇帝到來,首先是面露出驚訝神色,然后趕忙起身行禮。
“臣、奴家拜見官家。”
“打擾董卿授課了吧。”
趙昀笑著向董成健回了一禮,雖然他很多時候覺得這貨放在宋朝官員里面是個奇葩,但如今是在課堂之上,哪怕自己身為皇帝也得展現出尊師重教的一面。
“沒有,臣今日教的也差不多了。”
“是嗎?那我來檢查下學業。”
趙昀語氣玩味的回了一句,然后便順勢來到了謝道清身旁,拿起桌上的筆記查看起來。
官家這突然的動作,倒是讓謝道清心臟“噗通噗通”猛跳,畢竟以往都是在后宮私底下交流,如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還是有些緊張。
筆記上的字跡清秀,對于董成健授課重點記載的很詳細,并且趙昀還看到了算術的草稿,上面不僅僅有加減乘除,甚至出現了簡單的等差數列。
說實話,趙昀知道宋朝是華夏古代史上的數學巔峰,涌現出諸如賈憲、楊輝、秦九韶等數學家,但還是有些低估了這個時代的數學水平,真不愧領先了同時代的歐洲五百余年。
就在趙昀驚嘆之際,旁邊傳來了史秋雨的聲音。
“官家,你也能幫奴家看看哪里有問題嗎?”
史秋雨的舉動讓趙昀有些意外,但他沒有厚此薄彼點了點頭,便從她手上接過來課堂筆記。
四明史家同樣是世家大族,憑心而論史秋雨這份筆記不輸謝道清,甚至在書法格式上面有過之而不及。
但是趙昀關注的不是什么書法藝術,他更在乎算術跟商業,這兩點就略有不及了。
“不錯。”
趙昀點了點頭,便把筆記還給了史秋雨。
從官家手中接過筆記,雖然得到了一句稱贊,但史秋雨的臉上還是布滿了失落。
因為她很清晰的察覺到官家在看自己筆記時,眼中沒有了光。
史秋雨不知道自己輸在哪里,明明書法記錄寫的更優秀,難道是官家愛屋及烏嗎?
趙昀此刻沒功夫在意史秋雨的神情變化,他又順帶看了幾名女官的筆記,先不說成績如何,至少在認真這點沒的說。
“諸位都很不錯,巾幗不讓須眉。”
“奴家愧不敢當。”
在場女官齊刷刷自謙了一句,臉上卻大多浮現出欣喜。
“沒什么不敢當的,來日爾等都將前往朝廷工坊就任,到時候孰優孰劣就需憑成績說話了。”
“爾等共勉。”
“是,官家。”
這次回答情緒變化就多了,有緊張、有激動、有彷徨。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前往工坊與男子競爭,更愿意呆在宮中。
勉勵一番之后,趙昀來到了董成健的身旁說道:“董卿,我有些事情要與你交代,出去談。”
見到官家這副認真的神情,董成健心中就有股不詳的預感,肯定是有什么棘手的難事又準備甩給自己。
但伴君如伴虎,他也沒得選擇,只能拱手道:“是,官家。”
然后便跟在趙昀的身后,走出了端誠殿的大門。
兩人來到走廊,趙昀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道:“利州西路那邊從西夏弄來一批戰馬,數量我預估在兩萬匹上下,單單飼養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可朕還想要恢復馬政進行繁育。”
“楚州兵亂跟湖州叛亂的事情你也知道,朝廷方面現在財政緊張,董卿可有什么來錢的好方法?”
聽到預料之中的話語,董成健臉上神情簡直比哭都難看,自己又不是財神爺,哪里知道怎么搞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