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岳靈珊叫了一聲，雖有些遲疑，但依舊單刀直入：“你今晚睡哪兒呀？”

“床上啊！”

方云華拍了拍被子，似乎十分滿意：“被子挺軟的，你快上來。”

“我娘說，不能和男人一起睡覺。”

少女將賬簿緊緊抱在懷里，只感覺耳朵滾燙，心也砰砰跳的厲害。

師娘竟做了婚前教育？

不錯不錯。

方少俠心中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你之前和大師兄出門，是怎么個住法？”

“如果房間夠，那就一人一間。”

岳靈珊強自鎮定，努力維持著平靜：“如果不夠，大師兄要么去睡大堂，要么出去喝酒。”

牛批！

沖哥啊沖哥，老弟還以為你沒機會呢！

誰知道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高風亮節啊，令狐哥，簡直太君子啦！

方云華大感欽佩，隨即冷哼一聲：“怪不得華山派變成了這個樣子，有這樣墮落的大師兄，怎么可能建設得好華山呢？”

岳靈珊一臉懵逼，呆呆問道：“師兄，你又在說什么怪話？我怎么聽不懂？？”

“那我說清楚點——大師兄內功這么差，怎么好意思跑去喝酒的？”

方少俠淡淡道：“我一直以為是，大師兄這樣憊懶，是因為師傅師娘過于溺愛，沒想到錯處不在師傅師娘，而是大師兄自己不努力。”

沒錯，師兄又發癲了。

岳靈珊暗暗點頭，確定了師兄的病情。

“師妹，既然師母說‘不能和男人一起睡覺’，那你就要乖乖聽師母的話。”方云華說著雙手一撐，挪動屁股坐到床尾。

他輕輕拍拍被子，義正言辭道：“不過我向來不睡覺，都是練功到天亮，你睡在這張床上，也不算和男人一起睡覺。所以說，師妹，你上來吧！”

岳靈珊：......

雖然好像有點道理，但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

她抿了抿唇，狐疑問道：“師兄，你不會騙我吧？”

“你渴望什么？”

方云華沉聲發問，隨即盤膝而坐，擺出五心向天的架勢：“我，渴望力量！”

我......

我踏馬渴望你正常一點！

岳靈珊咬了咬牙，恨恨的吹滅了蠟燭，隨手將賬簿一扔，飛快脫掉外衫鉆進被子里。

聽著那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的吐息聲，她忽然感覺有些頭疼。

師兄腦子好像真的有病。

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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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縣。

破廟。

眾華山弟子圍著火堆，默默坐在師傅身邊。

岳不群神色懨懨，但依舊強打精神道：

“今日為師帶你們見的前輩姓楊，為人方正慷慨，最是嫉惡如仇，你們以后行走江湖時，若是遇到了難處，可以請他略施援手。這位老英雄江湖喝號‘中平楊’，最拿手的就是‘中平槍’。

中平槍和咱們的‘中平劍’有異曲同工之妙，有道是‘中平槍，槍中狼，高低遠近都不防；高不攔，低不拿，當中一點難遮架’，若是對上長兵器，一定要先求近身......”

岳師傅當場授課，眾弟子盤膝端坐，俱是面色肅然，時不時點點頭，臉上露出若有所悟的模樣。

講了半個時辰，岳掌門停下喝了口水，隨即說道：“今日就講到這里，下午沖兒和楊家二郎那場比武，你們要在心里仔細揣摩，想想大師兄是如何應對。休息前，要排好值夜人手，野外露宿，火萬不可熄滅，更要提防敵人夜襲。”

眾人恭敬應了聲是，隨后散到旁邊小聲議論，免得打擾師傅休息，影響其他師兄弟做事。

“阿嚏！”

令狐沖揉了揉鼻子，狐疑的捏了捏衣衫：“怎么就打噴嚏了？今天也不冷啊！”

“大師哥，兩個噴嚏有人罵，一個噴嚏有人想，有人想你呢！”

陸大有湊上來，怪聲怪調的說：“就是不知道，是誰在想大師兄呢？哈哈哈！五師兄，你說是誰？”

高根明嘿嘿一笑：“我？我猜是師娘，師娘最疼大師兄了，七師弟，你怎么看？”

“我覺得是小師妹，福州那么遠，小師妹沒出過遠門，估計想師傅、師娘了，順便還想了想大師兄。”

陶鈞擠眉弄眼，拿肩頭頂了頂令狐沖，又看向一人問道：“三師兄，你覺得呢？”

除了死鬼勞德諾，眾弟子中數梁發最沉穩。

他知道，因大伙搜尋前輩遺刻無果，最近師傅心情很是郁悶，現在可不能去觸這個霉頭。

隨即連忙擺手，示意大伙小聲些，壓著嗓子道：“我哪兒知道，九師弟年紀小、腦子靈，問九師弟去。”

八道目光在破廟中搜尋，四處尋找英白羅的身影，最后發現他正窩在角落，早已開始內功修行。

四人頓感無趣，怏怏的再次散去。

令狐沖緊了緊衣領，走到師傅近前坐下，訕笑道：“師父，下午給您丟臉了......”

今日岳不群帶著弟子來山陽，主要就是到鐵槍寨拜訪楊老英雄。

除了讓徒弟們認門，順帶也是彼此認認人，以后行走江湖遇到難處，也好方便互為援手。

臨別之前，在雙方師長授意下，令狐沖和楊家二郎切磋了一場。

“打成平手，已經不錯了。”

岳不群搖了搖頭，稍微提高了聲調：“楊家田連阡陌，名下良田千畝，你們說，他為何就住那么小的院子？”

眾弟子一聽立刻明白，師傅是有意要考校，連忙七嘴八舌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只怕是念舊，那些前輩好像都這樣。”梁發首先出言。

施戴子隨聲附和：“對對對，發跡了也不能忘本！”

高根明想了想才回答：“周圍的宅子似乎都不大，是不是楊老英雄擔心建大屋，會惹來同鄉生妒呢？”

“我看楊家也沒幾個人，丫鬟傭人都少，哈哈，我猜是怕院子大了懶得掃！”陸大有思路依舊清奇。

......

等眾人都說完，岳不群看向令狐沖：“沖兒，你說呢？”

“弟子感覺，這是楊老英雄為了后輩兒孫練槍刻意如此。”

令狐沖沉吟道：“我與楊二郎交手時，發現他雙腳立定后，所動從未超過三尺，且多以守為攻，就像個炸刺的刺猬，讓人根本無法下手，這般怪異的打法，定然有獨特練法。”

眾人聽完，頓時恍然大悟，隨即便是“大師兄厲害”、“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之類的話。

“還算有腦子。”

岳不群欣慰的點點頭，忽見九弟子欲言又止，于是笑問道：“白羅，你可有別的想法？”

英白羅愣了愣，沒想到師傅會問自己，隨即遲疑道：“師傅，弟子武功不如大師兄，想不到那么深，不過我感覺那個院子，可能是故意建那么小的。”

“大師兄都說過了，你再說不是廢話嘛！”

之前被英白羅掃興的事，陸大有可是記在心里，當即故意擠兌道：“不是故意的，還能是隨便讓匠人修的不成？”

岳掌門也有些意外，不過華山派雖重戒律，卻非尊卑森嚴那一套，并不禁錮弟子想法。

“白羅你繼續說。”

“是。”

英白羅應了一聲，撫了撫胸口，側著頭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組織言語。

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道：“弟子從方......從方才師傅的話想到，咱們江湖中人使刀劍的多，但楊前輩家傳武學卻是用槍。槍那么長，如果和使短兵的對手切磋，肯定是地方越小越占便宜......”

岳不群大感驚喜，沒想到門下除了方云華，竟又蹦出個英白羅。

年紀輕輕，竟能如此深思，莫非老天開眼，真該我華山劍派大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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