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慣沒有熬過零點的時候,吃過年夜飯就困得睡著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是安靜的,偶爾能聽見遠處的鞭炮聲,也影響不了沉睡中的人們,大多數人都在睡夢中,在回味著幸福的年味。
大炕,小炕上睡著一炕的人,橫七豎八的躺著,這可能是一年中最松弛的時刻了。
姥姥,姥爺固然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早的起來,捅開爐子,燒上一壺水,小炕的大鍋也燒開一鍋熱水,就等著初一的餃子下鍋。屋里的房門關著,看著玻璃上的熱氣,就知道外屋地的姥姥,姥爺正在忙活著做早飯。
做好早飯,我們也都起來了,全家用姥爺燒好的熱水洗漱完畢,就馬騮的爬到炕上開始吃初一的早飯。一家人有說有笑的,一會兒說說昨晚做的菜好不好吃,一會兒又說說昨晚的春節晚會的哪個節目好看。總之各種的幸福話題。飯還沒吃完,過來串門拜年的親戚一幫接著一幫的過來,我們只好放下正在吃飯的碗筷,一波又一波的接待招呼嘮嗑,一頓飯早飯下來竟吃了快兩個小時。
吃過飯,媽和小姨忙著收拾,爸爸,還有小姨夫坐不住了,他們急著回家拜年。我爺爺,奶奶在前趟房住,我爸吃過飯就溜回家了。小姨夫畢竟是新婚的姑爺子,不大好意思直接跑路,只好耐著性子等著小姨收拾完一起回家。小姨夫家在坎上,穿過前面不遠處的火車洞子,上坎過了汽車道(我們那個時候管跑汽車的馬路這么叫)就是坎上人家,有個一兩百戶,我記得小姨夫家在第二趟胡同往里走。
等我媽收拾完,便一手一個領著我們姐倆回奶奶家拜年。爺爺、奶奶和小叔、小嬸他們一起居住,小叔家有兩個弟弟,比我們小不了幾歲,我們四個每次碰面都能玩的不亦樂乎。尤其小弟弟特別有意思,總是像表演似的逗我們笑,一會在地上翻跟頭,一會兒又喋喋不休的說著他有如何如何的本領。大弟弟就泄小弟弟的氣說:“別聽他說,他根本就是在催牛。”越是這么說,小弟弟越是來勁非得表演一下他的本領,結果是弄巧成拙被大弟弟一頓嘲笑,“你看我說吧。他不行,還非得說他自己厲害。”
小弟弟忙辯解道:“我這是沒練好,等我練好的。”
大家一哄而笑。
媽媽拜完年就回姥姥家幫姥姥干活了。每逢年后,姥姥都要用豬皮熬凍子,炸干果。這兩個活又費力又累人。姥姥年紀大了,這活就落在我媽身上,現在我媽依然保持著這個傳統習慣,每逢過完年就炸干果,烀熟了豬皮垮干凈熬上一盆豬皮凍,這是我媽這一代人對上一代人的懷念,也許到我母親干不動那天,我們也會接過接力棒吧。
過了初四五,爸媽還有妹,小姨他們就回各自家了,這個年就冷清了下來。短暫的相聚換來了一年的新的開始,在時間的更替中,我們又開始了新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