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命人給我準備好了新舞衣,衣袂翩玦,長袖善舞。
櫻桃紅粉的修身裙擺襯得我格外婀娜多姿,大紅色的纖絲腰帶直垂到地面,襯得我面若桃花,靈動誘人。
房里的小丫頭說我像壁畫上的仙女。
四馬齊頭的花車在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上緩緩駛過,我在寬大的花車里翩翩起舞。
周圍不絕于耳的喝彩聲,贊嘆聲,我都充耳不聞。
我就像在家中庭院跳舞時那樣,只沉醉在我的舞步之中。
回到十音坊,楊媽媽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握著我的手,直心疼說辛苦。
我靜靜地坐在房間里等待著出價最高的恩客臨幸。
小丫頭一直不停地來回穿梭,向我播報外面的出價情況。
我的初夜銀子,從楊媽媽最開始提出的五百兩,被漲到了現在的兩千三百兩,還沒有最后定價。
兩千三百兩銀子,我心中冷笑。
我父親當年被人誣陷貪墨官銀被判流放,也不過才兩千兩的數額,還不敵我如今一晚的春宵。
最后成交價格是三千七百兩,小丫頭進來報完價格,就虛掩好門,退了出去。
一向平靜如水的我,這會也開始緊張起來。
我不知道等下推門進來的會是什么樣的人。
五十歲?還是六十歲?
喜歡用鐵鏈還是皮鞭?
在十音坊里待得久了,什么骯臟的事情都聽過,楊媽媽也早就派傳習媽媽來教過了。
我只當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一會只管閉上眼睛,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門終于被輕輕地推開了。
我緊緊地抓住了裙子上的米珠,把嶄新的絲裙抓得皺巴巴的。
我以為我會很坦然的接受,可是淚水仍然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恨我自己的軟弱,恨帶給我全家這一切悲慘命運的沈家。
有人坐在了我的床邊,雙手捧起我低垂著的臉,是一雙細膩溫軟的手。
我只看到了他的衣袍和鞋子,月白金絲暗繡云紋的面料,是件很名貴的衣服。
這是個很年輕的公子。
他的拇指輕輕拂過我臉上的淚水,新的淚珠又忍不住的無聲落下,就像一汪孜孜不倦的泉眼。
“你受苦了,小芙妹妹……”
楊媽媽給我取的名字叫桃娘。
自從落入賤籍,再也沒有人記得我是小芙。
猶如小芙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從未在人世間出現過。
我聽著熟悉的聲音,緩緩抬起頭,果然見到了我在夢里都恨的咬牙切齒的人。
他是沈君羨,是我的仇人,是殺害我全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