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汜水最窄處的觀音口,適合建橋。
這我內行。
我在看得到觀音口的一處半島上,征收了某個小地主的別院,就這么住了下來。
趕在秦綢回來前,我去了當時穿越來的戰場。
戰場上沒有任何與現代相關的痕跡,只殘留著不少破碎的盔甲武器。
我應是沒有回頭路了,那就在這里好好過吧。
我撿起一把破損的短劍,是秦國的武器,劍上沒有血跡。
我問一直跟著我的禮部小官,是不是我逃走了之后,楚國將士的死傷就少了許多。
小官呆了呆,突然義憤填膺地向我拱手作禮,義正詞嚴道:
“我楚國子民,絕不懼死!”
我笑他道:“你一文官,又輪不到你上。”
小官向我跪下,叩首在地,說道:
“陛下,我家中數位兄長皆戰死沙場,微臣雖不善武力,但若陛下需要,微臣定上前線,在所不辭!”
“小官,我不想打了。”
“陛下……可先帝,還有先帝的先帝說……”
“算了,跟你講不明白。我不愿意你送死,我愿你就在欽天監白日觀星,無所事事。所有人,都無所事事多好。”
我撿了一把短劍,用袖口擦了擦,佩在腰間。
什么鐵打的?這么沉重。
我背身離開那殘兵破甲之地,我以為小官會文大人附體的哭嚎我父王的名號,不想,他就直直跪在鎧甲刀劍叢中,任風凌虐,看著我的背影,再也不哭了。
秦綢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大的那間屋子占了,還臨水,窗外望去既是修橋的地方。
我又回到了睜眼就要上班的日子,只是這個班上得還挺輕松。
我是領導,我負責指揮方向。
我這被現代化了的頭腦,哪里懂古代純人力修橋的事情。
但咱們楚國也要出點有話語權的人不是?
我把工部修大人叫來給我做軍師,他說什么我就說什么,看起來我也像是很懂業務的樣子。
修大人跟我詳細講了這橋修了的好處,說是千古功績,就是時間有點趕,要是在汛期來臨前修不好,拖到明年不說,已經下了河的樁子可能都要被沖走。
“那我能干啥?下河抱著樁子嗎?”
“陛下此言著實有些抬杠。”
修大人近來不但和我之間沒了基本的君臣禮儀,還時不時拿我說的話懟我,用詞頗為精準。
“那我寫個詔令,讓錢大人再拿點錢出來?”
“錢大人撥的款是足夠的,陛下此舉,錢大人定要誤認為是微臣的工部從中貪腐了。”
“我都不怕錢大人喊著“先帝”來罵我,你還怕被污了名聲?”
“微臣要臉。”
……
修大人瞥了我一眼,見我被他懟得說不出話來,忍住笑意,走到我房里臨水的窗戶邊,把窗戶開到最大,示意我也靠過去瞧瞧。
“陛下,雖然秦王暫未駕臨,但秦楚兩國建橋的物料都是齊備的,人也算夠用,只是兩國的百姓,實難齊心,這么多人,就沒有人能真心合作共贏的。”
我望向窗外,秦國的人在運石頭,楚國的人就絕不會動木材。
隔著一灣河水,我都能感到那化不開的恨意。
“要不,我去打個樣?”
“微臣覺得,可以打樣。”
修大人同意的真快,我都覺得他在給我下套了。
“何為“打樣”?”
秦綢回來了,風塵仆仆地闖進我的房間,開口便問。
“就是去給百姓做個示范的意思。”
修大人點點頭,他第一次見到秦綢,還是有些拘束,但盡力在克制。
不知道他修家有沒有死在秦人刀下的親人,我沒問過。
“我與你同去,這位是?”
“在下姓修,楚國工部尚書。”
“好,修尚書,請問可有合適的工作,能讓我與楚……皇一同“打樣”?”
修大人那聲“在下”明顯不愿意短他秦綢一截,秦綢那句“楚皇”也給足了他面子。
秦綢大氣啊,修大人也硬氣啊。
接下來的事情我基本就不參與了,他倆定了行程,我跟著去打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