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警官盯著我，我瞪著他，半響，我垂下了頭。

沉默了半天，我直接“呵”的一聲，冷笑出來。

“什么意思，老婆不是我的就算了，現在連兒子也不想給我了嗎？”

“憑什么？憑什么？你說憑什么？就憑那瘋子的一句話，你們憑什么說兒子不是我的？”

我雙手握拳，重重的砸向了桌子，銬在桌子上的手銬勒的我手都快斷了，可是我此刻麻木一般的感受不到這種疼痛。

“宋承，注意你的態度”譚警官沒有說話，旁邊的陳警官大聲呵斥，出言制止我繼續砸桌子的行為，他的臉龐很年輕，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應該是新來的，帶著一腔正義，看著我就如同看著邪惡的罪犯。

我，成了罪犯？

“態度，什么態度？”我停止了砸桌子，看向了他，又看向了譚警官。

如同一泉噴涌待發的泉水，我看著他們的表情，我很想注意我的態度！

我的臉龐是抑制不住的扭曲，我是個普通人，不可能像演員一樣說變臉就變臉，我活了四十幾年了，從來都在學什么人情世故。

我求著他們給我找兒子，煙酒水果提著來。

他們義正嚴辭的拒絕了，我又沉甸甸的提回去。

他們不會收、不能收、不敢收。

可是我，我不敢不送。

煙花蓄勢待發，砰的一下飛了上去，閃了一下，然后煙消云散，就像此刻的我。

“你們想做什么，我兒子都死了，你們想做什么！”我抑制不住我自己，對前妻的憤怒，對兒子的不甘讓我此刻的憤怒幾乎到達頂峰。

我怒吼著，原本被我扭成了團捏在手心里的紙杯子被我用力的砸了出去。

只是這杯子即便捏成了團，也是輕飄飄的飛了出去，如同我此時的怒火，噴出去了，卻噴了個空，燒不著任何人，沒有任何的作用。

這輕飄飄的紙杯子再次觸動了我的心。

我就是這么無力，就像這杯子一樣，所以我活該遭受這樣的痛苦？

“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你們不查我兒子的死因，你們卻在這里懷疑我兒子不是我兒子”

“如果他不是，我為什么要找他，我為什么要花光我的所有積蓄找他？”

“我直接像你說的那樣讓他肥死算了，我沒有任何責任，我為什么要殺他，還鬧成這樣，是因為我離婚了，所以你把我當傻子嗎，你們把我當傻子嗎？”我情緒激動的拍著桌子，因著一二連三的拍著桌子，我手臂上包扎好的傷口再一次浸出血來，手臂上猛烈的疼痛在撕扯著我的神經，讓我冷靜，可是心里壓抑不住的怒火一直在沖著我的頭頂，這兩種感覺在我的身體里撕來扯去，讓我整個人都痛苦難耐。

“你···”年輕的陳警官剛要開口說話，譚警官遞給了他一個眼神，他憤憤的低下了頭，開始使勁敲著鍵盤，噼里啪啦，毫不懷疑他是把鍵盤當作了我的腦袋。

“宋先生，你不要激動，這只是例行詢問，一些合理猜測而已，畢竟鄒女士進入到詢問室后神情精神都很正常，這是她的表述，我們自然要互相印證”譚警官再次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我的面前。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喝水。

我冷冷的瞪著他，瞪著年輕的陳警官，眼神如同冰片似的從他們倆的臉龐上刮過。

譚警官和陳警官對視了一眼。

陳警官低著頭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譚警官看著我，示意我喝水冷靜一下。

我長長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反復幾次，終于冷靜了下來，或者說克制了下來。

“她說的話你們就信？你看看我的手臂”我晃了兩下那個受傷的手臂，在譚警官面前展示著包扎的繃帶以及剛才滲出來的血跡，明晃晃的展示著我首的傷。

“您看看，您看看，這就是她剛才給我咬傷的，譚警官，陳警官，一個正常人，一個精神正常的人會咬另一個人嗎，會把另一個人的手臂咬下來一塊肉嗎？這是正常人做的出來的事情？她是個瘋子，瘋子，你們趕緊給她鑒定吧，她從以前腦子就不好了，動不動就又哭又鬧又喊又叫的，我怎么早點沒給她做個精神鑒定把她送精神病院去，好過給我帶個綠帽子”我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宋先生，我們的同事對鄒女士進行了詢問，就在你去醫院治療胳膊的這段時間里，她的狀態很正常，能正常溝通，也能正常做詢問”譚警官說道。

噌的一下，我的怒火又沖上來了，怎么個意思，她是正常的，我不正常唄？

“那你讓她來啊，你讓她來，讓她來和我對質，讓這個出了軌的賤人來我面前說，你讓她來呀，來！”我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拍了拍桌子，杯子里的水濺了出來，灑在了桌面上，但是里面還是有很多。

“宋先生，你冷靜一下，我們換個問題”譚警官又一次坐了下來，坐在了我旁邊的桌子上，再一次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宋先生，你兒子以前的學習成績很好是吧？”

“對，我兒子以前學習很好”我點點頭，只要不談那個賤女人，我都能克制我的情緒。

“那為什么上了初中不行了？”

“都是因為那個賤人，我兒子受到打擊了，初中一開始學習就不好了，為了他的學習，我費勁了心思給他找家教，我兒子很聰明的，可是，都怪那個賤人”一說到這個，我就恨的牙齒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