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祭天儀式在京郊皇陵舉行。

新皇即位，本該在先帝靈前，然后是祭天與登基大典，最后才是改元建新。

只如今先帝之死并非尋常病逝，時局混亂，李韞善直接跳過守孝開始祭天。

祭天壇上，周禎與李韞善并肩站著，在昊天上帝牌位前行跪拜禮。祭天壇下，烏壓壓地跪著所有朝臣。

周禎至大周祖宗牌位前依次插入三支香，誰知最右側的香剛插入，便折斷了一大截，只剩下一小段留在香爐中。

“這……這是催命香！”

壇下一片嘩然，眾人顧不上禮節，交頭接耳起來。

周禎皺著眉看向身側掌管宗廟禮儀的奉常。

“催命香意為，月內有命終之人，不是祥兆。”奉常擦著腦門上的汗。

李韞善看著壇下眾說紛紜的嘴臉，這幫老臣儼然是在質疑她的存在造成了這種狀況。

果不其然，李衡盛卻是第一個上前的。

“臣有罪！孽女有違天道，以致上天發怒，臣請陛下下旨，廢黜攝政王！”

李衡盛端著一副大義滅親的模樣，看得李韞善直犯惡心。

他竟還敢來？

李衡盛放任女兒跟著蕭乾去造反，明面上早與她斷了父女關系，只為了保全他在朝中地位。

李韞善面不改色地站在周禎身邊，俯視著跪在面前的父親。

李景善的話在耳邊重現。

父親根本不是她的父親，也從未將她看作親生女兒，從來只是將她看作李景善的墊腳石，這一次，誰也別想踩著她上位。

李韞善正要開口，卻被周禎搶了話去。

“李將軍是對先帝遺旨有質疑？”周禎聲音不高，卻帶著與身俱來的威壓。

李衡盛跪在地上，腦門上慢慢滲出汗來，“臣不敢。”

“那便是對朕不滿？”

“臣不敢！”李衡盛心中大驚，為何周禎在替李韞善出頭，這不合理。

“那你如何敢質疑朕的決定？！”周禎厲聲問道。

“陛下恕罪！”李衡盛匍匐在地，脊背顫抖不止。

李韞善挑了挑眉，周禎在祭天壇上還敢說這些違背祖宗的話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不過，正如他所言，豢養的金絲雀罷了，有什么資格替她說話？

李韞善直接抽出佩劍，閃著冷光的碧落劍立于身前。

“諸位大臣有何異議直說，錯過今日，便再無開口機會。”

李衡盛不能死得太輕松，碧落一劍豈不是便宜了他？

她此刻殺意翻涌，只等一人，送上前來。

祭天壇上，玄衣金龍，女子眉眼凜然艷麗，劍光肆意，仿若魔女。

祭天壇下，噤若寒蟬。

卻仍有不怕死的走上前來，端著一副為國為民的姿態，是盧太妃的庶弟盧旺聲，靠著姐姐的關系，在京中掌管武器庫。

“臣一心為國，女子不可為政，即便是先帝遺旨，又如何能知不是李氏女威脅？！臣請陛下廢黜攝政王！”

盧旺聲自是得了姐姐盧太妃的密信，又仗著周禎即位，他雖是庶出，卻也自詡國舅之名。盧太妃再三叮囑要將這桎梏著周禎的枷鎖卸下，讓盧氏一族借著新皇崛起，今日當著眾臣的面，他非要揭了這妖女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