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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承諾(三)

  • 網諜
  • 舒中民
  • 3437字
  • 2024-06-03 16:43:24

肖可語一路小跑,踩過南都廣場被晨露濡濕的地面。廣場右側是氣勢渾宏的市政府大樓,像猛虎般趴著;左側的財富中心高聳入云,像正要發射的火箭。兩幢大樓之間,樹木蔥郁,披綠掛彩,只偶爾可見樓宇崢嶸,乍一看,會以為那里是一座偌大的公園。其實,那里藏著肖可語的目的地——椰林健康醫院。

晨風細細,但肖可語冒起了熱汗。昨天半夜黎政給她發了信息: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盡快拿到郵件里的項鏈。她明白項鏈的重要性,什么都沒解釋,只回復了一個字:是。

椰林健康醫院的屋頂聳立著一個白色圓圈,圈里描著一個眾人皆知的標志——紅色十字。經過反復調看監控,保安員找到了拿著快遞出現的人。那人在搶救班一鳴的樓梯上摔了一跤,扭傷了腳踝,住進了這所醫院。只是,那人或許已經出院,肖可語希望醫院保存著病人的信息。這樣,她就能聯系上他。幸運的話,她會找到那人,拿到項鏈,然后踏上歸程。

黎政叮囑過:“不用跟他講價錢,只要拿到項鏈,要多少錢都由局里出。”

“錢是小事。”肖可語這么想,“只要能完成任務,她個人出錢都沒問題。”

肖可語急于回家。她的心情糟透了,不僅任務不像她設想的那樣順利,還有丁楊,一刻都不讓她省心。離開才一天,就有兩個電話說他跟前女友糾纏不清。她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但昨晚給丁楊打的那個電話,證明確有其事,盡管丁楊說是為了辦案。早晨醒來,手機里的第一條未讀信息,就是說他昨晚一直待在前女友的別墅里。

真是可惡!可轉念一想,丁楊已經參與了分局的案子,一定沒日沒夜地待在機房里,哪有時間去會情人呢?更不可能在情人別墅里過夜。她想打電話質問他,聽聽他的解釋。正要撥號,卻又冒出一條信息:我愛你。

發信人竟是丁楊。荒唐,太荒唐!肖可語的心怦怦直跳。“我愛你”,分別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想。但她抑制不住地向那三個好看的字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仿佛那三個荒誕不經的字眼里含著對她有所幫助的東西似的。

她索性關了機。再開機時,卻發現丁楊給她打過三次電話。

她恨極了,決定不給他回話,但又忍不住,胡亂地撥弄著手機鍵盤。她想向胡志遠打聽丁楊在干什么,卻又覺得不妥。認真考慮之后,決定不再打電話,不再相信別人,等回到漢洲后,看丁楊怎么解釋這一切。

肖可語大步走進林蔭大道。“很快就會回去的。”她喃喃地說,“很快就回去了。”

她想得入了神,卻沒有覺察到斜對面的樹蔭里,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正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椰林健康醫院由一所舊教堂改建而成,只有三層,外觀帶著歐式尖頂和雕刻的粉墻,十分古樸,加掛著一塊社區衛生保健中心的牌子。

肖可語沿著臺階的導診圖走上去,明亮的走廊里,一片嘈雜。環境十分整潔,人流卻很雜亂,空氣中彌漫著醫院特有的味道。一個等待急診的男人正在流血……一對年輕夫婦沉默著,一個小女孩剛哭過……肖可語來到外科住院部大廳。左邊的門開了一條縫,她輕輕擠進去,看見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婦躺在病床上,掙扎著想拿床頭的水杯。

可憐,肖可語默想道。她走過去,把水杯遞給老婦。

我該找醫務科才對,肖可語想。她聽到大廳狹窄的拐彎處傳來吵鬧聲,大約有十幾個人在排隊,每個人都在推推搡搡,高聲叫喊。這正是她不愿看到的。

每所醫院都人滿為患。要找一個無名無姓、扭傷腿的患者,即使在這樣一所小醫院,也要費一番功夫。護士站只有一名護士,正疲于應付滿腹牢騷的病人。肖可語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盤算著下一步怎么辦。

“借光!”一個護理員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將一張快速滾動的輪床推了過去。

肖可語轉身給輪床讓路,沖護理員問道:“醫務科在什么地方?”

護理員沒有停步,指了指反向的一扇對開門,然后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了。氣壓鉸鏈門關著,肖可語敲了敲,里面傳來應答聲:“這里不接待病人!”

“我是公安局的。”肖可語說,“我想了解些情況。”

眼前一亮,門往里打開,露出一個嬌小輕盈的漂亮身影,一頭豐厚的頭發,一雙和她的目光相遇時帶著詢問神情的黑眼睛。肖可語打量室內一切的時候,黑眼睛的白衣天使微笑著接過了她手里的警官證,又抬頭看了她一眼,接著打開了門,請她進去。

但很遺憾,沒人能找到一個無名無姓的病人。坐在大板臺后面的醫務科長看了肖可語的警官證,面露懷疑之色,因為上面寫的不是南都,而是漢洲。

“不知道姓名和病區,我無能為力。”科長說得很干脆。

“他是一起案件的知情人。”肖可語說,“只知道他因傷住進了這里,但沒有所需要的信息,我要立刻找到他。”

“這不可能。”

肖可語皺了皺眉頭,退了出來。沒轍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個拿走快遞的人說不準現在會在哪里。也許他已經出院,也許他賣掉了項鏈。肖可語沒時間再考慮下去。她決心一間病室一間病室地找,她相信自己的記憶力,視頻中的那張臉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里……

突然,她全身一陣戰栗。

肖可語迅速轉身,推開一扇帶玻璃窺視窗的病室門,接著朝第二張床看去,病床上躺著的男人正是視頻里拿著快遞出現的人。他的右腳踝打著一個白色石膏,高高地翹在支撐架上。

肖可語碰了碰男人的胳膊:“對不起,打擾一下。”

男人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轉過頭盯著肖可語亮出的警官證:“警察?”

說服一個陌生人交出值點錢的項鏈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那東西本不是他的,他心里有鬼。肖可語再次說:“能打擾您一會兒嗎?”

男人沉默良久,搔了搔頭,四處打量了一番,終于開口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沒犯罪。”聲音里帶有輕微的鼻音。

“老陳,”肖可語看了看床頭的病人登記牌:陳富貴。她先稱呼一聲,每個字的音都發得很重,仿佛是提出警告:“我要問您幾個問題。”

陳富貴臉上帶有一種怪異的表情:“問吧,但我很累。”他說的是普通話,在肖可語的警告面前,暴躁的語氣沒了。

“那好,我們長話短說,您昨天是不是去過宜梅苑?”

“我住在附近,在那里有親戚。”老陳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語氣里有抵觸情緒。

肖可語馬上變換話題:“您的腿傷得挺重的吧?”

“想救人,卻把自己害了,真是倒霉透頂。”老陳挑了挑了無生機的眼袋,渾身散發著成年人睡醒后才有的一股濁氣。

“嗯,您這是做好事,應該提倡的。您需要墊高點嗎?”

誰都喜歡被人關心的感覺,老陳下意識活動了一下脖子。肖可語立即從旁邊的病床上抓起一個枕頭,幫老陳墊上。老陳仿佛感到舒服多了,滿足地嘆了口氣:“謝謝。”

“別客氣。”肖可語誠懇地說,“我想知道昨天搶救老人時,還發生了些什么事情?”

面前一個大美女,雖然是警察,但態度這么好,老陳有火也發不出來了:“當時我正要進電梯,正好醫生護士推著擔架過來,就按住電梯等著他們。大家一起上了樓,看到那個可憐的老人倒在地上。醫生護士沖過去搶救,我想幫幫忙,但人多場面亂,不知是誰推了我一把,我就順著消防梯溜下去了……”

“當時您手里拿著東西嗎?”

老陳面帶愧色:“地上有件快遞,我想俯身撿起來,結果……”

果然有戲,肖可語思忖著。她竭力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那件快遞呢?”

老陳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跟你說到那串項鏈了?”

“是的。”

老陳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是嗎?我還以為沒人注意呢!我摔倒了,還大喊了一聲‘快遞,里面有項鏈呢!’可大家都手忙腳亂的,沒有一個人在意。”

“什么樣的項鏈?”

老陳眼睛怔怔地望著空中,好像在回憶:“樣子有點兒奇怪,吊墜是一個心形白玉,里面鑲了一塊方形的東西,黑色的。”

肖可語馬上聯想到芯片:“項鏈現在在您手里嗎??”

老陳勃然大怒:“我怎么會要一個死人的東西?而且我當時已經摔到消防梯里了!”

“沒人說您拿了項鏈,”肖可語盡量和顏悅色,“那么,您有沒有注意到,項鏈掉在地上后,被誰拿走了呢?”

“一個女人!項鏈在那個年輕女人手里!”

“知道她是誰嗎?”

“我哪知道?我不認識她!”

肖可語放下手里的紙和筆。騙人的把戲結束了。麻煩來了。項鏈就這樣在她眼前蒸發了。“老陳,我還要找那個年輕女人錄一份證詞。能不能回憶一下,那個年輕女人長什么,有什么特征,穿什么衣服?”

老陳緊緊閉著眼睛,一陣長時間的沉寂。

“我實在……”

“好好想想。”肖可語催促道,“公安局得知道這一切。找到她,能洗脫你拿走項鏈的名聲,只有您能幫助自己,幫助我們……”

但老陳似乎并沒有在聽:“有人叫那個女的……”

肖可語輕輕地搖了搖老陳,看著他遲疑的表情,裝著看望病人的樣子,掏出兩百元錢,客氣地塞進他手里,說:“只要是您能回憶起來的情況,什么都可以。”。

老陳盯著那兩張鈔票,收進口袋里,眼神里有了內容,咕噥著:“那個女的二十多歲,我隱約聽見有人叫她……”

“丁小露?你確定嗎?”陳富貴長長地打了個呵欠,似乎馬上就要熟睡過去。肖可語心有不甘地站起來,用手機拍下陳富貴的病歷牌,發給那位刑偵中隊長,請他協查。然后,腳步輕悄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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