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的眼睛躲在背光處盯著桌子上那張摁在一只手掌下的銀票。跳耀的燭火把票子上“壹仟”兩個字像浪一般由她的眼涌進她心里,一波接一波的,由不得她眼睛不往那張票子上跑??墒嵌嗄甑慕涷炌瑫r在警告她這樣做對更大的獲利是一種妨害。她的目光在屋里昏弱的光線下變幻,心思在對現實的貪婪和貪婪把握的欲念間游移。好在坐對面的漢子好像并沒注意也不在意她的變化。
按理說,這里不是高等的青樓,肯花一千兩銀子贖她手下一個色藝開始走下坡路的姐兒,這丘八八成是個錢來得容易的憨貨。對于她,這可是一筆一輩子碰不上幾回有的好買賣。
只是干這行養成的貪婪仍然使她心有不甘,似乎獲沒獲利本身并不重要,沒感覺到油已榨干榨透,才是對自己本事的最大不敬。
俗話說“鴇子的嘴,龜兒的腿”,一張能說會道的厲害嘴巴,常常不用通過它吐出來的詞句,只從臉上那雙眼睛就看的出來。很奇怪,平時她這張能吐蓮花的嘴今天好話說盡,唾沫都講干了,說出來的話只好像掉進了深不見底的黑窟窿里。對面這丘八只偶爾看看她,對她嘴里扔出來的一切都不接著,就是個吃了秤砣的王八。這雜種看著不哼不哈,再要在他嘴里掏出些食兒還真不易。老鴇子心里激起股無名火,卻不敢發出來。院門外還等著幾個帶著刀的,耍橫絕不會有好果子吃,她心里有點探不著地。
“就當······”她不甘心。
可是她馬上就感覺桌子那頭的漢子用眼角乜斜了她一下,她心頭又一虛。
“多少?”那丘八開了口。
老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想到這丘八會直接問“多少”。
“就當,就當,”她哆嗦著,伸出一個巴掌:“就當給俺這送了女兒的孤老婆子的碗里多夾塊肉······”
“哈!”
嚇了老鴇一跳。
“五百!你筷子夾的是塊啥肉!”那丘八口氣冰冷,手指在按著的票子上彈了一下。
老鴇心里那一下又驚又涼,五個手指先縮回去兩個,看看像是還不行,又不情不愿的再縮回一個:“成么?”
她這才覺得丘八抬眼看了看她,他說到:“把契書拿來?!?
閆武義扔了兩吊錢給龜兒,道:“去!把姑娘的東西取下來放到車上!”
龜兒哈了哈腰,眼睛卻瞄到老鴇子臉上。
“還看老娘作甚!快去??!”
老鴇起身拿了綠枝當年的賣身契放在桌上,閆武義從懷里又掏出張票子,老鴇眼睛麻利,瞬間便看到了票子正中的數字,她快活得只想嘔,自己拿起茶碗一口喝了,茶碗重重落在桌上,嘴里一聲搶一聲,語無倫次的千恩萬謝:“俺早知道,”她咽了口唾沫,“老爺是個下凡的菩薩······哎!俺這女兒這要修多少輩子的福,才修到老爺這樣知冷熱的男子漢······”
“娘的!行了!少扯這些白屁!”閆武義嘴角一歪,在桌上抓過契書匆匆看了遍,瞥了眼這老貨,把契書折了下擱燭火上點了,道:“老子要沒多出這三百兩,你這當媽媽的心里還不知罵了老子多少遍丘八!”
“怎么敢喲!”
綠枝跟在龜兒后面從樓上下來,走到老鴇跟前福了一福,道:“綠枝多謝媽媽多年看顧了。今日一別,大概后會無期,還望媽媽自己保重。”
老鴇仰頭了半天,眼里募出幾滴淚來:“女兒,你算是遇上了好人家。娘不望你會回來,只望你心里閑的時候還能惦念惦念娘。好歹二十多年,有對不住的地方,別記恨,多想點當娘的好!”
老鴇一番話,倒把綠枝的眼淚給惹了出來。她一扭頭,把手里的包袱皮抱得緊緊的,轉身就出了門。
“好了!”閆武義站起身,把銀票往老鴇面前一推:“兩清了。媽媽這就告辭了?!?
閆武義追了出去,看著車把式把綠枝扶上了車,便叫那幾個送他的馬兵和裝著行李的騾車走在前頭。
“爺,這都下午晌了,就出城么?”
“出城!”
自己走到轎子車跟前,他一把接過鞭子,吩咐車把式坐到前面的行李車去,都安排停當了,他甩了一鞭,動了身。
“還在哭?”閆武義靠在轎子的立柱上,“不記得頭回見到俺時的模樣了?”
綠枝聽他一說,索性放聲哭了出來。她怎么會不記得!
“哭吧!哭吧!”閆武義給自己著了袋煙,“哭痛快了就把這一段給過了。”
“噗”轎子里一聲破涕:“俺哭是高興!”
“這婆娘!沒聽說高興還要哭的!”閆武義笑了笑,“俺一想起那老雌貨把你打成那副樣子,他娘的,多給幾百銀子不打緊,真恨不得臨了也要她吃頓俺的鞭子!”
女人從轎里爬出來,臉上也抹干了,只眼眶還潤潤的。她拿過閆武義的煙桿在車架上敲了敲,重新裝了煙點上了,放到閆武義嘴里:“要沒挨那頓打,俺興許還攀不上爺,有今日這福分呢!”
那時候閆武義隨楊壽山剛調到膠澳,有次進城時遇上以前在河工報效的捐員。那捐員因著家里有人與軍機達拉密(滿語,領班軍機大臣)的心腹幕僚交熟,得了封軍機的八行(紅格八行信紙,意指薦書),承蒙撫臺格外照顧,說話就要得個實缺。在街上一眼瞧真了是老熟人,非拉閆武義喝酒,又叫了兩個姐兒,這有一個便是綠枝。夜里龜兒把綠枝的鋪蓋卷抱到旅店時,閆武義才知道他這個熟人連過夜錢也付了。閆武義有過在捻子里的經歷,對肌膚之親有著一種本能的抗拒。他想不同意,可又不好拂了人的面子,扭扭捏捏掏出鑰匙給了人把姐兒的鋪蓋卷送進了自己房間。
那一晚上是他第一次觸到女人的身子,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身子。那一晚上也讓他體驗到女人的滋味。溫柔的、瘋狂的,由嘴唇,由耳朵,由肌膚到心臟······瘋狂得讓他想吼,溫柔得讓他哼哼。他心底里最深處的卑微、怯懦和恐懼在那竭力之后痙攣的一瞬間消散了。閆武義腦子里嗡嗡的響,一片空白。屋子里剛才的狂熱一下子熄滅在一片漆黑中。
片刻后,閆武義摸到洋火,點亮了屋里的油燈。
“身上怎么回事?”閆武義打著赤膊看著女人身上。
綠枝像只驚鳥般拿被窩裹住了身子,只是哭。
“打的?”
綠枝半天才點點頭。
“俺肏他個舅子,”閆武義恨道:“哪個王八?下這么狠的手?”
閆武義的樣子讓綠枝一下破涕為笑。
“今晚爺是不是打算不要俺進屋的?”綠枝啜泣著。
閆武義默然了半天,點了下頭。
“多虧也發了善心!”綠枝擁著被一把包住了閆武義,“不然今晚俺又得挨頓打。”
“唉!”閆武義心里快速的不知不覺的種下了這個女人。
“俺在樓上直提著心,以為一時半會且說不下來呢!”綠枝從轎里拿出個軟墊,“爺,把屁股抬抬?!彼褖|子塞到閆武義屁股底下,“俺在樓上一直擔著心,想著媽媽不會那么容易松了口?!彼杨^輕輕靠在閆武義肩上:“沒成想這么快!夢里都遇不上恁樣的好事!還是爺這樣的男子漢有辦法!”
“這樣的馬屁俺接得住?!遍Z武義笑了笑。
“討厭!”綠枝輕輕捅了他腰窩一下,“俺就納悶,俺那媽媽是個啥都吃,就是不吃虧的德性,怎么個把時辰就松口了呢?爺,你這是捏住那婆子哪個七寸了?”
閆武義看了看這女人,她說話既不是抹了蜜那般甜得透,卻讓他心里總是浸出些甜絲絲的滋味。
“板著臉?!彼⑿飵е┑靡獾钠沉搜叟耍α艘槐拮?,“不說話?!?
“恁也算個招?”女人也笑了:“俺那娘雖說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可到底怵刀把子咧!爺,你說是不?”
“嗯,嗯!俺費了半天勁,卻都是刀把子的功!”閆武義晃了晃腦袋,一笑:“娘們兒,轎里面靠里頭有個匣子,你看看?!?
綠枝探身從轎里踅摸出那個匣子來。
“這個么?”
“打開?!遍Z武義瞥了眼,說到。
綠枝打開匣子一看,里面是一疊大大小小的銀票和三根蒜條金。
“都在這了?!遍Z武義樂呵的說到:“今天起交給你?!?
“什么?!”綠枝吃了一驚,“爺,你說什么?!”
“俺說的你沒聽到?”
女人沒回答,閆武義感覺到女人又在身后掉淚。
“哎!那洋人說的也對?!彼X袋往后回了一下,“俺這下明白了。”
“什么洋人?”女人抹了把臉,“說的什么?”
“說俺們中國人專愛拿眼淚折磨人。娘的,這眼里怎么那么多貓尿呢!”
“嗤”女人在他肩上輕輕搗了一拳。
“鼻子里吹出泡了吧?”閆武義哈哈大笑。
兩人說著話,看著太陽已沒,天邊只留下一抹玫瑰色的時候,兩輛車正好走了一程。前面那幾個馬兵已經找好了旅店,在門口等著他倆。閆武義喝住了牲口,跳下地,把轎簾子一掀,一把把女人抱了下來。
金滿和那三個兵看著吃吃的笑。
“笑啥!”閆武義笑著道:“沒見過漢子抱老婆?去!叫店里的伙計把車卸到院子里,叫他們別舍不得,給牲口上點好料!叫他們收拾兩間好點的房出來,大伙兒能睡個好覺!”
“房都安排妥了?!苯饾M道,“俺去看看廚房?!?
“告訴店里要好酒!今晚俺們弟兄往醉里喝一頓!”
“知道了!”金滿邊走邊回道。
幾個人回房各自收拾了,揀了張桌子坐下來。店里的伙計忙著給桌上布菜,只要是肉,就往桌子上擱。鹵牛腱子、扒肘子、白水羊頭,大鍋炒雞什么的,也就三四個菜,已經差不多把桌面占全了。
伙計拎進來兩壇酒,也沒問過他們,徑直在旁邊敲泥封。
閆武義看著一樂,道:“伙計,你也不問問俺們?”
“問甚么!”伙計只顧干活,看都沒看閆武義,“俺掌柜的說這壇酒一開只要你老不滿意,立馬拿走,不要你老一個大子兒!”
“你就不怕一口氣沒接上,牛掉下來把你砸死!”金滿道。
那伙計回頭望了望金滿,笑了笑。他一歪嘴,撬開了最后一點泥封,把壇塞子一拔,一股子濃香既沉又穩從壇子里緩緩升騰出來,悠悠的漫散到空氣中,鉆進人的鼻孔里。
“?。 遍Z武義不禁叫出了聲:“是好酒!金滿,人家這口氣還真挺長!”
伙計把壇子拎上了桌,先給閆武義篩了一碗,道:“你老恁的是識得酒的行家!該識得這是啥酒吧?”
“景芝白干?”
“行!俺掌柜的好眼力!這壇酒沒白給你老開!”那伙計很高興。
“哦?!”閆武義樂道:“恁掌柜讓你拎這兩壇酒來考俺的?那就請貴掌柜一見吧!”
“掌柜的!”那伙計扯著嗓子喊道:“客人要見你哪!”
“這孩子!沒規沒矩的亂嚷嚷!”一個后腦勺延出根小手指般粗細,由一把少得可憐的頭發勉強編出辮子的半老頭子從后院一挑簾子進了來。
閆武義站起身,拱手一揖。
那掌柜的笑著連忙搖手,又還了一揖,道:“不敢!不敢!軍爺到店時,小老兒瞧著面善,只是想不起何時何處見過。腦殼里卻鬼使神差認定軍爺必是飲客。果不其然!”
“掌柜的客氣了!”閆武義迅速看了看掌柜的,道:“恕在下眼拙,不記得曾見過貴掌柜?!?
“軍爺這般說,那必定是沒見過了?!闭乒竦男α诵?,“許是俺到了眼花的歲數,看人看混雜罷!”
“軍爺知道這個酒?”掌柜的轉身問伙計。
“嘿!壇子一揭封人家就知道了!”伙計還處在見證了某種奇跡的快活之中:“掌柜的,恁可不眼花,比街上算命的黃瞎子可靈驗多了!”
“這是什么話!”掌柜的腦子里搜索著這張臉,臉上笑著道:“恁瞧這呆子!顛三倒四,張嘴也沒個上下!”
“既然掌柜的給俺上這么好的酒,”閆武義道:“不妨同飲兩杯?”
“欸!謝謝軍爺抬舉,那是萬萬不可的!”那掌柜搖著手,道:“不瞞軍爺,敝店存下的佳釀兩個手的手指就數的過來,軍爺一下便能識得滋味,小老兒已經很知足了,豈敢再叨擾軍爺們!何況又不是白送!軍爺們只管喝好,就是敝店的福分?!?
閆武義哈哈一笑,回了一揖,便不再相邀。
等這老頭走了,金滿道:“這老家伙!一張油嘴!”
一個當兵的給桌上的碗斟滿了,閆武義把酒一端,道:“來!”
“爺,你這一走,俺們這幫老弟兄都有些坐不住,覺得有點樹倒猢猻散的味咧!”金滿抹了抹嘴。
閆武義放下碗,沒吱聲。他當然明白,楊壽山、李仁黨、李世鴻、張奉先這一撥將領戰歿,章高元從關外帶回山東的嵩武、廣武兩軍,其實已經成了只去骨雞。原來那種上下相互認可的關系斷裂了,像他這樣的人物沒有了那種早已習慣的,心理層面的照應,怎么呆都覺得不得勁。閆武義自打進官軍開始就跟著楊壽山,蓋平之戰,他奉命從龍王廟抄襲日軍后路,對于蓋平城發生的一切,他毫不知情。等他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營口洋人開辦的紅十字醫院了。得知老長官戰死,他心里百味雜陳,可最折磨他的,是一種沒有道理,他自己也無法說清的歉疚。他怨章高元一時起意把自己調去當奇兵,恨那些纏住自己的日本騎兵,最主要的,他責怪自己不能赴援蓋平城,那樣起碼可以和楊壽山死在一起······所有當時沒讓他回援蓋平城的一切找得出的原因都讓他憤恨,沮喪。閆武義愧疚自責,論情份,楊壽山是他閆武義少年時救命的恩人;論職守,他是楊壽山親兵營的營官。如今銀漢兩隔,那種私恩形成的依賴、以后長久相處形成的默契非常微妙。平時不覺得,一旦失了其中一個,原本如魚得水的環境就變成了為活著的那一個制造綿綿痛苦的無盡深淵。閆武義陷在這種情感里,這種內心的煎熬即便是在睡夢里都在折磨他。他就更堅定了去意。
“哎!金滿,老弟!”閆武義拍了拍金滿的肩:“你這樣說,說得俺心里難過,這酒的滋味都不好了?!?
他拎起酒壇子,給金滿和自己的碗里斟滿了,拿碗碰了碰金滿的碗,自己先飲盡了,抓了一大片牛肉,撕咬下一半放嘴里嚼。
“聽說上面這回上面不會派不認得的人來,而是拔擢你。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吧!”閆武義把那半片肉也放進了嘴里,喝了口酒:“你來帶那些弟兄,無論是俺還是他們,都可以松口氣了?!?
“風吹進耳朵的話也能信?何況位子有鳥用!”金滿一口喝盡了一碗酒,“俺不稀罕那個位子。軍門沒了,你又走,俺也干脆辭了差,去關外找潘先生混算了?!?
“怎么?潘先生還在關外?!”閆武義驚訝道:“你怎么知道的?”
“在營口的時候李仁黨的一個親兵告訴俺的。說李仁黨被圍的時候有個瘸子隨張奉先的人沖進了城,那不是潘先生還能是誰?那個當兵的還告訴俺,說幸虧那個瘸子帶他們鑿墻撤走,一個當地的富戶收留了他們,聽說潘先生留在了那里。”
“哦!早沒聽你說起!害得俺還一直擔著心!”
“要不是今天說起,俺都忘了!”
“關外還有什么好去的?何況他都寄人籬下了,你還去投奔他?”
“不,那當兵的說潘先生是被那家人挽留下的。”金滿道:“你們都不在了,俺也不想再在這里呆,反正也沒啥好果子吃。日本人還在那里,俺想去關外碰碰運氣?!?
閆武義兩個手指反復揉捏著嘴角,沒吱聲。是?。×粼谀z澳繼續砸石頭砌墻,對于這些上過戰場,功名心正旺的年輕人來說,哪里安得下心來過這種淡出鳥的日子?蓋平之戰對于閆武義而言,是場丟臉且輸得糊涂的仗。他想都不愿再想那個地方,更沒想過還能回去那里“碰碰運氣”。“碰碰運氣”這樣的想法,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在自己腦子里出現過了。金滿剛才的話讓他覺得以前還真是淡看了這個年輕人。雖然腰板、腿腳仍然挺拔靈活,一泡尿仍然能恣出一丈遠,但他發現自己是老了。說起來也才剛過不惑呢!
“打定主意了?要去了潘先生不在呢?”
“再說唄!”
閆武義一笑。他給金滿的碗里斟滿了酒。
“金滿,這些年下來,你手里攢了些錢么?”
“攢了些。怎么?”
“那你就去吧?!遍Z武義道:“聽說俄國人在關外開始和日本人鬧起來了。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去關外碰碰運氣。手頭有幾個么,就不必急著把自己投進去。你懂俺的意思么?”
“具體說不上來。大概懂?!苯饾M回到。
“那好!”閆武義端起碗,“來!今晚喝痛快!真找到了潘先生,要代俺致問候。告訴他,東昌府投西,運河的東邊打聽閆家莊,一個不大的村子。很容易就能找到俺們?!?
“俺記住了?!?
“不打仗呢,當丘八其實挺好混。每個月旱澇保收,穩拿四兩的月餉,混到哨官,每月凈得二三十兩,再加上七七八八的進賬,雖說不得發財,只要不胡來,日子過得滋潤且有盈余??墒侨擞袆艃?,手里又有家伙的時候這般混陽壽也著實的沒勁。是吧?”閆武義看了看金滿帶來的那兩個后生,那兩個后生靦腆的笑了笑。他繼續說到:“伙計,你看得比老哥遠,所謂‘富貴險中求’。老哥只一句,遇事先在腦殼里多轉兩圈······”
晚上的酒喝得急,也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