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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指縫很寬,時間太瘦。轉眼間到了20世紀80年代,我國進入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全國人民投入經濟建設的熱情,像火山一樣迸發了出來,各行各業呈現出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改革開放不久,有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曲,在當下最為流行:“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這首歌,唱出了鄉村巨大的變化和嶄新的面貌,激勵著人們憧憬更加美好的未來。

國門打開后,一些年輕人對舶來品盲目推崇。城里有的年輕人買了一副進口的蛤蟆鏡,貼在鏡片右上角的小標簽舍不得揭下來。他們這種怪異的行為是告訴別人,我這副眼鏡是進口的。衣著的樣式上也不再單調,各種式樣的時裝異彩紛呈。

改革開放政策是從農村開始的。農村以家庭為生產單位,向集體經濟組織承包土地等生產資料和生產任務,按照合同規定自主地進行生產和經營,其經營收入,除按規定上繳一小部分給集體及國家外,全部歸于農戶。

按當時最流行的說法是:交夠國家和集體的,剩下的全部是自己的。

這種做法充分調動了人們的生產積極性,得到了廣大農民的擁護。在這良好的社會大背景下,也有少數人對此不滿,牢騷滿腹,說什么: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們感到再也不能像“吃大鍋飯”的時候那么好混日子了。真正有本事而又勤勞的人,就像埋在土中的種子等待春雨。

絕大多數農民,對這次具有歷史意義的改革,從心里是贊成和擁護的。

農村人,過去曾有過吃不飽肚子的窮日子。現在他們是想心設法地要管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稻子快成熟的時候,為了防止各種鳥類偷吃稻谷,梁德武在自己的責任田中央扎了一個稻草人。

稻草人做得很逼真,面部畫有鼻子、眼睛,穿上破衣服,頭上戴的是從建筑工地上撿來的破安全帽。脖子與頭是用一根廢棄的彈簧連接起來的,只要有微風吹拂,那稻草人的腦袋不停地晃動。

剛開始,一群又一群的麻雀飛到稻田上空盤旋著,啁啾著,不敢落下來。鳥類也是有思維的,時間一長,多種鳥兒肆無忌憚地偷吃金燦燦的稻子,有的鳥還站在稻草人的頭上或肩膀上做短暫的休息。

梁德武看到稻草人不太管用了,他心靈手巧,就自制了一管火銃,火藥他自己配制。只要有空,他就肩上扛著土銃到自己責任田里轉悠,只要見到有成群的鳥偷吃稻子,他就放銃。

梁德武只打麻雀,對八哥、灰喜鵲等鳥類他只是朝天放銃,把它們嚇跑。因為銃里裝填的都是綠豆大的鑄鐵蛋子,打出去會散開,有時放一銃還真的能打死幾只麻雀。

村里的年輕人,只要看到梁德武肩上扛著銃,在自己責任田邊轉悠時,都趕快跑過來要求他裝上火藥,放上幾銃過過癮。

梁德武對自己責任田快成熟的水稻精心管理,他家損失的稻子不太多。近鄰責任田的人家也沾了梁德武一點光,只要一放銃,附近的鳥也會嚇跑。有的村民在村頭路尾與梁德武相見時,還當面對他表示感謝。

村民梁自樸積極擁護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他種地是一個好把式,又能吃苦。他熟悉農作物的生長周期,深諳一年二十四節氣的特點。

梁自樸家在新中國成立后劃定的成分,是雇農。村里人說他的祖輩是沖擔[1]插在別人的地頭上。意思是窮得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他雖然沒有什么文化,但對共產黨從心里是懷著深厚的階級感情的,給兒子、孫子取的名字,總是與社會的變革緊密相連。

兒子出生于成立人民公社的1958年,他給兒子取名“社甜”。社甜的兒子出生在改革開放分田到戶以后,他給孫子取名叫“改社”。

他更擁護的是黨的現行政策。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他家責任田的糧食產量比一般人的高,還搞家庭養殖。經濟收入比農業大集體時有了明顯的提高,他家是全村最早蓋二層樓房的,屬于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

由于人勤奮,天幫忙。田野里的莊稼,就像充足奶水喂養的孩子——拼命地長。

甄孝賢看到責任田里長勢旺盛的莊稼,想到又是一個豐收年,她會心地笑了。

常言道:縱有聰明,尚待時勢。雖有鋤頭,需待農時。幾年后,國家從實行了幾十年的計劃經濟逐步向市場經濟過渡。

市場經濟的特點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在這個火紅的年代,只要頭腦靈活、肯吃苦,就能實現脫貧致富的夢想。

梁德武對甄孝賢說:“嫂子,現在國家的政策這么好,我準備去干點自己想干的事。在這個年頭,如果還受窮,就只有兩種人,一個是苕[2],一個是懶,我正在琢磨干什么能掙到錢。”

甄孝賢對這個小叔子做事的能力是絲毫沒有懷疑的,她對梁德武這種想法還是比較支持的。從實行生產責任制以后,農民吃飽肚子是沒有問題了,但經濟收入還不是很好。為了能讓家里過上好日子,梁德武開始謀劃著如何增加家庭經濟收入的事。

梁德武最初是想養雞,甄孝賢勸他:“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養雞的風險太大,你沒有想到過春天鬧雞瘟的情景嗎?一場瘟疫就會傾家蕩產。”他聽完嫂子的勸說也意識到,養雞的風險確實太大,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梁德武考慮了好幾天,最后決定利用當地水資源豐富的有利條件養魚。

甄孝賢聽他說想養魚,認為這個想法比較符合實際,但還是有些擔憂。因為窮怕了的人,總怕投資的錢收不回來。她琢磨了一會,對梁德武說:“四弟,魚這東西你不要看它在大湖港汊里活蹦亂跳的,人工養殖也不一定很保險。不過,話又說回來,干什么事都有一定的風險,吃飯也有噎死人的。現在政策好了,你想做點事,就一門心思地去干吧,只是家里存的錢不多。”

“錢的事我去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去信用社貸款。”他給嫂子說話的語氣很恭敬。

甄孝賢心里很清楚,在通常的情況下,以四弟的性格,他要做的事,家里人沒有充分的理由來干涉,也不會起太大作用的。再說他這是要干正事,不能過多地參與自己的意見。

梁德武這個決定形成以后,去找梁海平商量合伙養魚。梁海平聽說這事,當即表示同意。認為跟著他一起干,事情能干成,因為梁德武的點子多是全村人公認的。

梁德武想找梁海平合伙,倒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能干。他認為梁海平這個人可交,是因為當年自己人生走入最低谷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真情。他想與梁海平合伙,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梁海平家的經濟條件較好,如果自己單槍匹馬地干,經濟負擔太重。兩人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以后,他們到農村信用社辦理了貸款。現行的信貸政策,對農村從事養殖業貸款的規定比較寬松,貸款在不長時間就審批了下來。

他這種做法是借梯子上樓。多數農村人,特別是年齡較大的人,如果打算要做什么事,即使資金不夠,也沒有想到去農村信用社貸款。

貸款審批下來后,梁德武去書店買了《漁業致富指南》《池塘養魚知識大全》的書,閑時認真地看書中介紹的養魚經驗。

因為是兩人合伙養魚,梁德武很尊重梁海平的意見。他們在村子附近考察了好幾個地方都不理想,最后確定將魚池地址定在離村較遠的湖邊。

他們將魚池選在這里,一來水質好,給魚池補水方便;二來想利用當年圍湖造的田,當地人稱為“湖田”建魚池。在這里建魚池,只需把“湖田”四周的堤壩加高加寬即可,投資費用小,交通也方便。

他們按規定向當地相關部門交繳了各種費用后,租來推土機將魚池推成長方形,加寬加高了“湖田”四周的堤壩。

俗話說: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沒有干上一星期,推土機用的柴油快沒有了,當時雇用別人的推土機時就已經商定,柴油是由雇用方購買,如果不盡快買回柴油,就要停工。

信用社的貸款是分期發放,這讓梁德武和梁海平有些著急。

梁德武對梁海平說:“我去找梁文斗借,相信他會給我這個面子。”

晚上他和梁海平來到了梁文斗家,并向他說明了來意。梁文斗可能是想到自己有難時,梁德武也幫過自己,滿口答應同意借錢。

當梁文斗看到梁德武右手纏著紗布時,問他的手是怎么弄的。梁海平告訴他,干活時不小心碰傷了。

梁德武讓梁文斗拿來紙和筆,給他寫借條,并承諾兩個月后按信用社的同等利息,本息一次性歸還。

當梁文斗拿來紙和筆后,梁德武肚子里的壞水又涌了上來,他想捉弄一下梁文斗。對他說自己手疼,讓梁文斗自己寫,他按手印。

轉眼約定兩個月的還款時間到了。這天中午,他和梁海平一起到梁文斗家,還請了村里幾個同齡的青年,一起到鎮上去喝酒。

梁文斗想到借錢約定的期限已到,出門時有意拿上了借條。到餐館坐下后,梁文斗將借條遞給梁德武時,他裝模作樣地故意對著窗子射進來的光線仔細看了一看,對梁文斗說:“這借條是假的!”

“怎么是假的?”梁文斗氣得橫眉怒視。

此時,他們開始了像演員在舞臺上的對白。

“我說假的就是假的,你看借條根本不是我寫的字!”

“你當時說你手疼,是你讓我寫的。”

“你說我讓你寫,你就寫呀?那我現在叫你寫欠我一萬元,你寫不寫?你這借條偽造的也是漏洞百出,誰都知道1月大,2月平,3月大,4月小。4月份應該是30天,這連上小學的小孩都知道。你問問在場的人,4月哪有31日?”

梁文斗往借條上一看,寫的確實是4月31日。他霎時蒙了,口中喃喃地說:“反正你借了我的錢,你要還我的錢。”

梁海平在一旁抿著嘴笑,梁德武給他使了個眼色。

梁文斗急得拍頭抓耳,對他說:“不是你讓我寫成31日的嗎?上面還有你按的手印呢!”

“反正這借條不是我寫的,再說4月份根本就沒有31天。至于借條上面是不是我按的手印,那要經過公安局來鑒定。不能你說是我的手印就是我的,對吧?”

“梁德武,兩千塊錢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你不能干那沒有良心的事!”梁文斗急得直跳。

“我說過,我沒有借你的錢。我不認賬,不行我們就打官司。”

“我這一輩子也沒有與人打過官司,我也不知道這官司怎么打。”

在當地,煙是“和氣草”。給人遞煙既是一種禮節,也是客氣。如果兩人在爭吵時,一人遞給對方一根煙,只要對方肯接上。哪怕激烈的爭吵,就會慢慢地變得平和。

梁德武給在座的人,一人遞了一支煙。當遞給梁文斗時,他氣呼呼地說:“我不抽你的煙!”

梁德武本想繼續逗他玩一會,看到他那樣惱羞成怒的樣子,怕真的把他惹急了,這時笑著對他說:“我是逗你玩的,我認賬。”隨即從上衣內口袋里掏出錢,數了數就給他。接著將那借條撕碎,往天空一拋,并很滑稽地對著下落的紙片,轉動著頭吹了一口長氣。

梁海平這時問梁文斗:“要是他今天真的不認賬,你會怎樣?”

“那還能怎樣,我斗心眼斗不過他,打也打不過他。這是我去年賣稻谷的錢。如果他要是真的不認賬,我會恨他一輩子。”

梁德武這時用拳頭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捶了一拳,說:“年輕人,現在是市場經濟了,我雖然是在給你開個玩笑,但也是給你提個醒。凡是與人有經濟上的往來,一定要多個心眼,免得上當。”

梁文斗此時臉上的表情由陰轉晴地說:“我知道你餿點子多,但我想你不會做那種昧良心的事。”

喝完酒,在回家的路上,他們還在笑說梁德武逗梁文斗的事。

魚池推好后,為了節約養殖成本,他在同一個魚池里養有鯉魚、鰱魚、鯽魚。

梁德武這樣做是根據各種魚的特點決定的。鯉魚對自然環境適應性強,繁殖率高,生長快,肉質鮮美;鰱魚多生活在水體中上層,主要食物是浮游生物,養殖成本低;鯽魚生活在水底層,是雜食性魚類。

在大事的決策上,梁海平是梁德武的“應聲蟲”。梁德武怎么說,他就怎么聽。他從心里認為梁德武比他強,在好多問題上他也想不出比梁德武更好的辦法。

魚池投放魚苗后,他們每天早晨喂完魚食后,都要繞著幾個魚池周圍轉一轉,看一看。

隔行如隔山,養魚在旁人看來并不難。每天只是給魚投放飼料就行,其實并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簡單。魚養到兩個多月后,雖然長得較快,但發現有的魚肌肉發炎,當時他們兩人沒有太在意。大約又過了一星期,有的魚身上開始潰爛,隨后鱗片開始脫落。在投食時,有的魚在水面上慢慢地游動,不吃食,后來不時有魚翻著白肚子漂在水面上。

梁德武在事實面前承認嫂子說得對,魚這東西你不要看它在大湖港汊里活蹦亂跳的,人工不一定好養。

這種情況一直在持續發生,魚池的水面上漂滿了死魚。看到這種情景,梁德武就像大年三十夜破了鍋——特別著急。

梁海平也感到就像老鼠鉆進了又窄又長的竹筒里,根本沒有退路,但他相信梁德武不是一個遇難而退的人,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再說這條路是自己選擇的,無論如何也要陪著他走下去。

梁德武對梁海平說:“海平,我嫂子說得很對,魚這東西你不要看它在大湖港汊里活蹦亂跳的,人工養殖真的不是很好養。咱們這營生可能是干砸了。我們雞進雞籠,鴨進鴨窩吧。不過,你放心,就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何況我們是合伙干事,我會把咱們的賬算得清清楚楚的。”

“你的意思是咱們不干了?”梁海平問梁德武。

“我還要繼續干,不然投進去那么多錢,全部要打水漂。我就不相信,別人能干成的事,我就干不成。”

“你干,我也干!”

“要是再賠了怎么辦?”

“你賠,我跟著你賠。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世上是沒有后悔藥的。”

單憑這句話,梁德武更加認定了梁海平是一個可以合伙干事的人。

第二天,梁德武到縣圖書館查閱資料。在初步了解了魚患病的原因后,又專程去縣水產站,請水產專家到現場進行指導。專家經過現場勘察,給出的結論是:造成魚大量死亡的原因,是因為細菌和病毒引起的,還有放養的魚密度過大,供氧不足。但聽專家說,要將魚池清干消毒,梁德武認為損失太大,不想這樣干。另一位水產專家對他說:“你不進行徹底的消毒,將來魚還會患病。”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們只好將魚池中還存活的魚,以很低的價格全部賣掉,少賠總比多賠好呀。

他們在專家的指導下,將魚池再挖去一層淤泥,讓太陽將魚池底層徹底曬干以后,再用石灰消毒。兩人聽取了水產專家的意見,又添制了抽水機和制氧機。

梁德武已經意識到:之所以出現這種沒有意料到的情況,是因為當時只重視“養”,而忽視了“防”。

第二次投放的魚苗養了半年以后,有的鯉魚、鰱魚已經長到半斤多重了。

梁德武與梁海平商量,為了不將利潤讓給別人,在鎮上租一間鋪面當作銷售點,雇用一個人在那里賣魚。

鎮上租的鋪面房租金較高,他們租的鋪面不是很大。在目前資金還比較緊張的情況下,只有在“螺螄殼里做道場”,讓有限的空間得到充分的利用。他們騰出了一小塊地方賣魚餌料、魚竿等用于垂釣的用品。

梁德武的村子附近還有兩個工廠,他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商機。他們兩人商量好后,想法吸引附近的人來這里垂釣,釣起來的魚的價格略高于市場價。凡是來這里垂釣的,都是有穩定工作的人。他們是不會計較釣起來魚的價格比市場稍高的,主要是從垂釣中尋找樂趣。

第一批魚出售及垂釣的收費,有了一定的贏利。他們按信用社分期還款的約定,還了一部分貸款。

梁德武在錢財方面沒有一點私心,他與梁海平在利潤分成上確實做到了大中至正。他把賺到的錢,除留下一部分用于養魚的必要開支外,全部交給了嫂子。

百人干一事,百事不相同。這天,梁德武又琢磨出了一個新的想法,他對梁海平說:“僅靠銷售和垂釣,利潤還是沒有達到我預想的期望值,我們要搞洗澡魚。”

“什么是洗澡魚?”梁海平疑惑地問他。

“現在大家都不是喜歡吃野生魚嗎?我想在湖邊圍起一個小網箱,將魚池里撈起來的魚悄悄放到網箱里。我們再添置一條木船,雇用兩個人。一人照看魚池,一人在網箱附近駕船撒網捕魚。這樣給人的感覺,網箱里的魚是從湖里打上來的,野生魚的價格比魚池里養的魚售價要高,我們贏利就更好。我當初想搞垂釣,不單純是為了賺錢,主要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里有養魚池。現在這個目的達到了,我們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動了。”梁德武很耐心地對梁海平解釋了想搞“洗澡魚”的想法。

“你說的倒也是,現在經濟條件好的人,都很注意保健,會有人不惜路途較遠,也會不惜高價來買野生魚。你說到這里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我們要在塑料廠定制強度較高的薄膜袋,還要到氧氣廠購買氧氣瓶。人家這么遠來買野生魚的目,就是圖個鮮活。我們把魚稱好后,在薄膜袋里裝上水,充上氧氣,這樣人到家后魚還是活的。”為了共同的利益,梁海平心里也在琢磨事。梁德武決定要雇傭兩個人,并且要求白天一人照看魚池和網箱,一人在附近撒網捕魚。每月付給他們工資外,捕到的魚歸他自己。他這一做法,令梁海平有些不理解。

梁德武對他說明了用意:凡是來買魚的人,看到湖面上總有人在附近撒網,他們就會相信自己買的真是野生魚。人都有無利不起早的天性,你讓他們兩人將捕到的魚歸自己,每月還給他們付工錢,他們一定干得很賣力,但凡是要到湖里撒網捕魚的那個人,必須是漁民的裝扮。

“你這個辦法好是好,但那是不是要建房子?”

“建什么房子?你在這里建這房子,不是給來買魚的人產生了疑問嗎?他們晚上要輪換著住在船上。”

“沒有人監督他,他們不會自己偷著賣嗎?”

“你怎么這樣愚蠢!我們每次給他網箱的魚都是過了秤的,售價也給他規定好了。他要是偷的話,不是自己偷自己嗎?”

“魚池里有多少魚,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吧。他們要是晚上偷偷地在魚池里偷魚呢?”

這時梁德武點了一支煙,猛吸一口,吐出了幾個很圓的煙圈后,接著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干事對誰都不放心,那就沒有辦法干了。當然,這兩個人的品行一定要好,我們選用的也一定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們兩人晚上雖然是輪換睡在漁船上,但也很辛苦,不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干得也不開心。讓他得一點利,他就高興,這個簡單的道理我想你懂。”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晚上也要輪流著,定時或不定時地到魚池來轉一轉,看一看,也很有必要。”

“我也認為有必要,并且我們來到魚池后,有意要與在這里守夜的人打照面。”從梁海平說的這句話中,可以看出他理解了梁德武的意思。

聰明的人做事是趁早不趕晚,那時候養魚的人還不是很多。他們養魚第二年收益很好,還清了農村信用社的全部貸款。

甄孝賢考慮最多的不是梁德武養魚能賺多少錢,而是他的婚姻問題。有一天,她對梁德武說:“四弟,你年齡不小了,婚姻問題不能再拖了。找對象差不多就行,不要太挑剔。”

“嫂子,這個事你不要著急。”梁德武寬慰甄孝賢。

“你三哥的婚姻問題,我還不太著急。他現在是工人,在農村找個對象不成問題。村里還有人對我說,他說不定還能找個城里媳婦。我著急的就是你。人過三十天過午,我怎么不著急。古人都說長兄為父,長嫂為母。父母親和你哥哥先后去了,我作為大嫂沒有把你個人問題操心好,我怎么對得起他們。”甄孝賢越說越激動,流下了眼淚。

梁德武看到嫂子為他個人的事操碎了心,面帶愧色地說:“嫂子,你放心,只要有合適的,我會找的。”

甄孝賢托人給梁德武先后介紹了幾個對象,當他了解對方一些情況后,要么連面都不見,要么見了一次面后再沒有下文。在他的內心是不是把顧姝緹作為擇偶的參照標準,別人不得而知。

電影《人到中年》有三句臺詞講得很經典:一間小屋足以安身,兩身布衣能夠御寒,三餐粗食可以充饑。中心意思是:人要知足,知足就常樂。

甄孝賢嫁到梁家幾十年來是坎坎坷坷走過來的。她現在對家庭的現狀很知足了。如果要說有什么不如愿的事,那就是梁德武的婚姻問題,這是她放心不下的一塊心病。

注釋

[1]沖擔:是一種兩頭裝有鐵尖的挑具,主要用來擔收割后的小麥、水稻等長秸稈農作物。

[2]苕:當地方言,是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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