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仰萬物有圣的地盤上推行機械唯物主義信仰，杜洋都不知道怎么評價這位猛人。

也難怪他會被人追殺，真的是一點都不冤枉。

“大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并不是什么不知所謂的瘋子，”扎西尼瑪苦著臉說道，“最剛開始，我只是被卡車、電報機這樣的機械所吸引，對上古時期人類的造物產生了興趣。

之后，我不斷搜集資料，終于學會了他們那套被稱為科學的思辨方法。

這世間萬物都可以被系統邏輯所解釋，沒有什么東西是憑空誕生、無跡可尋的。

哪怕暫時不知道的規律，甚至是礙于生物機體限制永遠都無法知道的那些，也能不斷通過假設和證偽的方法，慢慢去逼近真相。”

說這些話的時候，扎西尼瑪臉上有著一股莫名的神采。

“包括詭異？”杜洋詫異的反問道，他實在想不懂在一個有著詭異和修行的世界里，為什么會有人誕生這種思想。

誰知道扎西尼瑪竟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對，包括詭異。”說到這里，他更興奮了一些，“詭異雖然可怕，但其實也是存在規律的，哪怕它們能突然憑空出現，甚至隨意改變體型。

現在人們對于詭異的態度要不就是躲得遠遠的，要不就是堅決消滅，很少會有人認真的去觀察詭異。

我觀察到過十三次詭異交配現象，它們并不是很多人印象中那樣只知道殺人和游蕩……”

“等等！”杜洋打斷了扎西尼瑪，“詭異？交配？”

杜洋感覺頭都快大了，扎西尼瑪的話，又一次刷新了他對詭異的認知底線。

“大哥，雖然實力你更強，可這方面我可是專業的！”扎西尼瑪自豪的說道，根本沒注意到杜洋話里的重點，完全沒有了剛才那樣的精明勁。

“雖然這種現象只發生在那些體型固定、生物性超越了非生物性的詭異身上，算是種很罕見的現象，但是這是的確存在的哦。

而且，這種詭異甚至會和近似的物種交配，繁衍出一種看著像是原物種，其實介于兩者之間的生物呢。

這可是重大發現！”

小胖子越說越得意，說到這里，他低頭在地上吃剩的魚骨中扒拉扒拉，扯出了其中一條。

“比如這個，我敢肯定，它就是魚型詭異和正常河魚交配后誕生的產物！除了我之外，這世界上應該就沒什么人能看的出來了！”

看著小胖子得意洋洋的展示著自己吃剩的魚骨，杜洋只感覺一陣反胃。

杜洋遏制住干嘔的沖動，不動聲色的把剩下幾條魚推給了小胖子。

“可惜能保持生物性的詭異大都是些低階詭異，繁殖出來的也都是些普通玩意兒，可惜我實力太低，真想見識見識這種類型的高階詭異會誕生出什么東西。”

“別說話了，趕緊吃，早吃完我們早點進城。”杜洋是徹底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好嘞！”扎西尼瑪三兩口吃完了剩下所有的東西，把嘴撅的滿滿的，一邊嚼著東西，一邊用土把火堆蓋了起來，把地上的殘渣也都埋了進去。

有了扎西尼瑪作為向導，兩人只花了半天就來到了最近的一座城池——虎尾城。

說是城，這里其實更像是一個沒有塔樓的城堡，或者說是建筑排列緊密的山寨。

環形的石圍墻刷成白色，一眼就能望得到頭，圍墻高度只有兩米來高，與其說是在防衛著什么，不如說只是個標志物而已。

標志著這塊地就是節點所在。

圍墻邊上，是成片的耕地，種著一些水稻和蔬菜，以及一些果樹。

圍墻之內，是一座又一座的房屋，極為雜亂，且風格極為混搭。

有普羅圣者會崛起之前，其他勢力修建的水泥房，破敗的地方用黃土修補著；也有鋼筋搭成的屋篷，卻用竹席和草垛做的屋頂；還有純竹子建造的竹房，被高高的挑空了起來，遠離地面。

然而這里又地形崎嶇，落差很大，很多房子的屋頂跟其他房子的地面齊平。

這讓本來會顯得很擁擠的城池一下子立體了起來。

穿梭在其中，宛如走進了一座立體迷宮，是種和玄武城、青龍城完全不同的體驗。

如果是個普通人第一次來到了這里，很難不被這樣的地形繞暈。

但對杜洋這樣的修士來說也算不上什么問題。

不過有著扎西尼瑪這個向導，自然也就不用杜洋操心了。

經過簡單的化妝，扎西尼瑪此時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模樣，他那標志性的娃娃臉被遮掩起來，再加上貼上去的絡腮胡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

扎西尼瑪帶著杜洋在虎尾城中左拐右拐，最終在一座不起眼的土坯房前站定了腳步。

“等下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你是我表弟，剛從中區回來，是過來投靠我的。”扎西尼瑪叮囑道，然后還不忘補了一句，“委屈一下哈，大哥，我不是想故意占你便宜的。”

“好。”杜洋對此倒是不太有所謂，本來對方年齡就比他大一些。

叮囑過后，扎西尼瑪也不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正在用獸皮補著一件破了洞的衣服。

見到有人突然走進來，她只是略微掃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杜洋，并不驚訝。

“這次是你哥哥還是你弟弟？”老婦人淡淡的問道。

“弟弟！剛從中區來的，沒地可去，找我來幫幫忙。”扎西尼瑪嬉皮笑臉的回應。

“我說你呀，”老婦人輕嘆了一口氣，“虎尾城最近很多人沒了子女，情緒正是敏感的時候，你這弟弟如果是要常住，老身這陋室可是包庇不了。”

“不長呆，辦完事就走，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孫婆婆。”扎西尼瑪一邊往里走，一邊自顧自的招呼著杜洋，“來，表弟，你先住這里，孫婆婆人好得很，你只管放心便是。”

那老婦只是搖了搖頭，并未阻止，顯然是對扎西尼瑪寵溺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