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一縷香息被收入葫蘆之中后,惠岸行者將瓶口塞好。
而敖真此刻,趺坐祥云,看向惠岸行者,道:“多謝惠岸師兄?!?
惠岸行者微微一笑,道:“太子客氣了,前方路途不靖,多磨多難,還需小心?!?
“南贍部洲乃天庭主要治理之地,想來不會再有這等妖邪之輩。”敖真道。
惠岸行者點了點頭,道:“太子保重,在下回復南海去了?!?
敖真道:“師兄慢走?!?
惠岸行者起祥云,往珞珈山去了。
敖真目送對方離開,之后繼續朝著那南贍部洲而去。
只是片刻時間,敖真就來到了洲陸之上。
說起來這還是敖真第一次來到洲陸上,過往五百年里面,敖真多是在海中廝混,偶爾上岸也只是上那些個海中島洲。
似四大部洲這等廣大地陸,敖真還是第一次來,只是不知人間如今是幾許朝代。
敖真隨意感應一番,卻是發現這周圍竟是無有半點人煙。
看起來此時此刻,這南贍部洲的南地一部,還是沒有什么生民居住。
于是敖真念動真言,卻是要將此方土地喚來。
片刻功夫,那地面上冒出一股青煙,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拄著一柄拐杖,滴溜溜地從土中鉆了出來。
土地望了望,看見敖真,慌忙一禮,道:“小神參加上仙?!?
敖真和顏悅色地問道:“請教地祇,此間是何地,附近可有什么城邦?”
那土地倒是第一次遇到這般客氣的,有些愣了愣,反應過來后才急道:“此地尚無多少人煙,玉皇曾賜一名‘嶺南’?!?
嶺南?
如果敖真記得不錯,這地方在古時確實沒有什么人煙。
“那多謝地祇?!卑秸婀傲斯笆?。
那土地慌得連忙回禮,同時轉了轉眼珠,道:“上仙想來是第一次來此?”
敖真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出山云游,特來此間,瞻仰三皇五帝之風范?!?
土地想了想,道:“三皇五帝昔年多是在中原之地,小神此處偏僻,只有零星數個村寨,居山而住,倒是沒有多少人主昔年教化風范?!?
“這些村寨是因何在此?”敖真奇道,“我看這山中多瘴氣,生人久住此地,怕是壽數不長?!?
“上仙有所不知,這中原之地多爭多殺,早不太平哩?!蓖恋刂钢狈?,“不少中原之人,為避戰亂,便逃來這些險惡荒山居住。雖有瘴氣,但卻好過戰火。”
敖真聽了一嘆,也沒有多說什么。
這時,天上忽有一道妖氣經行,敖真抬頭一看,見得那妖氣之中,裹著一只神駿鷹隼。
土地見了這妖氣,啊了一聲,拉著敖真道:“上仙當心,此乃破惡大王,是此百里山川的大妖王。快快躲避,莫讓他看見了!”
敖真認真看了一眼,見這妖隼身上有一股血氣,淡淡一笑,拂塵一甩,那塵絲一長,竟是直接卷住了那鷹隼。
敖真又是一拉,這鷹隼直接被拉扯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那鷹隼還兀自啼叫不止,看見了敖真,兇性大發,掙扎著向他攻來。
只是這鷹隼修為薄弱,就算是七年前的敖真,也是不懼怕這妖禽。
在一旁看著敖真轉眼間就把這破惡大王擒來的土地,早已嚇得目瞪口呆,不過他又想到了什么,忙是走到敖真與鷹隼之間。
“上仙,上仙,且莫傷他命!”
那地上的鷹隼,此刻忽口吐人言,道:“你這土地老兒,從哪里請來的高人竟敢捉拿本大王!快快放開本大王,否則本大王絕不會放過你!”
土地沒有去管這破惡大王的話,他只是對敖真說道:“上仙,這破惡大王殺不得。”
敖真見這妖隼對土地毫無恭敬,可土地卻為其討饒,不由奇道:“怎么?這妖隼莫非有什么背景,地祇覺得我不能殺?”
土地笑道:“上仙說笑了,破惡大王只是這山中鷹隼,哪里來得什么背景?!?
“那你為何阻我?”敖真打趣道,“莫不是你收了他什么好處,所以給他求饒?”
土地一聽,臉色一變,慌張擺手,道:“上仙可不敢亂說,小神可不敢收受賄賂。”
“那你說個清楚,我倒是有些好奇?!?
土地解釋道:“上仙有所不知,這破惡大王雖是妖邪,但亦是這百里大山共尊奉的神祇。
那中原大地有三皇五帝開化,妖邪不敢輕犯,遂諸多妖精都是聚集在邊野群山之中……”
聽到這里,敖真有些明白了。
這些居住在此的生民,因躲避戰禍而來此,然這群山本就是妖精聚集之地。
群妖眼見來了這么一大群血食,且還對自己修行有好處,這群生民的處境自然能夠想象了。
不過也不愧說人乃萬物靈長,這些生民竟是一同尊奉這百里大山內的這一頭鷹隼為神祇,最終雙方達成了協議。
破惡大王庇佑他們免遭其余妖精毒手,而那些生民每年進獻一對童男童女,同時村寨當中每有村民將要死去,其等也要趁著還未徹底死去的時候,將這肉身進獻給破惡大王。
“……村寨眾人與破惡大王之間,這般已有百年。若是上仙殺了破惡大王,怕是此地生民,頃刻間便要遭其他妖魔毒手啊!”
敖真聽了之后,沉默不語,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掙扎的鷹隼。
若是依照天庭的天條,其中有規定,修者不得肆意殺害生靈以煉法,蓋因此舉損萬物以奉一人,于天庭看來乃是殘惡之法。
似這鷹隼的做法,名義上雖然說是保護生民免遭妖精侵害,但實際上就如畜養牲畜一樣,待得膘肥體壯之后,宰割食用。
并且這鷹隼雖然被稱之為神祇,但不過是個淫祀,敖真遇見了之后將其打殺,公理上是沒有半點錯。
可正如土地所說,山中生民若是失了這鷹隼庇佑,那必遭其他妖精殺害。
或許在這期間,生民們會另外與一位妖精發展成與這鷹隼的關系,以此得以庇佑,但那個時候祭祀犧牲又是多少?
敖真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于是一時間他有些為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