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之海域,遠比敖真前世所在廣大不知幾何。
這五百年來,敖真在南海嬉戲游玩,也曾到過一些島洲國邦,只是那并非敖真知道的四大部洲大陸。
因為海域廣大,對于統轄整個南海的南海龍宮來說,不可能純靠自身飛行游水的速度。
因此,在天庭協助之下,四海龍王都是在各自的海域內鋪設各種陣道,用以來去往復。
那東海作為四海之首,聽說在東海龍宮之中有鐵鼓金鐘,敲響這鐘鼓,其余三海龍王便要依約前去。而三海龍王便是借助專門鋪設的陣道,才能頃刻前往。
不過三海龍王前往東海龍宮那是上佳的陣道,所以可以頃刻而至,其余陣道就沒有這般迅疾了。
普陀山附近其實沒有什么陣道,畢竟作為菩薩道場,南海龍宮也不敢隨意在這里鋪設陣道。
雖然可能菩薩不在意這一點,但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的。
距離普陀山最近的陣道,大概據此萬里之外。
敖真顯化真龍之身,攜裹自家水兵,振發龍威,在海中飛速前行。
真龍之身到底不尋常,之前敖真還只是龍鯉之身時,雖然也能在水中迅速騰挪,但一是不能這么快,二是不能攜裹他的水兵一起走。
之前行了差不多半個月的路,如今卻是數日便到了。
只見前方有一座碩大無比的蚌殼,其貝殼大開,內里卻是無有半點血肉,唯有一枚一丈大小的七彩貝珠靜靜躺在正中。
敖真攜眾走近,落在這蚌殼上也不顯得擁擠。
他游到貝珠前面,念動口訣,那貝珠上浮現彩光,而被彩光照到的貝殼上接連出現了一枚枚古拙道箓,同時周遭不知從何處傳來吟唱之聲。
貝珠表面騰起一道七彩光膜,將眾人全部包裹后,那光膜如一顆氣泡浮起,隨后化作一道絢爛彩光飛射而去。
在做完這一切后,周圍古拙道箓黯淡下去,而貝珠略微縮小了幾寸。
那七彩氣泡裹著敖真等人,朝著設定好的路線前行著,而在這路線上竟是神奇的沒有撞到任何一只游魚。
只是過去了十來個呼吸的時間,敖真等人就來到了另外一處的陣道。
在接連轉了七八處陣道后,敖真也才來到了南海龍宮!
南海龍宮坐落一處海底高山之上,周圍宮殿圍山而建,雕梁畫棟,晶磚玉瓦自不用多說,而在一眾宮殿拱衛的山巔,正是水晶宮所在。
敖真一從陣道出來,還沒過多久,就感到一陣晃動,周圍海水也是激蕩起來,赫然便看到那山巔水晶宮處,一頭萬丈赤龍舒展身軀,身披烈光,氣度恢宏。
南海龍王,敖欽!
“孩兒敖真見過父王!”
敖真高聲喊道。
那赤色神龍盤踞高處,一雙龍瞳熠熠生輝,旋即傳來一把爽朗笑聲。
“好好好,我南海龍宮,后繼有人,后繼有人啊,哈哈哈哈!”
剛才敖欽在水晶宮中小憩,忽然感覺到一股純正的陌生龍氣,出現在了龍宮之外,不由得心下詫異,同時也有一些警惕。
而出了水晶宮后,見到龍宮外的敖真,第一時間感應到了那源自于血脈上的牽連,心中歡喜之余,也有一些詫異。
畢竟他也知道自己那幾個庶出龍子,沒有一個能這么快錘煉好血脈啊?
敖欽龍軀降下,化作正常人大小,乃是一個魁梧漢子,一把火紅胡須,飛舞張揚。
敖真也是化出自己的童子人身,面帶微笑,雙手抱拳,半跪于地,恭敬行禮。
“真兒,你可是得了什么機緣了?”敖欽雙手把住敖真臂膀,拉著敖真起身。
敖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平日里雖然機敏,但從來沒有專門修行的樣子,不過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敖欽也沒有對其多加約束。
不想今日卻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敖真也是知道敖欽心中疑惑,于是他朝普陀山方向拱了拱手,對敖欽道:“孩兒前些時日偶然去了菩薩處,得了菩薩些許指點,這才有了這番造化。”
敖欽面露驚喜,奇道:“我兒竟與菩薩有緣,不知菩薩可還說了些什么?”
“這個……菩薩并沒說什么。”敖真有些尷尬,雖然自己算是得了觀音菩薩指點造化,可說到底連菩薩的面都沒有見到。
敖欽沒有多想,這畢竟是一件好事,他牽著敖真的手,和顏悅色地說道:“罷了罷了,來日為父準備厚禮,親自拜謝菩薩。”
父子二人一路說說笑笑,不多時就到了水晶宮中。
此時龍后也是站在宮前,見到敖真后,親切問了幾句話,關心一番,便道:“去見見你母妃吧,想來她也很高興。”
敖真的母妃,便是他的生母,也是敖欽的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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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翠宮。
鯉妃是一位看著約摸三十許的婦人模樣,云鬢高纏,白肌玉膚,一身赤霓仙衣。
其正在一魚姬侍女的服侍下,端起一盞蓮杯,只是并無茶水,里面只流動著一縷虹光。
鯉妃將蓮杯放在唇邊,輕輕一吸,就有絲絲縷縷虹氣被她吸入,而她臉上露出滿足神色。
“今年的霞露倒是清爽了許多。”鯉妃淡淡地點評了一句,隨手將蓮杯放在桌案上。
侍女笑著道:“棠英加了三分平湖霜氣,所以才會這樣。”
這時,敖真走了進來,朝鯉妃一禮,道:“孩兒見過母親。”
鯉妃也是面上一喜,可隨即又有一些驚詫,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敖真。
敖真微笑不語,靜靜地等著。
鯉妃呀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將敖真攙扶起來,喜道:“我兒竟有這等造化!”
雖然鯉妃并不專心修持,平日里也只是用些丹丸,但是敖真一身龍氣,純正無比,沒有半點掩飾,所以鯉妃一眼就看出了。
她右手摸著敖真的小臉,憐惜道:“我兒定然受了苦。”
敖真抿唇一笑,道:“母親,孩兒不苦。”
母子兩人說了半個時辰體己話,又有一名魚姬侍女從宮外走來,道:“太子殿下,陛下請您。”
“母親等孩兒回來再說。”
說到這里,敖真忽然神色一動,因為他耳畔傳來了隱約的鐘鼓之聲。
這是……
敖真站起身子,朝著東邊望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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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普陀山,碧落洞天。
觀音大士在佛門證就正法明如來,而在道門也有尊號,其名曰“碧落洞天帝主圓通自在天尊”。
諸天神佛大能,皆能開辟洞天、法界、佛國、真境等所在。
這些都是獨立于此方大世界的所在,有避劫延生之功,也是闡述自身道法的所在。
看這好洞天:
清氣條條,云光漫漫,天女行空出青冥。
霓虹道道,千山重重,清溪緩淌繞翠山。
菩薩一身淡紫,手中拈著一個魚籃,龍女隨侍在后捧著凈瓶楊枝,其正行到一處河灘。
“我看那敖真雖與我無師徒之緣,可與我佛門倒是有幾分緣法。”菩薩將手中魚籃放到溪水中,左右搖晃。
龍女站定不動,笑道:“莫不是與靈山勝境哪位尊者有緣?”
“我遍觀靈山諸佛,卻是未曾觀得與其有因果。”
師徒二人正說著,天上一道云光緩緩落下,顯出一個少年郎,雄姿英發,唇紅齒白。
龍女見了這少年郎,奇道:“師兄,菩薩不是準你三十三年假,你怎的今日便回來了?”
少年郎無奈一笑,先是與菩薩行了一禮,后道:“實在是我那幼弟太過鬧騰,大兄也是早早與父母告罪,回轉了靈山。”
龍女有些好奇,她笑道:“師兄這樣說,小妹倒是想去見見。若是有空閑,定要去云樓宮拜訪天王。”
菩薩定定看著那少年郎,忽道:“原來緣法竟是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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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龍宮。
當敖真來到大殿上的時候,恰好看到敖欽正跟一個白發老者說話。
“離明海,桑渡海都已經尋過了,未曾發現那妖孽蹤跡。”老者注意到了敖真,連忙一禮,“老臣見過太子。”
這白發老者是南海龍宮的龜丞相,龜族素有智者之名,四海龍宮的丞相多是請龜族長者擔任。
因對方是龍宮老臣了,敖真也不敢隨意受他一禮,遂側了側身。
“真兒來的正好,為父已經將你修成真龍之身的消息,告知你大伯父,明日你就去東海,屆時正式將你錄入族譜。”敖欽呵呵笑著,很是滿意眼前這個孩子。
敖真也是心下一喜,不過他剛才聽著龜丞相跟敖欽說話,猜測應該是在說那金翅鳥的事情。
雖然天庭不會出力氣管這件事,但南海龍宮可不會這么簡單就放過。
那金翅鳥為佛門叛逆,自西方逃來南海,敖欽已然通過西海龍王敖閏,聯系了佛門。
在敖真去尋訪普陀山的時候,就曾聽說了佛門那邊有派遣人手。
“父王,那妖孽在我南海逞兇,孩兒也想為此出一份力。”
對于二兄,敖真心里還是有兄弟之情的,或許自己奈何不了金翅鳥,可能出多少力氣就出多少吧。
敖欽心里寬慰,道:“如此也好,等從東海回來,為父帶你去見一見佛門的寂明圣僧。”
寂明圣僧。
敖真并沒有聽說過這一位的法號,不過佛門有三千諸佛,其余菩薩羅漢尊者比丘比丘尼更是不計其數,遍布三界。
敖真只是一條小龍,此生更是沒有出過南海,不認識這一位圣僧也是正常。
與敖欽再說了幾句,敖真就回了自家宮闕中修煉,此暫且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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