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前。

程瑜面色沉靜的看著陳象，抬手將滑落的碎發掛在耳畔，問道：“還有別的么？”

不問有沒有線索，也不問兇手是誰??？

打好腹稿的陳象被噎了下，只得順了順胸口，繼續說道：“媽，我們第一次見、應該是在監獄，像你這么聰明的人，發生什么事才會……”

話沒說盡。

但程瑜聽明白了。

她二十八歲轉業回濱城，十多年來家庭美滿、夫賢子孝，出現在監獄的唯一可能性……

就是復仇。

程瑜側首看著陳象，足足看了三分多鐘，方才溫聲道：

“媽這次先認識小象，以后還打算給你找媳婦、等著抱孫子，肯定不會親自動手了?！?

“……”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陳象抬手搓了搓臉，悶聲道：“找媳婦的事兒不急，可是、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這些、能力是什么嗎？”

“當然好奇?！?

程瑜嘴角微動，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所以，小象的能力是什么呀？”

程媽特有錢。

還是個功夫高手。

腦袋瓜也非常聰明。

陳象之所以跟程瑜交底，自然是遇到了更大的難題，他決定不再浪費腦細胞，坦誠說道：

“我最初懷疑自己有臆想癥。但見過幾個人以后……我應該是忘了喝孟婆湯，所以還記得些前世記憶?！?

程瑜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溫聲道：“小象，如果真的有輪回，我們就不會坐在這里聊天。

假設是你說的這種狀況，確實不是異能，而是……重生？”

“……”

您也知道重生啊。

雖說是這個理，但事兒不是這個事……

陳象深吸了口氣：

“不是重生，我現在只有一些碎片記憶，必須觸碰到某個點、才能記起來。上次……是監獄坍塌、我們第一次見，但這次卻不一樣了?！?

程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陳象沒理由、也沒騙自己的動機，加上他的坦誠和聽到的心聲……

這孩子品性沒問題，但腦子肯定有問題。

“還有別的么？”

“曹婉?！?

陳象面容嚴肅的看著程瑜，說道：“在我的認知中，她應該叫裴婉琪才對?！?

“為什么？”

“我只記得……曾經的她是危險人物，患有幽閉恐懼癥，厭惡異性，而且擅長搏擊、有刀術天賦?！?

這么坦誠么？

程瑜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剛要露出笑容、卻感覺臉頰一陣生疼。

她抬手輕撫側臉的傷疤，輕輕嘆了口氣：“小象，這些話你應該藏在心底，我……值得你信任么？”

“值得。”

“那好吧，然后呢？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跟我講?！?

還真有。

陳象無奈的砸吧砸吧嘴，抱怨說：“媽，多少給我留點面子吧?！?

程瑜站起來，抬手揉了揉陳象的頭頂，溫聲道：“從你喊那一聲媽，我們就是親人了，客套話是說給外人聽的。”

陳象抬起頭，盯著那對溫柔的眼眸，雖說不如夢里那般閃耀如星辰，卻也比從前多了幾分溫情。

人性善變。

卻也不能一概而論。

曾經的程瑜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很久，這輩子、自然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陳象正色道：“確實有事找你幫忙，但是……這事兒吧，等晚上才能說得明白。”

“行，那就晚上再說?！?

程瑜把陳象拉起來，溫聲道：“整天待在房間對身體不好，陪我散散步?！?

“好。”

娘倆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程瑜略有些心虛的瞥了陳象一眼。

兒子這么坦誠、可自己卻不能吐露‘心聲’的事。

心里怪難受嘞。

“那個！他就是陳象，把人給我抓起來！”

隨后。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程瑜轉頭看去，伸手把陳象護在身后，方才看著跑到近前的安保人員，冷聲道：“你們做什么！”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竄出來，指著陳象大喊起來。

“是他！就是他！他有異能，那天我剛走到病房門口就失去了意識，這種肆意攻擊主治醫師……”

“哎喲喂。”

陳象扒著程媽的肩膀，探出半個腦袋打量鄭偆杰。

【——那是、憤怒的氣息】

又見氤氳之氣。

不過今天看到的氣息，跟上次程瑜的周身氣息相比，就像小河溝子與彭澤湖。

陳象半瞇著眼，調侃說：“這不是傳說中裸奔的鄭醫生嘛，什么時候回來的??？”

“你們看！他承認了吧！”

“鄭醫生，你想讓我承認什么？如果是自由奔跑的事兒，三區的人誰不知道啊?！?

鄭偆杰氣得面色鐵青，指著陳象的胳膊顫了又顫，氣急敗壞的喊：“廖隊長，立刻把他送去禁閉地牢，我這就上樓找院長打報告！”

程瑜輕輕拍了下兒子腦袋，冷聲道：“廖其森，你敢動一下試試。”

說罷。

她轉頭看向鄭偆杰，語氣陰冷的說：“鄭醫生，我記得一樓不歸你管，突然跑我兒子房間、你想干什么？

還有，你說在門外失去意識，這跟陳象有半點關系嗎？”

這話沒毛病。

鄭醫生之前在走廊裸奔，是眾所周知的事兒。

這幾天，程瑜經常去門口取東西，門外的人總會多帶一些糕點，拿給大家伙兒品嘗……

平時端莊嫻靜的阿姨，這一嚴肅起來、看起來有點嚇人啊。

安保隊長、廖其森想了想，抬起胳膊擺了擺手：“陳象沒有任何暴力傾向，大伙兒都回去吧?！?

說罷。

他轉身拍了拍鄭偆杰的肩膀，“鄭醫生，要不、你先拿到轉區手續再說？”

“你！”

鄭偆杰呲著牙，面色癲狂的說：“陳象，你給我等著！那老頭兒不讓我進屋，他肯定跟你是一伙的！”

郭金那老登啊。

上次吃過午飯，陳象就再沒見過郭金，找鄔慧妮以及相關護士詢問，竟然說沒見過、病院三區根本沒這個人。

學姐那天明明說過，是郭金在外邊呼喊……

雖說不知那人耍了什么手段，但現在看來、只有自己和鄭偆杰，還記得郭金真實存在過。

等人都走遠了。

程瑜把陳象拉到跟前，疑惑道：“小象，那老頭兒是誰？”

“不好說?！?

郭金出現過兩次。

第一次是停尸間，第二次在病房傳授自己‘內丹術’，然后守在走廊，中午還一起吃了頓午飯……

之后。

陳象再沒見過郭金，如果鄭偆杰今天沒有出來找茬，還以為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媽，確實有那么個人，不過……”

陳象低聲道：“我也不確定怎么回事。現在只有我跟鄭偆杰記得他，過幾天出去，還得麻煩你幫忙調查一下。”

程瑜點頭應下：“知道了?！?

下午四點過。

陳象在院里沒找到程瑜，卻見幾波穿白大褂的醫生，身邊跟著安保人員，正在跟病人們詢問著什么。

鄭偆杰將未死之人送去停尸間，后來還在走廊自由奔跑。

犯了這么嚴重的失誤，他還能回醫院工作、跳出來找自己麻煩，估摸著……有人給他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