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雞蛋！

整體呈橢圓形，上頭尖來底下圓。遠遠看著、大概兩米多高，表層泛著一層淡淡的灰色光芒。

陳象狠狠掐了下胳膊。

疼。

不是做夢。

可這是什么鬼地方，上個廁所的功夫、自己就給人綁架了？

陳象盯著那顆發光的巨蛋，心里開始犯起嘀咕。

上午睡了一覺無事發生，之后修行‘內丹術’達到七轉，和郭金一起吃過午飯……看到了程瑜。

然后在診療室聊天的時候，認了媽，還吸收了她周身的氤氳之氣，回病房又吃了許多東西。

暫時排除遺失的記憶和吃飯聊天，剩下的就只有內丹術、氤氳之氣，以及此刻的時間點……

所以。

這該是我的地盤。

想明白其中關節，陳象的心里踏實了許多，緩步往前、數了二十八步，方才停在巨蛋跟前。

外殼是灰色。

淡淡的輝光閃動，似乎還帶著某種律動。

是壞蛋么？

能不能孵出東西來？

陳象試著把手放上去，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子憂傷，好似丟了極其重要的東西。

可是在他的認知中，除了去世的母親，這世間并沒有太過重要的事物……

陡然間。

似乎被電了下。

他趕忙把手縮回去，腦海瞬間浮現出、一對極盡溫柔的眼睛，跟程媽有關？

如果這枚蛋的出現，是之前那些氤氳之氣造就，那這些是……她的部分記憶，或者、對離世親人的哀思。

陳象輕皺眉頭，自語道：“為什么呢？其他人也有情感，我卻只能看到她的氣息……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借著巨蛋的輝光。

約莫可以看清半徑三米范圍，地面空蕩蕩的，飄浮著一層淺淺的霧氣。

陳象繞著巨蛋緩緩而行，剛走了半圈，就發現面前多了個物件。

看其材質。

像是個青銅爐。

頂部四四方方、邊長約半米多，四邊裝有卡扣和固定頂蓋；側邊各自帶有弧度，越往下越窄，整體看著像個超大號方形碗。

“嘖嘖，這玩意兒帶出去，估計能賣不少錢……”

雖然不確定有什么用，既然它擺在巨蛋旁邊，那就是程瑜的東西。

陳象沉吟片刻，抬手在頂蓋敲了下，說道：“這我媽的。”

等了會兒沒收到反饋，他抬腳踢了下，提醒說：

“這程瑜的碗！”

嗡——

銅爐微微顫動，頂部正中的方塊閃爍幾下，浮現出‘程瑜’兩個字。

“果然！”

陳象舒心的嘆了口氣，可是沒過幾秒、他又開始犯愁了。

“我要回去！”

“開門啊——”

“……”

早上六點。

程瑜在房間做過熱身運動，去到院子開始跑步。

時間緩緩流逝。

天色漸亮，開始有人從大廳出來，她放緩腳步，來到靠近大門的亭子，拿起座機的聽筒撥出了號碼。

“小婉，八點半、派人送五人份早餐過來。對了，加兩份羊肉湯，多放肉。”

掛斷電話。

程瑜繼續在院里走著。

昨天陳象那聲‘媽’讓她恢復了思考，痛哭過后，也理清了以后要做的事……

兒子程向今年13歲，3月24日出生，這一天、也是他和丈夫曹鴻的忌日。

23號晚上。

一家三口乘坐游艇出海為兒子過生日，卻不想半夜醒來，海水浸入船艙……幾個可靠的工作人員，早已失去了蹤影。

即便程瑜會駕駛游艇，也抗不住艙底進水、缺少燃料……

無奈之下。

她只能拆下兩塊船板，把丈夫和孩子綁在上邊，一家三口順著海浪隨波逐流。

天上不見月亮，只有些許星光閃爍，卻不足以照亮無垠的大海。

四周暗沉沉的，船板上的兩人不再說話，連綿不絕的浪潮聲，不停在耳畔回蕩，即將昏迷的女人依稀記得，三月的大海、遠看很美。

可是墜入其中。

她才明白海水冷如冰窖，寒意透過皮肉、慢慢滲入骨髓，連帶著心也開始變涼……

海浪打在身上。

驚醒了昏睡的程瑜。

看了眼已然失去意識的父子倆，她拔出插在船板的匕首，在臉上劃出一道徹骨傷口。

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或許在血液流干之前，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程瑜抓住侵在海里的繩索，纏在胳膊、纏在了腰間……

就是死。

也不能跟他們分開。

當她再次恢復意識，這世上卻只剩自己一個了。

“你說什么？陳象還活著！”

尖銳的女聲傳來，程瑜霍然抬頭，雙眸如刀，死死盯著被鐵絲網隔開的兩人。

隔壁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長發女孩，身高約一米六五、小麥色皮膚，下盤頗為穩健，抓在鐵絲網的雙手極為有力。

三區這邊的男人身高約一米八，皮膚透著不健康的白皙，臉型偏瘦、下巴冒出青色胡茬，年齡應該是25-27歲之間。

程瑜低著頭、雙手揣在兜里，慢悠悠的朝兩人走過去。

“瑤瑤，我騙你做什么，那家伙昨個晌午還在院里吃飯！”

“沒死啊，那可真是太好啦！”

女孩淡然的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小白，中午把陳象喊過來……不對，我先去訂飯，要不然待會兒他該餓了。”

“……”

還有人搶著投喂？！

從兩人的對話來看、跟陳象不是敵人，態度卻透著幾分古怪。

程瑜找了個石凳坐下，回想昨天發生過的事。

活了大半輩子，人性、人心，善惡是非這些自然看得透徹。

明明以前從沒見過，那一聲情真意切的媽，陳象是怎么喊出來的？

他應該認識鄔醫生，看自己的眼神透著善意，態度真誠以及莫名的親近感……

當我是親人么？

再次想到已經死去的兒子，程瑜深深吸了口氣，克制內心泛起的哀傷，站起來朝大廳走去。

「餓餓餓！得趕緊去找點吃的，然后去找程媽，她家里那事兒肯定不是意外！」

誰在說話？！

程瑜心中一緊，停下腳步環顧周圍，距離自己最近的人在十米開外，那聲音卻直入腦海……

聽著像是陳象在說話，可他明明不在這里。

‘程媽是我，家里的事兒不是意外……’

程瑜自然知道有人暗中搞鬼，那晚的游艇被人動過手腳，燃料也被人抽走了。

可丈夫和兒子驟然離世，她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左右不過是些臭魚爛蝦，只需多等幾天，誰敢跳出來、誰就是害死家人的兇手，到時候……

一個不留！

可這件事只有自己清楚，陳象怎么會知道、還對事情這么上心？

“早啊。”

陳象端著托盤走過來，輕聲道：“媽，咱們就在院子里吃飯吧。”

看著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程瑜有一瞬間恍惚。

雖然知道他不是程向，但是心里卻感覺熟悉而又親切。

看了眼掛在亭子外的鐘表，程瑜說道：“我托人買了早餐，這會兒差不多送到了。”

“我跟你過去拿。”

“嗯。”

來到大門處。

程瑜跟安保人員打聲招呼，便走到鐵絲網的小窗前，接過外邊遞進來的飯盒。

陳象沒有跟過去，站在亭子旁邊隨意打量周圍，當他看見門外的女人，頓時呆住了。

「臥槽？裴婉琪，怎么會是她……她怎么會認識我程媽？」

拿著飯盒的程瑜腳下一頓，目光若有若無的瞟了陳象一眼。

這次絕對不會錯。

我能聽見兒子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