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夢境坍塌。

耳畔傳來程媽和鄔慧妮的交談聲，淡淡的飯菜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陳象長吁了口氣，抬手敲了下昏沉沉的腦門。

“程姨，他醒啦！”

鄔慧妮站在床邊，拉著陳象的胳膊，嗔怪道：“敲什么敲，腦袋都要壞掉了呀。”

程瑜背靠在窗臺，英氣而又倔強的臉上，隱隱帶著些擔憂，溫聲道：“小象，怎么回事？”

“……”

似乎也沒什么事，就是做了個很長的夢？

陳象不知該怎么形容。

夢中的經歷猶在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水、親人離世的痛楚，自己去過一個又一個城市，幾年后遇見了……

邢小翹。

相比‘前世’跟程媽生活的日子，這些記憶更加清晰完整。

最重要的是，她跟程媽一樣……真實出現了！

即便有孟婆湯，也無法解釋這么奇怪的記憶。

雖然經歷了不同的災難，但每次都活在同一時代，生活在那個普通的小鎮……

“呼~，精神波動平穩，身體也沒什么事了。”

鄔慧妮一邊收拾檢測用具，一邊說：“小陳啊，這次昏迷了26個小時，程姨一直守著你，怎么都不肯休息。”

“二次昏睡這種情況，病區內還是第一次出現。你先好好休息，盡量不要過度用腦，晚些時候、需要再給你檢查一下。”

陳象點頭：“好的，真是麻煩學姐了。”

“我可什么都沒做，程姨辛苦才是真的。隔幾個小時就準備飯菜，就怕你醒過來餓到。”

鄔慧妮朝程瑜點了點頭，推著移動小車離開了。

這里是三樓特護病房。

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飯菜，邊上的透明花瓶里，插著幾支紅艷艷的康乃馨。

夕陽余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穿著病號服的程瑜肩膀。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陳象卻能感知到，她內心的擔憂、以及淡淡的喜悅。

“這會兒感覺怎么樣，身體有沒有力氣？”

陳象笑了笑：“媽，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很長的夢。”

程瑜走到桌邊，溫聲道：“去洗漱一下，有什么話、等吃過飯再說。”

“嗯。”

二十分鐘后。

陳象靠在椅背揉了揉肚子，嘆聲道：“雖然有點不厚道，但還是感覺程媽做菜更好吃。”

“這叫什么話，桌上這些也沒見你少吃。”

“總要先填飽肚子啊。”

程瑜把空飯盒收進袋子，去衛生間洗過手，站在門口問了句：“喜歡我做的哪道菜？”

這個問題有點難度。

‘前世’的記憶過于模糊，不過還好，陳象依稀記得飯桌出現過的菜式。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說道：“都喜歡，不過印象最深的……有軟炸肉，炒燜子，還有清蒸鱸魚和酒釀丸子都不錯。”

“……，濱城的海鮮呢，我以前沒給你做過？”

“不記得了，或許……是我不愛吃那些。”

程瑜擰眉點了點頭，倒不是懷疑陳象的話。

而是清蒸鱸魚和酒釀圓子，確實是自己的拿手菜。

早些年執行任務的時候，她跟伙伴學過一些南方菜。因為程向比較喜歡吃，幾道特色菜式自然做得更順手。

可是……

這種陳象擁有記憶、自己卻一無所知，心里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媽，昨天下午，我看見刑羲的女兒……”

“然后呢？”

陳象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說，抬起右手比劃兩下，遲疑道：“失去意識以后，我做了個夢。那個世界的我沒有來濱城，也不認識你……”

簡單描述了夢中經歷，他靠在椅背嘆了口氣：“然后我就醒了，不知道后邊發生了什么事。”

看見一個小姑娘，就做了一場奇怪的夢……陳象在山城生活多年，對他來說，邢小翹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那個世界有能力者么？

還有那個特殊空間，跟陳象夢中的經歷、遺忘的記憶，會不會有所關聯？

程瑜默默點了點頭，轉口問道：“小象，為什么我可以進到空間？”

“這個啊。”

陳象想了一會兒，坦然說道：“那天……我能看見你身上的氣。夜里意外進到空間，冰鑒最初沒有名字，后來……”

“也就是說，你可以抹除我的名字。這樣一來，我以后就不能進去了。”

“有可能。”

程瑜移步走到窗前，望著外邊的幽幽夜色，輕聲道：

“所以，除了前世的信任基礎，因為你掌握著空間鑰匙，所以不擔心我會暴露秘密。”

陳象當時沒想這么多，一個是信任程瑜、同時也需要幫助，不過這么理解……

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可以這么說。”

程瑜沉默一會兒，再問：“那以后呢，其他人也能進去空間么？”

陳象考慮過這個問題。

空間出現的很突兀，他從停尸間出來以后，郭金傳授自己內丹術、之后達到七轉，又吸收了程媽的氤氳之氣……

假設那天沒見到程瑜，或許也能進到空間，可是里邊沒有巨蛋和冰鑒，也就沒辦法‘存取’物品啊。

這樣看來。

必須先吸收了氤氳之氣，才能邀請‘他’去到空間，且、必須是自己信任的人。

聽罷陳象的推斷，程瑜輕輕頷首：“我明白了。”

說罷，她走到門口，從柜子拿出個文件夾遞給陳象，“看一下，這是中午送來的資料。”

“是什么？”

陳象翻開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鄭偆杰，男，34歲、離異，曾任附屬醫院的外科醫生（截止3月24日）。

半年前與黃瑤結識，交往時間、四個月左右；分手后，鄭偆杰多次請求復合，多次被拒，暗中謀害黃瑤的繼任男友，后來因證據不足……】

陳象把文件夾放在桌上，面色古怪的說：“他之所以針對我，就是因為黃瑤找我做老公？”

“按照資料來看，應該是這個原因。”

程瑜雙臂環抱靠在窗臺，頓了頓，語調輕松的說：

“我找鄔醫生打聽過，3月27日，黃瑤從特護病房出來，在三區的院子里……公開征婚。

而最終結果，你，就是她選中的未婚夫。”

聽到這個答案。

陳象艱難的咽了口口水，躊躇道：“……，她是怎么選的？”

“大象唄。”

程瑜咬著下唇，避免自己忍不住笑出聲，然后指著桌上的文件，溫聲道：

“黃瑤一家的資料也在里邊。鄭偆杰之所以追著不放，應該是貪圖黃家的勢力。”

陳象尷尬的雙手捂臉，悶聲道：“媽，這么短時間，你怎么查到這么多消息？”

“當然是有人撐腰啊。”

“……”